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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瑾眼神複雜瞧著周慈。
他從來不會不告知家裡，就擅自將久未回家的周慈帶走。
同樣，這次他事先和周慈外婆通了電話，周慈也知道，所以才未提及和家裡報備就跟宋瑾走。
這是兩人不言的默契。
宋瑾這次和周慈外婆通話不只簡單寒暄問候，周慈外婆提議他們回國結婚，這就很突然。
宋瑾原本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周慈的狀態，他隱隱能感受到周慈外婆話裡的深意。
‘阿瑾，如果可以，你們最好回國結婚，有人還留在那裡呢！’
他開始以為外婆說的是小慈爺爺，現在想想，外婆的話裡似乎含了別的意味。
“小慈？”宋瑾輕輕拉了拉放空中的周慈。
周慈輕扯嘴角僵硬笑笑：“我考慮考慮，先吃飯吧！”
她抽回手起身，從沙發前的茶几旁繞到後面的餐桌，坐在桌子前，招呼宋瑾：“來吃飯吧。”
說完，低頭自顧自吃起來。
她果斷夾起東西，程式般吃著，如此往復，看不出喜歡，也看不出不喜歡。
宋瑾只夾了幾筷子，便再沒有了吃東西的慾望。
他將碗筷挪到一旁，望著對面機械般夾東西、咀嚼，不斷復刻同一動作的周慈。
她像是沒有生命的器械，宋瑾看著她，一顆心揪的發疼。
“小慈......”
“食不言。”打斷他的話，周慈吝嗇的都沒給他一個眼神，繼續用筷子夾面前的菜。
一頓飯吃的安靜沉悶，周慈收拾桌子，宋瑾阻攔不成，到底讓她去刷了碗筷。
“宋瑾，謝謝你的款待，改天回請你。”她客氣道。
說完便要離開。
“小慈，”宋瑾站起來，伸手拉住她手腕，噙著水的眸子柔柔望著她，“別這麼對我。”
明明是他受了委屈，受了她莫名情緒的牽扯，還要卑微祈求。
“對不起，阿瑾。”周慈不知道說什麼，或者做什麼，能撫慰他，只道：“我不是針對你。”
她現在什麼都不想應對，只想安靜待著。
事情來的突然，短時間內有人重複提醒她，她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態面對。
“小慈不想回國？”
周慈點頭，動作一頓，隨後又搖搖頭。
宋瑾平靜道：“我知道了。你等我，我送你。”
周慈張了張嘴想拒絕，見他頭也不回，很快拿來車鑰匙。
“走吧。”叫上週慈，宋瑾走在前面。
周慈擠了擠眉頭又鬆開，沒再說推拒的話，跟上宋瑾。
宋瑾送周慈回家，兩人一路無話。
“阿瑾，抱歉，今天就不請你進去坐了。”
宋瑾道：“沒關係，你進去吧！”
周慈回身走了幾步，宋瑾叫住她：“小慈。”
周慈回頭。
“小慈在大事上謹慎且冷靜，但如果吵架能解決問題，有時候吵一吵不傷感情的架，也沒關係。”
周慈一愣，對上宋瑾含著笑意的溫和眼眸，她笑道：“謝謝宋先生，我知道了。”
兩人相視一笑，宋瑾目送周慈轉身回家。
回到家中。
廚房裡女傭在做飯，周慈一眼看到窗前坐在輪椅上澆花的銀髮老人。
她面容慈祥，神情寧靜，享受著歲月靜好的平和。
比起澆水，她更像在給蘭花澆愛，是那樣的溫柔而飽含深情。
周慈有時回憶起過往，怎麼都想不通這樣寬厚仁慈的外婆，怎麼做到那樣的嚴肅冷硬。
“外婆，我回來了。”她面上笑著，將帆布包隨手放到一旁的櫥子裡。
專注澆花的程老太太側頭望向周慈，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小慈回來了，來外婆這裡，看看外婆的蘭花，是不是開的很好？”
“外婆這麼用心照料，您的蘭花肯定開的最好了。”周慈漫步到程老太太身邊，慢慢蹲在輪椅旁，“您最近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身體怎麼樣？”
“我身體沒什麼變化，倒是你，”程老太太輕輕放下水壺，握住周慈的手，關心道：“研究所的飯，有沒有讓你的胃不舒服？”
“在外婆好手藝的調理下，我的胃早就沒什麼大問題了。”周慈笑眯眯仰頭瞅程老太太，乖巧爛漫。
程老太太寬慰道：“那就好。”
周慈眼眸輕合，思考要不要問外婆有沒有和宋瑾說回國的話，一想史密斯也說過回國的話，外婆肯定也知道了。
自己家的孩子，一個神情，一個細微的小動作，就能知道她大概在想什麼。
免她糾結為難，程老太太率先開口：“阿慈想不想回國？”
周慈收起笑容，“我不懂，現在好好的，為什麼要回去？”
她不笑時，秀氣的面龐添了幾分肅穆。
“阿慈，”程老太太無聲嘆息，輕柔撫摸周慈的手，語重心長道：“外婆活這麼大歲數了，知道有些事遲早要面對，避不開，躲不掉。那是命中該有的東西。”
周慈輕咬下唇，眼裡的萬千言語化作一句：“珍妮弗醫生怎麼說？”
他們說她生病了，心裡的病。
最初她的主治醫生是史密斯，後來史密斯成了她的老師，她的主治醫生換成了史密斯曾經的助理珍妮弗。
程老太太垂下眼睫遮掩眼裡的晦暗，復抬眸溫和道：“你打電話自己問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