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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引走過去，深呼吸一口氣，握住門把手，擰開門——
門外是個穿制服的保安，他氣喘吁吁。
“陸太太，你，”保安大哥把手電筒的光照進去，屋裡一片狼藉，“你沒事吧？”
林引說沒事，表情冷淡：“我在收拾東西。”
“有住戶說看到你這邊著火了，”保安大哥本來在巡查，走樓梯走到三樓時，一個男人跑了上來，差點把他嚇死。
男人說看到這一層有火光，他就立馬衝上來看。
林引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件蠢事：“抱歉，我在燒垃圾，以後不會了。”
保安大哥鬆了口氣，並好心提醒她室內不能使用明火燒東西，否則容易引發火災事故。
林引夜裡發高燒，腳踝的傷勢加劇，疼到睡不著，卻感覺自己快要失去意識了。她摸到手機，給一個最不應該打電話的人打了通電話過去。
她下指令的語氣：“黃醫生，你過來一趟。”
黃誠章一下從床上坐起來，開啟床頭燈，又看了眼手機來電，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確定不是做夢。他問：“你在哪裡？”
“海島山莊，”她把門的密碼告訴他，“快點。”
黃誠章還想問她出了什麼事，電話就掛了，他再打回去，是無人接聽。
然後他開車連闖了一路的紅燈。
輸入密碼進到屋裡，開啟燈的下一秒，黃誠章頓時蒙圈了。
這房子是被洗劫過？
他來不及多想，關上門，進去找人：“陸太太，你在哪？”
林引昏睡在床上。
黃誠章找到她，被她慘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嚇到。
林引醒來的時候，人在醫院，呼吸間都是消毒藥水的氣味。她手上打著吊針，病房內開了燈，沒有窗戶，她分不出晝夜。
在病床上清醒得躺了十幾分鍾，聽到房門開啟的聲音，她扭頭看過去。
“你醒了，”黃誠章身穿白大褂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個殺人犯，他上班會戴眼鏡，斯文中透出點兒書卷氣，“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吊瓶快滴完了，他在病床旁邊的凳子上坐下。
林引開口，聲音沙啞：“有水嗎？”
“有，我去拿。”
他動作很快，出去不到半分鐘就回來了。
水杯裡放著吸管，他遞到她嘴邊。
換做之前，林引是不會喝這個男人給她倒的水的，更不可能向他求救。
現在，她覺得無所謂了。
一杯水被她全部吸完。
黃誠章問她還要不要？
她說不用了。
他把杯子擱桌上，眼睛看著她：“我給陸先生打過電話，他沒接，你可以告訴我嗎？”他問，“為什麼會受傷？”
她面無表情，直截了當：“不可以。”
“……”
黃誠章沒想到她會拒絕得這麼幹脆，感覺有點不太像她。
然後，兩個人都沒說話。
五分鐘差不多，點滴打完了，黃誠章給她拔針。
“要不要我給你叫輛車？還是，”他問得謹慎，“我送你回去？”
林引穿戴整齊：“幾點了？”
黃誠章看了眼腕錶：“清晨五點十五分。”
她說話聲音無力，卻硬氣：“送我回去。”
“……”
“好。”
一路上，二人依舊無言。
車子上坡，快到海島山莊時，林引出聲了：“黃醫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車速放慢，他說：“你問。”
“你是個醫生，但你有沒有過一瞬間想殺人的衝動？”
他一驚，踩下剎車，車驟然停下。
林引被安全帶猝不及防得勒了一下脖子，頭差點撞前面去。
“抱歉。”他伸手過去，想檢視她的傷勢，被她推開了。
林引扭了扭脖子，解開安全帶：“沒事了，”她開啟車門，“我自己走進去就好。”
說完，她下車走了。
黃誠章沉默了幾秒鐘，下車追上她，並回答她的問題：“我有。”
林引止步，藉著晨曦的微光看他的表情。
“你問我有沒有過殺人的衝動，”他神色認真，不敷衍，“我有，而且不止一個瞬間。”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此刻，林引的腦海裡又浮現出他手握手術刀的樣子，只是這一次，她不懼怕了。她抬高下巴，直視他的眼睛：“你想殺誰？”
這個問題超綱了。
他沉默。
她逼近：“是我嗎？”
“……”
距離太近，林引能明顯得察覺到他呼吸的變化，他屏了一下氣息，再緩慢撥出，心跳大機率也加快了。
很好笑，她竟然能感覺到他在害怕。
黃誠章別過臉：“不是你。”
聞言，林引很是錯愕，她想不到他真的會回答。
而且答案還出乎意料。
但很快的，她又恢復了理智。他是個殺人犯，殺人犯是不會跟人說實話的。
她篤定，他是在說謊。
“我回去了。”她退開一步，“你走吧。”
養父真正的死因對她打擊很大，大到即便面對前世這個親手殺死她的殺人犯也不再恐懼了。
她甚至想把事情全部爆出來，包括陸予深和柳如腰的真面目，跟那些齷齪噁心的影片，還有黃誠章殺人犯的身份。
但是，這些只夠讓他們脫層皮，根本不足以送他們下地獄，因為她手裡的證據還不夠。
刀磨得還不夠鋒利，殺不死惡人。
她還得忍，還得繼續磨刀。
突然，前面有人叫她。
“林小姐。”
林引抬起頭，看到李國道快步走過來：“你沒事吧？”
太陽出來了，她停下腳步，站在光裡，嗅到了紫荊花的香味，心情在頃刻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我沒事。”
“哎喲，你臉色怎麼這麼差？”李國道昨晚買完東西回來，聽許京舟說隔壁六樓著火了，嚇得他當即就給林引打電話，可她沒接，他就一大早出來門外等。
別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她最近遭遇了多糟糕的事，丈夫出軌閨蜜，這種只在影視劇裡看到過的狗血劇情。
林引摸了摸臉，大熱的天，她的體溫確實有點低：“沒事，只是有點感冒。”
李國道滿眼的心疼，這姑娘跟他侄女一般大：“你先別上去，在這等我一下。”
“嗯。”
早上五點二十分的時候，許京舟就餓了，李國道被喊起來做吃的。然後他就做了一鍋燕窩粥。
餐桌上，許京舟正在吃。
李國道跑到廚房拿了個小鍋過來，問都沒問就把桌上的一大鍋粥端起來倒過去，越倒越多……
“……”
才剛吃第一碗的許京舟：“道叔，你吃得了那麼多嗎？”
“不是我吃。”小鍋快滿了，李國道停下來，“是林小姐吃。”
林小姐是誰？
林小姐為什麼要吃他的粥？
許京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