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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異鄉看一場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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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周山市乘飛機去烏齊市,路程要四個多小時。

下飛機後,還要乘大巴才能到工作的地方,周渝不解為什麼在東海之濱的一個不起眼的事務所,會接到我國最西北的專案。

三人都非常不捨的與汪可楨說了再見,便開始值機了。

江遠舟認識汪可楨已經15年了, 在江遠舟印象中他還是初見時的少年模樣。

大學時,江遠舟最好的朋友就是他了,兩個人經常一起做兼職,對小城市來的他而言,上海太繁華了。

後來,江遠舟才知道,汪可楨壓根不需要去那麼辛苦找兼職,做這些事情是為了保護江遠舟可憐的自尊心。

大二時,他們一起去學校附近的五星級酒店做服務員,為了和大堂經理搞好關係,倆人買了包上好的京華,以為要是能把大堂經理大堂經理收買了,就能給他們分一些輕鬆點的工作,萬萬沒想到,大堂經理壓根就沒有這個嗜好。

服務員的工作結束後,這包京華還在宿舍放著,有天晚上,兩個人看著這包東西,覺得丟了可惜,於是乎,兩人都養成了吸菸的壞習慣。

大三時,江遠舟因為個人原因,辦理了休學,回到陽城,在家附近的工廠打零工。

學校放暑假汪可楨大老遠的從上海跑到陽城,嘴上說是想看一看歷朝的古都,感受一下文化的氣息,其實還是擔心江遠舟的狀態,怕江遠舟會一蹶不振。

暑假後,江遠舟重回了大學,此時汪可楨和女朋友已經步入了畢業年級。

周渝一直以為江遠舟是受了情傷才辦理的休學,直到很多年後的重逢,江遠舟才給她說具體的原因。

大一的時候父母離婚,大二的時候母親生病,大三姥姥、母親相繼離世,這一系列的變故,讓他感覺到麻木,如果會難過可能還好一些,但他沒有流一滴眼淚,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他覺得自己好像也死了,選擇休學回到家鄉,成為一名賣力氣的工人,以為身體上的痛苦能消解掉一部分心理上的痛苦。

廠門口的門衛,從小殘疾,雙親早亡,從記事起,靠撿垃圾為生,廠子為了減免殘保金,招了他,一月八百的工資,在門衛眼中,這種生活幸福極了。

同宿舍的小男生,因為貧窮,十一歲便輟學了,先是在飯店做學徒,被後廚的師傅欺負,又幹服務員,被客人辱罵,比江遠舟小了四歲,已經工作七年了。

。。。。。。

經歷了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又看了芸芸眾生的悲苦,江遠舟才知道世人皆苦,便義無反顧的回了學校。

轉眼汪可楨與女友已經快畢業了,兩人拍完畢業照,準備回家就結婚。

汪可楨是比較重情義的人,又有點戀愛腦,對女友的話言聽計從。

所以,當兩人把畢業就結婚的計劃告訴江遠舟時,他一點也不震驚。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在畢業離開學校的頭天晚上,汪可楨女友的宿舍去聚餐,沒想到成了天人永別。

第二天,天剛微微亮,就聽到校園裡嘈雜的救護車的聲音和人來人往的腳步聲,江遠舟運動結束從操場回宿舍,看到一輛靈車從自己身邊飛馳而過,一大早在學校看到靈車,江遠舟說不出的苦悶。

學校裡都在傳,剛拿到畢業證的師姐,昨晚醉酒失足掉進了學校的靜湖。

宿舍一行人都喝的有點多,誰都沒有注意到女生掉隊了,更沒有留意她掉進湖裡。

江遠舟陪著女生媽媽去看了校園的監控,女生先是坐到兩人經常約會的石椅上吹風,過了兩分鐘後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了湖邊,然後掉進了湖裡。

汪可楨跑到女友宿舍樓下才知道是這棟樓裡的人出的事情,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自己的女友。

當他聽到是自己女友時,兩眼一黑就沒了意識,等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宿舍了,學校的校長、心理醫生、班裡的輔導員、江遠舟都坐在他的床邊。

他不明白生命為什麼那麼脆弱,好好的一個人,昨天下午還對他說畢業回家就結婚的人,怎麼會沒了啊?

他在宿舍不吃不喝躺了很多天,一直是江遠舟陪著他,此時的江遠舟儘管沒有那麼深刻的愛過一個人,但他太懂生離死別的痛苦了,而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陪著。

最後,學校的老師擔心這樣會出問題,就替汪可楨打包了行李,買了兩張頭等艙的機票,安排江遠舟把汪可楨送回周山老家。

汪可楨的父親派人接的他們,江遠舟第一次知道汪可楨的“汪”便是周山市地標企業汪洋集團的“汪”。

江遠舟看著眼前的這個大男生,覺得原來真正的友誼是不分階級的,汪可楨願意陪他這個窮小子去做兼職,兼職結束的太晚,趕不上末班車,願意陪他10元包夜睡網咖,這個朋友他會珍惜一輩子。

到了汪可楨的家,江遠舟看著汪父面無表情的容顏,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場。

汪父:“小江這幾天辛苦你了!應該是第一次來周山吧,彆著急回學校,在這呆兩天。”

“叔叔不用客氣,臨近期末,我可能要早點回去!我把可楨安全給您帶回來了!他。。。”

汪父不等江遠舟把話說完:“人死不能復生,只能怪。。小姑娘命薄。”

江遠舟從汪父的言語中終於感受到了一絲絲悲涼。

汪父扭頭看著可楨頹廢的樣子依舊嚴肅地說:“聽說她單親,家中只有一個母親,遇到這樣的事情,家裡不能沒有人辦後事,你明天去她老家,幫著她媽媽把後事辦了再回來。”

見汪可楨依舊無動於衷,汪父怒道:“難不成你也要一起去死,你這個樣子,像個男人嘛?怎麼扛得起老子打的江山。”

汪可楨盯著眼前的男人,像瘋了一樣怒吼道:“一個破酒廠,還好意思說你打的江山,有多少人因為它死了,有多少家庭因為它破碎了,它壓根就不應該叫‘酒’,你生產的都是毒藥,害人的東西,我媽死的時候,你就守著這個破酒廠,你這樣的人,就不配結婚,也不配有孩子。”

如果汪可楨的女友當晚沒有喝醉,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此時此刻,他恨透了酒精。

這一次的爭吵,以及父子對酒文化的不同認知,讓父子間的關係徹底決裂,但人總是會成長的,汪可楨也不例外,從父子關係決裂到修復,這個過程將近用了十年。

江遠舟陪著汪可楨來到了女方的老家,女孩火化那天,汪可楨對著女生的媽媽磕了個頭,說:“阿姨,將來我汪可楨替您養老送終。”

自第一次與女生母親見面到今天火化,女生媽媽的眼淚就沒有斷過,沒有嚎啕大哭,只是默默的流淚,母女相依為命那麼多年,終於等孩子快要畢業了,卻遇到這樣的事情,任何人都難以接受。

聽到汪要給自己養老這句話時,女生媽媽終於抬眼看了看眼前這位滿臉淚痕但如此年輕的男孩,極力剋制住自己的悲慟說道:“孩子,人生漫長!以後咱們。。。就不要再見面了,你以後要過好自己的人生。”

未來的很多年,汪可楨都會去幫助阿姨,以各種方式,直至阿姨去世,但二人從此沒有再見過一面。

汪可楨不想讓阿姨看到自己想到過世的女兒而傷心,阿姨也希望汪能走出這段感情,重新開始。

但去世的女生,是兩人餘生不能癒合的傷,葬在心底,看不到碰不得。

畢業後,汪可楨和江遠舟一起在上海工作了很多年,默默看著父親讓一個幾百人的酒廠變成上市公司,讓汪氏酒業成為了周山市的地理標識—汪洋集團,他看到了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對社會發展帶來的價值,也看著父親從意氣風發變的滿頭銀髮。

在父親辛辛苦苦的成果將要被外資惡意收購時,江遠舟陪著汪可楨回到了周山。

就是在這個時候兩人認識了朱識雨,她的年齡比汪可楨大了3歲,兩家本是世交。

朱識雨的父母早年移居海外,她是在國外接受的教育,更瞭解國外資本的手段,受父母之託,回來幫助汪家渡過危機。

對於惡意收購這類問題,他們三人本身就是專業的,又在行業裡打拼了那麼多年,再加上當地政府的手腕,危機很快就解決了。

後來,朱識雨便留在了汪洋集團,為了汪可楨。

汪可楨也留在了周山,這次轉變,意味著他已經理解了父親,也和永遠留在23歲的姑娘徹底的告了別。

等江遠舟給他們講完這件往事,飛機也平穩著陸,外面的積雪很深,朔城的雪與這邊的雪比,簡直像是在過家家。

內外的溫度有零下二十多度,他們一出機場都凍得直打哆嗦。

因為大雪,被審計單位來接機的車子遲到了一個小時!他們三個人站在北方寒冷的出站口等待著。

三個人不自覺的圍成了一個圈,為了更暖和些,周渝感覺自己鼻腔熱熱了!

江遠舟看著鮮紅的血從周渝鼻孔流出來,慌忙去摸口袋裡的紙巾,主動去幫她擦。

周渝被這一舉動嚇了一跳,但還是乖乖仰起頭,直到不再出血。

徐阿勝看著兩人開玩笑道:“周渝是個假的北方人吧!我一個南方人都能接受這邊的乾燥。”

周渝:“那看來你是假的南方人吧!”

江遠舟:“看來是最近出差太多了,還沒有習慣這種節奏,不像我倆,都已經習慣了!”

幾分鐘後,周渝就不再流鼻血了!

江遠舟看著穿的有點單薄的周渝說:“你先進去等吧!等車子到了我們叫你”。

聽到這句話,周渝逃也似的跑了進去。

隔著一層玻璃窗,江遠舟和徐阿勝在外面吸菸,周渝在裡面哈氣,太冷了,周渝看著自己哈出的白色氣體升騰而生,和外面兩個吸菸的人吐出的煙霧不相上下。

感覺空氣裡面的水分,由於天太冷已經氣化揮發了,周渝每一次呼吸鼻孔和胸腔都是乾的,像是吞下了一團火。

車子姍姍來遲,單位的財務不斷的向三個人道歉。

“天氣不好,天氣不好!我們也剛到不久”江遠舟一直寬慰財務和司機師傅。

凌晨一點,他們終於到了酒店。

因為外面太冷,屋裡的暖氣又太熱,當天晚上,周渝就發燒了。

江遠舟讓徐阿勝把藥給她送了過來,還送了一臺加溼器,一大早江遠舟便打電話問周渝:“好點了嗎?如果還是發燒就要去醫院了。”

“萬幸吃了藥 ,燒就已經退了。”

“上午放你半天假,你好好休息。我和阿勝今天去公司。”

說完便掛了電話,不等周渝把感謝的話說完。

周渝心想:“江遠舟對誰都這麼客氣,怪不得優秀的徐阿勝能在這個小所幹那麼多年,”

她拉開窗簾,望著白雪皚皚的外面。

但一想到他對所有人都那麼好,說不出的失落。

在這個地方的第三天,是北方的小年,三個人中徐阿勝是南方人,所以,三個人一起過了兩次小年。

在小年夜的晚上,也不好讓公司的人陪著,所以三個人就一起下了館子,點了很多烏齊市的特色菜,這次,大家一口酒也沒有喝。

回酒店的路上,本來還覺得年味很淡,當遠處煙花綻放時,年味也隨之而來了。

周渝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姥姥家的小院,看著舅舅家的孩子放煙花。

大晚上,在寒冷的西北城市,三個異鄉人,仰頭看了好久的煙花。

周渝說:“煙花燦爛,就是太短暫了。”

江遠舟站在周渝身邊,原來江遠舟比自己高了那麼多,周渝抬頭看著煙花和眼前的江遠舟小聲說:“有人說一起看過煙花的人,會白頭到老!”

聲音太小,掩埋在陣陣煙花聲中。

那天的煙花是周渝看過的最美的煙花,手機裡面的影片,她存放了很多年,工作以後,在不同的城市看過各式的煙花,只有西北的煙花是最動人的、最遺憾的。

周渝問:“江哥怎麼會接到那麼遠的專案啊?”

“打遊戲認識了公司老闆,他打遊戲太菜,我帶了他好多年,這不今年他們剛好要換所,就讓我來了,我們也算是網友面基。”

徐阿勝與周渝一臉震驚又異口同聲說道:“這都可以????”

江遠舟說:“這個真可以 。”

其實江遠舟只說了一半原因,隱去了最關鍵的一半。

西北公司的老闆,的確是遊戲上認識的,他也是隨口提一句自己是做審計的,可以給他推薦幾個西北區的所,自己沒有打算接手這個專案,因為成本太高,不划算,但由於自己和老婆協議離婚,幾個專案被撬走了,為了給其他合夥人個交代,才硬著頭皮接了這個專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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