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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慈低頭沉默了好一陣，決定先送宋瑾走。
宋瑾不願先走，他不放心小慈跟這情緒衝動的青年待在一起，但見周慈眉眼間的不耐，還是沒再堅持，免得惹她更加憂愁煩悶。
程媛當時猜的沒錯，若是兩人同時爭一個心愛的玩具，宋瑾輸定了，但爭的是周慈，結果未可知。
兩人來到樓下。
“阿瑾，你回去早點休息。”周慈站在原地，欲目送宋瑾離開。
宋瑾無奈嘆息：“小慈，我們走走吧。”望向周慈的黑眸滿是執著堅定。
周慈遲疑一瞬，道：“也好。”
馬路旁的紅磚路上，路燈把兩人的身體拖出兩條長長的陰影，風寂靜，夜有些涼。
宋瑾脫下外套要給周慈披上。
周慈側挪一步，停下腳步，偏頭望向宋瑾：“不用了。”
“小慈的心，現在就把我排除在外了嗎？”宋瑾垂眸，哀傷瀰漫他的臉龐。
周慈心虛否認：“沒有。”
或許習慣了接受暗語，或許她的老師是史密斯。不知緣由地，腦海不經意飄過的一句話，就能讓她輕易排除無關思緒，專注當下最重要的事。
“小慈，你愛他嗎？”宋瑾抬眸，一瞬不瞬盯著周慈，沒有絲毫探究壓迫，這種純粹的目光下讓人說不出謊。
不用問周慈也知道他指的是許玉筠，“不。”
宋瑾又問：“你愛過他嗎？”
周慈為了給出嚴謹的答案，仔細想了想，輕輕搖頭：“沒有。”
“那你愛我嗎？”
周慈這次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顯然這個問題難到她了，她自已也沒個答案。
“不知道。”周慈鎖緊眉頭。
她不知道愛是什麼。
愛是爸媽那樣，即便時常吵架，吵的再兇也不會離婚；還是在父母懷著各自的想法為她好，卻讓她逃避到一個匣子裡，她只知道封閉自已，怕給他們增添更多矛盾，從未反抗。
愛到底是什麼，到底什麼是愛呢？
周慈眼中飽含迷茫困惑，問宋瑾：“你知道什麼是愛嗎？”
“愛分很多種。”宋瑾輕易將外套披到周慈身上，溫柔的摸了摸她額頭。
“父母愛子女，則為之計深遠。”
“培養子女獨立的個性，以及督促他們學習謀生的本事，教他們愛人愛已、明辨是非對錯。哪怕做了這些，還要為他們設立保障，基金信託，祈盼在命運令自已的孩子掉進大坑時，提供一條繩索。”
想起什麼，周慈眸色黯然，茫然道：“他們就不在乎孩子不快樂嗎？”
“小慈，你沒懂我的意思。”
宋瑾用衣服裹上週慈，輕輕帶她往前走，“這無關痛苦與快樂，真正愛孩子的父母只關心自已教導的方式是否合適，必然不會讓孩子痛苦。”
聽了宋瑾的話，周慈僵在原地。
周慈的反應，讓宋瑾一下想到了程媛說過的話。
他似乎從中窺探到小慈父母的關係以及他們對小慈矛盾的要求，這些傷害到年幼小慈的心靈，讓她變得敏感忐忑。
果然聽周慈又問。
“那、那為什麼會有......會有讓孩子痛苦的父母？”周慈弱著聲音問完，低下頭。
宋瑾略一思量，道：“對於小慈說的這種，我更願意稱之為發洩的愛。”
“工作的父母必然不會事事順心，他們會把這種情緒轉嫁到養家和養孩子的責任上，哪怕富裕的家庭，父母無事可做，也會把孤寂感傾瀉到孩子身上。”
“一是他們把孩子當成自已的所有物，而不是一個獨立且獨特的人；二是孩子是弱者，還沒接觸世界，對他們說的話無從辯駁。”
“再者，小孩子天生對父母依賴，然而孩子總有長大的一天，所以世界上才會有很多很多小慈說的情況。”
宋瑾把溫暖的懷抱借給迷茫的周慈，緩緩將她擁入懷中，遮擋夜的黑，溫蘊她心的涼。
“小慈，這種事情辨不出對錯，唯有讀書明心，自給自足。你做到了！”
可她還是不理解，周慈貼靠宋瑾身體，慢慢消化與接納已經發生的過去。
宋瑾扣著周慈後腦，手心傳給周慈一種溫暖安全的感覺。
是的，小慈做到了，認識她不久，他就發現她幾乎能滿足自已的任何需要。
她沒有朋友，只有同事。但她看書，讀故事，讀作者，以書為友，探尋作者經歷，完全填補了朋友這部分的空缺。
這是她生活中最大的空缺，其他的小事他幾乎都不記得了，但都是小慈自給自足的行徑。
所以，他才會問自已，小慈跟他在一起有什麼意義，他能給她什麼？
答案是他能為她減輕生活的負擔，就像現在這樣，在她困惑時，提供給她另一個頭腦，讓她嘗試另外的角度思考，畢竟人人都是當局者迷。
這是他給她的愛，是他僅能給她的愛。
雖不是世界上最高貴的愛，但一定比許玉筠給她的更加輕鬆舒適。
他愛小慈，絕不放手。
“或許父母對子女的愛如你所說，那男女之愛呢？”
宋瑾一點都不意外她能平靜的如此之快，他想男女之愛也有很多種，到底要怎麼解釋。
他對小慈開始是喜歡，第一次產生和人交往的興趣，後來想和她歲歲年年，才有了和她結婚的謀算。
再後來，想親吻她，觸碰她，見不到她輾轉難眠，刻骨思念，唯願與她朝朝暮暮痴纏。
宋瑾腦海中靈光一閃，深邃眼眸滿是認真：“小慈想和我做愛嗎？”
宋瑾孟浪直白，周慈錯愕驚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