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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的是，這位爺竟然在青樓裡摘抄起詩經來，一抄還抄到了整宿。
林小書今日的狀態很好，聽說汴京撥了專款修繕應天書院，另還有一部分用來賜給書院前十名的學生。
她正好第十名，得了十兩銀子。
天還沒亮，她從怡紅院後院出來，正好碰見蕭澤打著哈欠往外走，四目相對，她突然想起宋津那張清冷禁慾的臉，還有她身邊的夫人，林小書少見地衝他露了個笑臉，一溜煙兒地跑了。
幹什麼，大清早的笑得這麼詭異。
這會兒學堂幾乎沒什麼人，公子小姐們幾乎都還睡在家中軟榻上。
林小書抵在桌上慢慢地啃著饅頭，腹部隱隱泛著疼，大概是長時間挑燈夜戰的緣故，傷了脾胃。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突然伸了過來，林小書嚇得本能的往後仰。
拿著包子的手本能地縮到背後，眼神警惕地看向來人。
蕭澤眼眸微眯，看了眼林小書的身後，語氣有些蠻橫。
“我很嚇人？”
“不是。”
“那你老躲著我做什麼？”
林小書眸光微閃，腦子迅速反應，裝作可憐巴巴地說：“我怕你搶我的饅頭。”
蕭澤駭人的眼神緩和了許多，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皺眉看著林小書。
“吶，君子一言既出，八馬難追。”
蕭澤啪地一聲將紙張拍在林小書面前，不理會林小書愣住的表情，歪著嘴傲嬌地長腿闊步離開。
林小書翻開紙張，有些錯愕。
竟是一篇完完整整的詩經，字型沉穩有力，倒是同蕭澤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有些不搭。
林小書歪著腦袋，看著紙張，平直的嘴角彎起一抹弧度。
這個別人口中不好惹的公子哥，好像跟他們說的有些不一樣。
林小書吃完了饅頭，還是執筆抄起了自已已然抄到一大半的詩經，直到天亮終於抄完了。
好在昨夜怡紅院的生意不好，她沒怎麼洗碗，盡躲在後廚抄寫詩經了。
不然這會兒定是抄不完的。
林小書伸了個懶腰，算著時間還有一刻鐘，她起身朝一處平日裡很少人去的書屋走去。
書屋裡有很多書，而且書院裡的這些公子小姐們很少來，是以這裡倒成了林小書的一隅閒散之處。
只是一隻腳剛邁進屋內，就看到一對男女正在說話。
少年散漫地靠在書架上，深眉俊目，高挺的鼻樑微微翹起，薄唇微抿，露出一股子不羈之氣。
站在他對面的女子身著粉嫩衣裙，容顏俏麗，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的男子，眼中因為害怕竟蓄上了淚，臉頰也紅得過分。
“蕭澤哥哥，我心悅於你，從我第一次在汴京看見你，我就喜歡上你了。”
蕭澤換了個姿勢，顯然有些不耐煩。
“從汴都跟到應天，你有完沒完。”
“蘇盈盈，你知不知道你很煩。”
“我最討厭你們這樣哭哭啼啼的女子。”
蘇盈盈臉僵了一秒轉瞬恢復笑顏：“我知道，但是蕭澤哥哥，我是喜歡你才煩你的。”
蕭澤嗤笑。
“喜歡我這張皮囊？”
“不，只要是蕭澤哥哥的一切，我都喜歡。”
“哦，那我那怡紅院的相好飄雪姐姐你也喜歡？”
“我這個被流放的皇子，可幫不了你們蘇家平步青雲。”
蘇盈盈軟眉輕凝。
“蕭澤哥哥，你不該這般作賤自已，即使被皇。。。”
“閉嘴。”
“我的事輪不到你管，滾蛋。”
剛收回腳步的林小書，眼神正好對上哭著跑出來的蘇盈盈，二人均是尷尬，各自當對方不存在。
蘇盈盈一走，蕭澤長腿闊步地朝林小書走來，她想逃是不可能了。
“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說話的。”林小書小聲解釋。
蕭澤唇角微彎，散漫地應了一聲：“你倒是沒偷聽，你是光明正大的聽。”
林小書有些尷尬，這書屋是待不下去了，索性就直接跑了。
這會兒書院裡已經陸續來了學生，陳子安看見林小書匆忙的身影，推了推身邊的蕭澤。
“你說這林小書好端端一個漂亮美人整日著個男裝做什麼。”
蕭澤淡淡地睨了一眼陳子安：“跟你有半銅錢關係？”
“我這不是好奇嗎。”
“這來應天書院讀書的女子，哪個不是為了尋覓未來夫君來的。”
“我瞧著這林小書不太一樣。”
蕭澤看著消失在門廊盡頭的纖瘦身影，若有所思。
“怎麼不一樣了？”
陳子安摸著自已不存在的鬍子，故作深沉。
“倒像是真來求學走科考之路的。”
“這應天除了當年你娘，再也沒出一個女探花了，說不定這林小書會成為第二個。”
見蕭澤皺眉，陳子安立馬噤聲。
蕭澤那位孃親，可是禁忌。
下學的時候，林小書匆忙地收拾書籍，為了抄近路，她從書院蹴鞠球場外圍走的。
路過時，眸光掃過場上肆意奔跑的男男女女，夕陽西下，落日昏黃的光灑在他們身上，鍍上了一層金。
林小書故意慢下腳步。
蕭澤被圍在人群中，眼眸一轉看見一抹孤零零的身影掠過，緩緩消失在拐角處。
這人最近怎麼老是在自已眼前晃。
天色漸暗，酒館裡湧進來一群熟悉又陌生的男子，都是書院的學生。
酒館裡人多，林小書上酒的速度有些慢了，有人等得不耐煩了。
“這麼慢，開什麼酒館，給爺爺我整煩了掀了你這破爛酒館。”
林小書抱著酒罈走近，剛想說聲抱歉，被一道聲音插足。
“這麼著急，趕著投胎嗎？”
那男子聽見蕭澤的聲音，立馬賠上討好的笑：“這不是怕蕭爺您久等嗎。”
“好孫子，你倒是乖的很。”
蕭澤掀了掀眼皮，語氣裡透著譏諷。
卻在看見林小書時，眼眸微閃，來了興致。
這堪比過河的遇上擺渡的，巧極了，又碰到。
那男子神色微僵，同行的男子連忙打起哈哈給雙方倒著酒，笑著轉移話頭。
今日酒館出奇的忙，林小書穿梭在酒氣熏天的人群裡，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時間搭訕蕭澤。
有些個喝醉的客人，看見這白淨的店小二，控制不住尿性拿腌臢的話調侃起林小書來。
林小書卻習以為常，堆上笑容應付。
直到那桌喊結賬，林小書才拿著算盤看向靠在牆上有些微醺的蕭澤。
“一共十五兩。”
一錠銀子扔到桌上，足足二十兩。
“不用找了。”
蕭澤晃晃悠悠地起身，同行的人立馬攙扶著，可林小書分明看見方才進屋那個罵她的男子眼裡閃過的一絲厭惡。
他討厭蕭澤，卻還要奉承他。
酒館裡的客人慢慢都走空了，林小書收拾好東西，同老闆結了今日的工錢，從廚房後門出去了。
剛出來，就看見不遠處一臉是傷的女子。
林小書按了按包裹裡的銀子，心裡長長的嘆了口氣，剛到手的銀子，都沒捂熱。
“這個時辰還在外面混，林小書你怎麼這麼浪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