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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麻煩你在這裡等一下。”
李國道帶她繞過客廳，來到後花園，紫荊花樹下有兩把藤椅跟一張桌子。
林引剛坐下，頭頂上就落下來一片花瓣，她仰起頭，看到樹上的花已經所剩無幾。
低頭，腳下全是枯萎的花朵跟葉子，被踩進了泥土裡。
院子沒有被收拾過，處處都是凋零的痕跡，給她一種萬物都埋葬在此的落寞感。
這個位置她能看到客廳，但看不到客廳裡的人的正臉。
一個背影，擋住了另一個人影。
蘇細坐在許京舟對面，略顯拘束，雙手在膝蓋上安靜放著：“你爺爺跟你說了嗎？我們的婚事。”
對面的男人身穿黑色襯衣，紐扣扣到最上面，冷白的面板被裹得一絲不苟。他的袖口折起來，露出右手手腕上的綁帶，他的眼睛就看著那處，眼睫低垂，遮住了眸底的情緒：“抱歉，這件事，”話頓，他抬眸，神色疏冷，拒人於千里之外，“我爺爺他做不了我的主。”
蘇細怔住。
李國道站在沙發後面直冒冷汗。
“蘇小姐，”一刻都等不及，他開口，“慢走。”
李國道：“……”這是他頭回看到小京爺這般失禮，竟然在趕人走。
蘇細也不自討無趣了，但來這一趟後，她對這個男人興致更濃了。
“那我走了，”她起身，嘴角上揚，不卑不亢，“下次再來。”
許京舟微微蹙眉，不該對女士過分無禮，他說：“別來了。”
蘇細唇角的笑僵了一下，轉身之際，她的餘光掃到了一個人。
這是名草有主了？！
李國道把蘇細送到大門外，她沒有馬上離開，她問他：“那位林小姐跟你們小京爺是什麼關係？”
李國道懵了一下，忙搖頭：“沒有關係的，林小姐是來找我的，”他解釋，“林小姐已婚，蘇小姐您別誤會了。”
“已婚？”她釋然，“哦，知道了。”
她側身要走時，李國道叫住她：“蘇小姐。”
蘇細回眸：“有事？”
李國道明說：“方才小京爺說的話，希望您別介懷，他——”
“我不會告訴許爺爺的，”她很聰慧，很玲瓏，“你放心，以後這就是我跟他的事。”
李國道：“……”
她理解對了一半，後一句是她自己所想。
玻璃門隔著，林引從頭到尾都聽不到他們說了什麼，但那兩個人給她的感覺不像一對兒。
她大概是猜錯了。
李國道回屋的時候，許京舟已經不在客廳裡。他開啟落地窗，去後院。
“林小姐，讓你久等了。”
林引說不會。
“手機給我吧，”他說，“我先看一下。”
林引把手機給他。
李國道問：“裡面有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沒有，”她知道他的意思，“你都能看，但那段影片有點那個。”
“那個？”
她想了個詞：“少兒不宜。”
李國道愣了下，笑了：“我懂了，沒事。我不是少兒。”
手機被拿走，林引坐回椅子上等。
她來這裡的次數不多，但每次來都有一種心靈歸於平靜的感覺，很神奇。
或許是這棵樹給她的錯覺。
影片恢復很快，只短短十分鐘左右。李國道把手機還給她時，神色複雜，欲言又止。
“大叔，”林引看得出來他有話要說，她先問，“你能不能幫我儲存這段影片？”
李國道沒有半點猶豫：“可以，”他又接過她的手機，簡單操作了幾下再給她，“你的我已經刪了，我會幫你儲存好，等你需要的時候，你告訴我。”
他覺得影片裡面的內容已經夠了，但她好像還沒有下定決心。
林引莞爾道：“謝謝。”
話音剛落，頭頂上傳來一聲懶懶的、透著倦意的聲音：“道叔，倒杯茶上來。”
李國道大聲應：“好，馬上來。”
發生車禍那晚，林引沒有看清那個男人的長相，只是一眼的記憶，時間過去，也就模糊了。現在聽到他的聲音，腦海裡的那張臉彷彿又清晰了。
他的聲音跟長相很符合，同樣會讓人浮想聯翩。
林引離開的時候帶走了一身紫荊花的香味，味很淡，她到陸予深公司的時候就聞不到了。
她沒有打招呼，想來個突襲。
大門推進去，裡面一個員工也沒有，但有說話聲。
她尋著聲音走近，在陸予深的辦公室外停下腳步。
“我快受不了了，”是柳如腰的聲音，毫無掩飾的惡毒，“你看看她那個樣子，越來越把自己當回事，我就說一開始把她弄成植物人不就行了，反正你守在病床前，黃誠章也能看到。”
林引呼吸一滯，眸色暗下去。
原來他們一開始是要把她整成植物人。
好狠毒的一對狗男女。
“你別生氣了，”陸予深安撫她，聲音輕柔，“我答應你，等她生日那天，我就讓她變成植物人。”
林引的生日在九月二十六號。
還有三個月。
前世她並沒有被害成植物人，看來是她改變了原本的劇情走向，因為她變得難搞了，所以他們想把她弄成完全不會反抗的植物人。
林引走出公司，攔了輛計程車回家。
不是回陸予深的家，她回自己家。
已經裝修好的出租房，除了她自己住的那間沒怎麼翻新，其他的都煥然一新。
屋裡的東西都在，只是如今剩下她自己一個人。養父的房間一切如舊，她在裡面坐了很久。
面向視窗，她看著外面的街道人來人往，他們幾乎都是結伴而行、有說有笑，普通而平凡。
她本該也是這樣的普通人才對。
突然一陣風灌進來，桌子上的圓珠筆被吹動，掉到地上，滾進了搖椅底下。
林引彎下腰去撿時，看到了搖椅下夾著一張捲起來的紙。
她把筆拿出來，再小心翼翼抽下那張紙。
上面的字扭扭曲曲，但她認得出是養父的手筆，內容是一串數字，應該是個手機號碼。
出於好奇，她撥號過去，響了幾聲，對方接了。
相互問了幾句，林引才知道這個號碼是養父的朋友的，他說養父在他那裡放了一些東西，她需要的時候可以過去取。
趁天還沒黑，林引根據他給的地址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