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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嗚哇哇...”
“阿音將車窗關好吧,樂兒本就早產體弱,莫要吹風了。”
舒詩音屏住呼吸,瞧見梅伍辛右臉的新月眉猛然跳動一下,深黑的眸子定格在車前說話的薛珈身上。
她害怕樂兒的哭聲引梅伍辛關注,畢竟上一世梅伍辛執著的不想她生下兩人的孩子。
薛珈的突然開口,在替她解圍。
舒詩音不著痕跡的撥出一口氣,順勢引導梅伍辛誤會。
“珈郎說的對,咱們的樂兒確實吹不得風。”
“梅先生,再會。”
砰,車窗嚴絲合縫的關好,隔開外人想要探究的視線。
舒詩音抱起樂兒輕聲哄著,可平日裡乖巧可人的嬰孩手腳撲騰,哭的越發厲害。
車軲轆吱呀吱呀滾動,寬大的豪華馬車背道而馳,越行越遠。
舒詩音眼前朦朧,將樂兒的小臉貼在自已的臉上,呢喃:“樂兒,阿孃知道你的意思。感受到他的存在了,對嗎。”
“可是樂兒,他不喜歡你,不希望你出生,他是壞人,我們不要他了好不好?”
老徐一聲駕的揚起馬鞭,車子悠悠晃動,駛向舒相府門。
樂兒嘬嘬小嘴,眼角還掛著晶瑩,甜甜的睡著了。
薛珈用指骨輕輕敲兩下車門,解釋:“抱歉,剛剛多有冒犯,只是我見你與梅伍辛之間氣氛不對,想解圍。”
舒詩音將樂兒穩穩放下,心不在焉的回:“是我要多謝你,給樂兒臨時做父親。”
車外,薛珈沉吟片刻,又說了句:“舒小姐一路照拂,想提攜在下之恩,我不該有所隱瞞。我與梅伍辛,乃同門師兄弟。”
嗯?
舒詩音只覺腦袋好像被誰屈指彈了一下,噹的一聲響。
“梅師弟這人...性格沉悶了些。”
薛珈似在自言自語,開始講述他與梅伍辛同門讀書的過往。
兩人師承傅老先生,屬於學堂內數一數二的聰慧者。
傅老先生與大善人梅老先生齊名,皆是亂世中一股清流。
梅老先生疏財,救濟窮苦人空蕩蕩的肚腑。
傅老先生疏才,充盈人們匱乏的腦袋。
由於傅老先生教書育人不收學費,還管學子的衣、食、住、書等開銷,也成為梅老先生資助的物件。
幾年前,傳言傅老先生因病去世,傅家其他人避世而居,不覓蹤跡。
薛珈竟是傅老先生的學生,舒詩音很是驚詫。
“梅師弟在學堂時便展現其野心,各種言論氣的先生每每拍桌子動怒,甚至還要將他逐出學堂。”
“幾年不見,看來梅師弟已經如願站在高處了。”
“唉,不似我,先生總點著我的額頭說不開竅,太軸。先生火眼金睛,我確實各處都不如梅師弟。”
馬車也在薛珈話落之時停下。
舒詩音一把推開車門,近乎粗魯的薅住薛珈的衣領。
“誰說你不如他!師出同門,同在京都,歪門邪道坐上的高位如何能穩固。你薛珈,定然比他有才華,有品行,有前途,我說的!”
她氣鼓鼓的鬆手跳下車,讓綠珠將孩子抱給她,雄赳赳的登上家門臺階。
不趁著情緒上頭,她沒膽子見父母啊。
老徐去後門停車,綠珠與薛珈小跑跟進去。
剛剛如戰勝公雞般昂首挺胸的人,已然抱著孩子跪在客廳,蔫頭耷拉腦的認錯。
“胡鬧!”
啪!
舒高廷氣的鬍子顫動,跟正在被彈的棉花似的。抬手掃掉面前茶杯,尤不解氣的起身踹了腳椅子。
那一腳很重,舒高廷踢完便冷靜不少。
舒詩音完全瞧進眼裡,見爹爹虛虛踮著腳尖忍痛,噗嗤笑出聲來。
“你你你!還有臉笑!”
這下不止鬍子顫個沒完,就連手也開始抖。
“到底是哪頭豬?啊!哪頭豬!”舒高廷鼻孔噴火,為防手抖,兩手叉腰。
舒詩音向母親投去求救的眼神。
母親雖也氣惱,但望著她的眼裡更多的是疼惜。
“音兒,將孫女給母親抱抱,起名字沒?”
舒詩音順勢起身,把孩子交到母親懷裡。“起了,叫...”
“叫薛樂。小婿薛珈,見過岳父岳母。”薛珈隨綠珠進到客廳,噗通一聲雙膝跪地。
如此操作不僅將離的最近的綠珠嚇得驚呼,也把舒詩音未曾說完的話打斷。
眾人的目光齊齊落在薛珈的臉上,他卻冷靜持禮,任由打量。
薛珈的長相偏剛毅,可氣質一瞧便知是沉浸書海多年的文人之風。
劍眉上挑,顴骨稍高,唇線清晰厚實,下顎稜角分明,長相算是比較惹眼的那種。
“你...”舒高廷叉腰的手指向他。
薛珈頷首:“沒錯,小婿就是岳父想尋的那頭豬。”
...
有了薛珈的攪和,父親果然將氣都撒在薛珈的身上,讓舒詩音得到滾回去閉門思過的赦免。
“綠珠,你去偷偷聽一聽,父親還沒罵夠嗎,天都黑了。”
綠珠領命,兩刻鐘左右才返回。
臉色難看的如同樂兒下午拉的粑粑。
“怎麼了,還在罵?”
舒詩音歪靠在床上,輕輕拍打襁褓。
綠珠咬唇,似乎很難啟齒。
“不會是我爹動手打人了吧!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她作勢要下床,綠珠卻上前兩步按住她的腿跪在床腳。
“小姐,薛公子沒事,老爺正談著。說朝中最近擬定考舉制度,薛公子可憑本事在朝中謀得一席之位,做舒家的女婿。”
舒詩音鬆口氣。
“可奴婢回來的路上聽府里人議論...議論...”
“議論什麼啊,議論我未婚生子?不檢點?”舒詩音在心中篤定要這個孩子之時便做好了準備。
旁人說什麼,她不在乎。
綠珠卻癟嘴搖頭。
“不是的,是關於梅先生的事。她們說長公主有孕,是梅先生的...”
長公主有孕。
是梅先生的。
舒詩音立刻捂住心口,那裡一下下的鈍痛。
她收回雙腿,蜷縮成一團,白著臉搖頭。
“不可能。”
“怎麼可能。長公主二十多年未曾有孕,如今四十多歲的身體,怎會.......不會的...”
綠珠又開始掉成串的珍珠,嗚嗚咽咽:“小姐你別難過,梅先生不值得你難過。”
是啊,不值得。
舒詩音側身躺下,依然蜷縮自已。
她覺得有些冷,冷的徹骨。
“綠珠,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一會。”
扯了被子蓋住腦袋,眼前一片黑暗。
長公主肚子裡的孩子,梅伍辛會留下嗎。
他會給長公主喂墮胎藥嗎?
“哇哇哇...”樂兒舞動小胳膊,一下下觸碰縮在被子裡的人。
舒詩音只能鑽出來,將樂兒攬在懷裡。
“嗯...啊...”樂兒的眼型圓潤,眸子晶亮純淨。
好像初識梅伍辛時,刻進舒詩音心裡的那雙眼。
為什麼女兒長的更像父親。
“樂兒,我不能讓他繼續往上爬。你的阿孃,外祖父外祖母,都會成為他眼中釘。還有莫外爺,莫伯伯...很多人的性命。”
“他要做隻手遮天的輔政,我偏要成為這條路上最大的那塊絆腳石。”
“你支援阿孃這樣做嗎,樂兒?”
樂兒癟嘴掙扎,左右磨蹭腦袋,似乎很不舒服。
“樂兒拉粑粑了,沒有啊。”
“頭皮癢癢啊,阿孃給你洗洗,乖,再忍一會啊。”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