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朱棣在一旁聽得一愣：“不是吧，二十五歲又怎麼了？”
朱桁同樣不明所以：“對啊，至於這麼驚訝嗎？”
二十五載光陰前……
朱桁誕生於世。
“你在濠州哪裡被收養的？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朱元璋神情嚴肅地追問。
“這我哪知道？”朱桁頗感奇怪：“您問這個幹什麼呢？”
朱元璋聽聞此言，卻彷彿陷入深深的沉思，無力地坐下。
“沒事，沒事……”朱標勉強擠出笑容解釋道：“我父親在濠州也曾經歷過戰火紛飛的日子，提起這些舊事難免有些感觸。”
“我能理解。”朱桁深表同情地點點頭，心想大概老爺子心裡創傷不小，畢竟一生坎坷波折。
朱標則搖頭感慨：“好在現今是太平盛世，戰亂已遠，你那些關於國家命運的說法，最好不要再隨意提及。朝廷中不乏賢良能臣，土地兼併問題，他們日後必定能夠解決。”
然而朱桁喝了一口奶茶，隨口回應：“這個問題解決不了的。”
“哪怕再給他們一千年的時間，也解決不了。”
“嗯？”朱元璋聞言皺眉瞥了他一眼，覺得朱桁的話未免過於自負，也太小覷了李善長等人。
“兄弟，不是我說你，咱們年輕人還是要謙虛謹慎些才好。”朱標真心實意地勸誡道。
朱棣見狀，生怕朱桁給朱元璋留下壞印象，趕忙打圓場：
“不是，爹，朱桁他不是那個意思……”
“我就是那個意思。”朱桁坦誠直言，既然同舟共濟，直言無妨，便繼續說下去：“這不是自負，而是現實如此，雖然大明確有能臣幹吏，但他們的思維侷限性決定了他們無法解決土地兼併問題，更無法打破王朝興衰的週期律。”
“思維侷限性？”朱標等人面露疑惑。
“就是他們因循守舊，思想不夠開放，遇到問題只會從古籍中尋找答案……”
“不可輕視前人的智慧！”朱元璋眉頭緊鎖，告誡道：“等你再多讀幾本書就會明白，你現在考慮的問題，前人早已思考過。”
“您還讀書？”朱桁略顯驚訝。
朱元璋臉色頓時一黑。
朱標清咳一聲，解釋道：“實際上是我讀過一些書，對於前人在土地兼併方面的智慧略知一二……”
“哦……”朱桁點點頭，輕鬆說道：
“你說的該不會是北魏的均田制和宋朝的方田均稅法吧？”
這句話一出口，現場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朱標神色一滯，手中的奶茶也停在半空。
朱元璋則眼神犀利地盯著朱桁，緩緩開口：“你怎麼會知道？是從誰那裡聽說的？”
正當此時，
他趕緊替朱桁辯解道：“爹，他是提唐太宗，並沒涉及我大明的歷代皇帝……”
“雖未提及，但我朝後世之君，或許尚不及唐朝那位。”朱桁冷笑著回應。
“你還敢說！”朱棣臉色瞬變。
“你何必如此緊張？”朱桁不解地問：“好像在說你爹就是那至高無上的皇帝一般。”
“我……”
“罷了。”朱元璋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
他徐徐抬眼看向朱桁，那向來威嚴的臉龐此刻竟顯露出幾分疲態與無奈。
“照你的意思，儒家那一套理論，並不能解決實際問題，甚至可能成為阻礙，對嗎？”
“大致如此。”
朱桁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朱元璋聲音不禁顫抖：“這麼說，那王朝更迭的規律，真是無法打破的宿命？”
“父皇勿憂。”朱標見狀深感憂慮，連忙寬慰道：“或許還有其他出路。”
“我大明疆域遠勝漢唐，人才濟濟，臣子們必能尋得新的治國良策。”
“此言差矣。”
朱桁搖頭反駁：“為何我說即使再過千年，他們也無法解決這個問題？”
“這不是空穴來風。”
“關鍵在於我們所討論的歷史侷限性。”
“其實群臣皆是才智出眾之人，個個精明強幹，但他們所受教育和知識體系過於陳舊。”
“每個人滿腦子裝的都是幾百乃至上千年前的學說教誨。”
“因此，他們從一開始就困在一個無形的牢籠之中，無論多麼聰明，都被儒家思想束縛住了手腳。”
“打個比方來說……”朱桁指著桌上的新型飲品：“您之前從未嘗過這種飲料吧？您習慣飲用擂茶、清茗或蒙古奶茶。”
“在品嚐這款新式飲料之前，您能否想象出它的味道？顯然不能！”
“所以在面對問題時，總是侷限於儒家的思考框架，執著於內聖外王之類的理想狀態，而不敢大膽探索其他的解決方案。”
“你是說儒家是個牢籠？”
聽到這裡，朱標驚愕不已，手中的飲品幾乎要滑落。
這番言論與他所接受的儒家教育背道而馳。
朱棣亦是嚇得一身冷汗：
“這樣的話也能隨便講嗎？儒家法統至高無上，質疑它便是自絕於天下人。”
即便是皇帝，也不敢公然挑戰儒家的正確性，
畢竟儒家幾千年來維繫著天下的秩序。
但朱桁先是以王朝週期律斷定大明國運三百年，如今又對儒家提出質疑。
每次言語都石破天驚，令人瞠目結舌！
真若有人追究起來，只怕身為藩王的他也難以庇護他周全！
朱桁卻對此嗤之以鼻：“看吧，連質疑都不敢，所以大明眾多聰慧之人只能在儒家劃定的圈子內徘徊，無法拓寬視野。”
“未來即便真的有人找出破解王朝週期律的方法，只要其與儒家法統相悖，也必然不為世人所容。”
“所以，還說什麼呢，不如安心享用這杯飲料吧……”
朱元璋凝視著朱桁悠然自得地品飲著新奇飲品，心中震撼，難以置信：“按照你的說法，滿朝文武從根本上存在問題，或者說，儒家本身就有某種固有的缺陷，以至於連百官也成為了受害者……”
這番邏輯嚴密的觀點，前所未聞！
然而在此之前，怎麼就無人察覺？
他忽然意識到，
也許正是因為被儒家思想牢籠禁錮的人太多，反而讓大家都覺得一切理所當然……
直到朱桁一語點破夢中人！
只是……
他轉向朱桁，面色嚴肅地問道：
“既然你已洞察到問題所在，為何不早些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