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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蘭市的一間酒吧，何必生剛坐下就倒了一杯酒乾了，接著又給自己倒滿一杯。
貨郎喝了一口檸檬水，等待著何必生說話。
“大家都知道，到了二十九歲就會有很多錢，可二十九歲之前的日子不好過......”何必生剛說沒兩句，又喝了一口酒。
貨郎還是忍不住問了之前的問題，這裡的人就從來沒想過，也從來沒人提過，滿二十九歲時，怎麼得到一大筆錢？總不可能像童話故事一樣，生日當天零點鐘聲響起，就憑空出現在家裡？
何必生搖了搖頭，那些二十九歲以上的人確實沒有明確說過錢怎麼來的，不過從一些隻言片語來看，可能是城主給的。
“城主？”貨郎皺眉問道。
何必生說這裡雖然叫玉蘭市，但城裡最有權威的人被叫做城主。解釋完城主，何必生又繼續說起他自己的事。
“想著反正二十九歲就能發財，所以提前用一點也沒什麼關係。”
何必生有一個很有錢的遠房親戚何超，何超的公司經營範圍十分廣泛，其中就包括放高利貸，何必生一直以來都是找何超借高利貸度日。
貨郎第一反應是何必生沒說實話，哪有人借高利貸度日的？又不是古代受剝削的佃農。只不過這是在無間獄，是不能說謊的，所以排除說謊的可能。
“你確定借高利貸只是用於日常生活？沒有揮霍？沒有吃喝嫖賭？只是生活的話，你不能去上班嗎......”
“上班？如果上班，就意味著放棄二十九歲財富自由的機會。我不願意，不過還是有人願意的，比如剛才我們坐的三輪車，但他們二十九歲就會死。”
貨郎有些頭疼，這何必生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偌大的一座城，已經是一個社會了，很多事情都是這個社會的規則，如此怪誕的社會規則，估計一時半會也問不清楚。
“要想辦法回去......如果弄輛車，開著導航回去......”
貨郎覺得自己有點瘋了，這裡有導航嗎？就算有，自己也不知道黑牆那裡叫什麼。
“還是最原始的問路靠譜。”
貨郎向何必生打聽怎麼去回到黑牆那邊去，何必生一臉迷茫，說從來沒聽說過那個地方。玉蘭市的人都等著二十九歲發財，從來沒有人跑出去過。
“玉蘭市以外......那得多遠。城外有什麼，估計只有城主知道，或許何超也知道一些。”
何必生感嘆道，一連幹了三杯酒，露出似笑似哭的神情：“這是我這輩子最奢侈的一次，真爽啊！可惜以後都沒機會了。”
貨郎這才想起，講了半天，何必生還沒說為什麼要跳樓，於是又問他跳樓的原因。
何必生說他八歲時就開始借高利貸，多年下來，已經欠了何超很多錢，多到只能用二十九歲獲得的那筆錢來償還。但滿了二十九歲以後，沒有那筆錢也會死去。總之就是死定了。
“八歲就開始借高利貸是什麼意思！？”貨郎徹底懵了。
“我爸媽都沒過二十九歲的坎，我一個小孩不就只能借高利貸度日。”
貨郎歪頭看著酒吧的吊頂，他想不明白這玉蘭市到底什麼情況。
如果只是單獨遇到何必生，他一個人說出這些怪誕的事還好理解，不過就是一個神志不清的瘋子，腦子壞掉了，最多就是跟個人的經歷執念有關，說的是謎語。
但這是一個集體的規則，這麼多人都遵從。要說這一城的人都是精神病，也應該是各瘋各的，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怎麼會統一遵守一個規則？
貨郎決定暫時先不管了，這一城的人，要超度到什麼時候？回到黑牆邊繼續查明無間者是誰才是正事。
“你們這裡車是不是很便宜？我剛才看路上全是豪車。”
貨郎還是想弄一輛車，要回去，除了知道路怎麼走，還要有交通工具才行，走路要走到什麼時候。
何必生又叫了一瓶酒才回答貨郎的問題。
“很便宜，也很貴。如果得到二十九歲那筆錢，買輛豪車就像吃頓飯一樣。但對我這樣的人來說，一輩子都買不起，說起來，我爸媽應該二十九歲以後再結婚的......”
“你看我像二十九歲嗎？不是本地戶口可以得錢嗎？”貨郎略帶戲謔的看著何必生。
何必生訕訕一笑，並不回答。
“要不你帶我去找城主問問？”貨郎已經開始打那個所謂城主的主意了，城主既有錢，又知道玉蘭市外面的路怎麼走，不找他找誰？
貨郎心想：“這個城主，每個人都等著二十九歲那筆錢完成人生逆襲，如果真是城主發這個錢，那他是有多少錢？順走他一輛車應該不過分。”
何必生聽說貨郎要去見城主，連忙擺手說不行。首先，平時大部分時間，沒有人知道城主在哪裡。其次，城主一定不會見何必生，因為城主出現時只做一件事，殺何超！
何必生是何超的親戚，雖然關係並不好，但總是親戚。城主不待見何超家親戚。
貨郎一手託著下巴，一手轉著貨郎鼓：“這麼說，何超每次都跑掉了......”
何必生放下酒杯，身子向前一傾：“對啊，何超好像會裝死詐屍，城主每次殺了他都會遊街示眾，全市的人都看見何超屍體了。但過不了幾天就又活了。”
那種精神病的氣息又撲面而來了，這城主殺沒殺死人不知道啊？何超每次都裝死就躲過了？關鍵是這兩人還演這麼多次......
貨郎無奈搖頭，又問了一些關於城主家裡的情況，何必生想了想，說城主家就兩個人，他和他兒子，兒子叫“龍少爺”。
貨郎忍不住笑出了聲，聽名字就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龍少爺怎麼了？”何必生問貨郎笑什麼，貨郎喝了一口水，站起身來說：“走，我們去找何超，也許你不用死了。”
何必生雖然不明所以，但聽到自己不用死，趕緊小跑追上貨郎......
何超二百平米的辦公室內，貨郎到處參觀著裡面擺放的古董，時不時還上手把玩一番。
何必生坐在紅木沙發上一動不動，提醒貨郎那些東西都很貴，最少值“半茶”。
貨郎一愣，問何必生“半茶”是什麼意思？
“二十九歲得到的那一大筆錢叫茶錢，半茶就是那筆錢的一半。”
何必生認真的給貨郎解釋。關於這個二十九歲的問題，貨郎已經有了免疫，只不過，這“一茶”究竟是多少錢呢？
正說話間，一個滿是紋身、面露兇光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貨郎放下手中的古董，走到何必生旁邊的位置坐下。何必生小聲提醒貨郎，這中年男人就是何超。
貨郎看了一眼何超，微笑著點頭問好。
何超走到大板桌後面的椅子坐下，看著貨郎問到：“找我什麼事？”
“借錢。”
何超不理貨郎，轉而問何必生：“你是來還錢的？”
何必生搖了搖頭。
“那你出去。”
何必生委屈的看著貨郎，表示沒辦法，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半小時後，何必生正焦急地來回踱步，見貨郎出來了，急忙迎上前，滿臉期待的望著他。
“借到錢了嗎？”
“我沒有身份證，他不借。”
貨郎一邊走一邊說，何必生跟在後面亦步亦趨。對於這個回答，終於輪到何必生懵圈了，好像合理，好像又不合理，總之說不出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