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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高處，容凌有些百無聊賴地看著面前的集體血祭，打了個哈欠。
她身邊還坐著一位黑衣男子，一雙異瞳饒有興致地看向城內的一切，如若容婉在場，那她必定會第一時間認出這個人，這不就是當時被宋仙仁尊稱為佐柯大師的那位嗎？
見容凌好像困了，他漫步走到容凌的身邊。
容凌抬頭望著他，只見他低頭揉了揉容凌的頭髮，就像撫摸曬太陽的貓。
“別隨便碰我。”容凌甩了甩頭。
這下更像了。
男人眼裡含著笑，操著一口流利的大夏語和充滿異域的外表有些格格不入，“你帶的人全死了，玄清派難道不會怪罪嗎？”
說到這，容凌也皺了眉頭。
裴府門口的梨樹上死得幾乎全部都是玄清派的人，可這也沒有辦法，誰讓他們這麼廢物居然把神女給跟丟了呢？
丟了錨點，想要繼續血祭就只能強行開啟了，但是作為天山的大宗，如果讓其它人知道了容凌要強行地製造集體自殺，那麼迂腐的玄清眾人哪怕是再喜歡自已這個首席只怕也會大批倒戈。
自已只能藉機把他們全部解決掉了，但說起來要怪也是怪他們自已。
容凌向來就對玄清派宣傳的忠義禮信不感冒，對她而言，一切只有成王敗寇。
為了力量，本就應該不擇手段。
玄清眾人是被他們愚蠢的道德觀念拖累了，自從雲植出現以後，玄清內部就已經有不受管理的聲音不斷，早就讓容凌頗為不爽，自已控制不了的力量，自然也不願意拱手讓給別人。
所以玄清派此次的覆滅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怎麼？你心疼了？”容凌抬起來，佐柯低頭看她，兜帽之下妖異的異瞳縮成豎線。
“不，所有的人都死絕了，也是死有餘辜。”佐柯的臉上掛著殘忍惡劣的笑容。
容凌對此不置可否，在某種方面他們其實是一樣的，容凌是穿進小說的女主，對她來說，她只是一個外來者，發生在小說世界裡的一切不過是一場遊戲。
這些平民死不死的，她完全不在意，與其毫無價值的死掉，不如汲取他們身上那微不足道的靈力，為自已所用。
她是註定要過爽文的人生的，所謂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就是天道罷了。
容凌低頭冷漠地看著圍繞這裴府護城河開啟的殘忍的大規模血祭，黑壓壓的人群擠在河邊，像是蠕動的長蟲。
河裡的靈力已經越積越多了，直到那混亂的靈力衝破閾值，即使是不老泉也無法承受，到那時就是可以將神器佔為已有的時刻。
城門裡傳來如同地震般的轟鳴聲。
來了！！
只見裴府的城樓似乎承受不住地碎裂開來，一個巨大的雕像從地底破土而出。
一股龐大混沌的力量，如夢似幻地纏繞在石墩上，看不清面孔，只能感知到是一個年輕女性的模樣。
容凌知道這是不老泉身上附著的靈識現身了。
雕像上的女人面孔不斷碰撞收縮，就像是有無數的蠕蟲在她的面板下面蠕動，那是不老泉的靈識在和血祭的汙染做對抗。
但是顯然長久的折磨讓附著的靈識也有些不堪重負了，雕像的面孔上居然開始長出奇怪的長毛，這是墮魔的跡象，是靈識即將崩潰的前兆。
而容凌等的就是這一刻，她有些激動地站起身子，只要靈識一消散，她就會第一時間將“不老泉”據為已有。
然而，
咦？
那是什麼？
身邊的佐柯首先發現了異樣，容凌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只見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間，所有人都行動變得越來越遲緩了，這是在搞什麼？
就像是遊戲的進度條一直在緩慢地載入中，然而現在卻突然卡在了最後的百分之九十，不動了。
讓人十分惱火，容凌站起身，只見密密麻麻如同蟻巢的人群中，突然紫光大現，四射的光亮從那黑黝黝的人潮中破殼而出，形成一道道光柱，而在光柱的最中心，是一顆藍色的光球。
隨後這個光球升空，附著的能量如同隕石砸進了靜謐的水潭，以它為圓心，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巨大同心圓漣漪。
而那漣漪的中心，赫然就是那位被奪走的神女本人！！
容凌的第一反應就是裝神弄鬼，但是當她看到不遠處在給神女護法的雲植時，一種說不上的憤懣湧上心頭，又是他！！又是他！！怎麼總是他！！
這不受控制的熟悉感覺！！
和自已一起瓜分世界多好，容凌實在不明白雲植既然有著這樣的實力，為什麼卻總是幹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非要攪黃自已的計劃，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假仁假義給誰看，難道不知道啟明秘境裡這些人都死了嗎？
容凌完全沒朝容琬的方向去想，更不會猜到這所謂的神女並不是她以為的冒牌貨，而是被這個秘境承認了的，新的東海龍女。
而容琬這邊，情況則要簡單的多。
雖然湯驀然也覺得啟明秘境的人本來就是全死了的，前行拯救他們真的沒什麼必要。
但是耐不住自已的身邊有一個格外執拗的大佬坐鎮，呵呵，讓他護法他也實在是不敢不從啊。
而且，湯驀然也很好奇，他看向光球中心的容琬。
果然，這位姑娘看來絕對不只是雲植的隨身小廝這麼簡單。尤其能被雲植用來威脅自已，說明這位玄清首席十分看中她。
作為參加過好幾次秘境的專業陪跑團，湯驀然早就知道秘境的底層邏輯是死於秘境的生魂不願轉世鑄成的。
他們的死有太多遺憾，而參與的人會對此給出自已的答案。
所以容婉的答案是什麼呢？
隨著大陣周圍的波紋一圈一圈的盪漾開來，中央的容琬睜開了眼睛。
紫光消失了，那撲面而來的磅礴水汽失去了屏障，朝著眾人撲面而來。
“這...這...”感受到餘波中殘留的巨量的水系元素，湯驀然指著容琬，驚訝地快要掉下巴。這..這力量簡直可以和最高階的大天師相比了！
雲植也有些驚訝，她居然真的被認可了？！
雖然大家都知道幻境是死者的意念所化，在幻境裡，死者的集體意識構建了幻境世界本身。
但是從來沒有人嘗試過，真的去和這本源的力量直接溝通。大家普遍的看法都是無法溝通，幻境是混沌的茫然的，無自主意識到，一旦介入就會被作為異端攻擊。
而容琬做到了！！
她不僅和世界共振了，而且居然還獲得了認可，這本身就已經超出理解範圍。
怎麼可能呢？
但是確實又是有可能的。或者只有很少人注意到了，這是因為東海龍女，所有襄陽城居民生前最愛戴的人，她是因也是果。
容琬飄浮在空中，此刻身形盡顯。
除了不老泉這個法器之外，實則她手上套用的兩個玲瓏水環也是東海龍女曾經的遺物，大約是這個緣故。
當她踏上這片土地的一開始，就被世界的意識捕捉到了。她開始反覆共享神女的記憶和殘留的意識碎片。
那應該還是在神女很小的時候，當她第一次接觸到水的權柄，流動水環在她的手腕間愉悅地扭轉。
上座傳來老師蒼老聲音的詰問，“你悟了嗎？究竟什麼是水的力量？”
微風吹過神女額頭的碎髮，她感受到那流動的涼意，又欣喜又快樂，她不假思索地用脆生生的聲音答道,
“水性至善。”
陽光下她的眼眸亮晶晶地，透露出剔透的水藍色。
“水平等地滋養萬物。”
“它讓每一個人活。”
那一刻，東海龍女作下了她對水的全部詮釋。
隨後言出法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