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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張金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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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郎思路飛快,根據眼前的場景,入侵的一定是一個非富即貴的人。而視野裡看到的這個女人,透過之前其他人的的講述,應該就是陳靜姝了,那小卡片上的照片應該也是這個時候拍的。

等等,小卡片上的照片是這個時候拍的,那是誰提供照片素材印小卡片的?

能有這個照片的,要麼是陳靜姝自己,要麼是此刻入侵記憶的主人。李老頭去電杆下是因為收到了小卡片,並且曾看到過電杆下的女人跟小卡片上一樣......說明什麼?

之前話趕話忽略了一個問題,白衣男人,也就是朱廣照,在電杆下跟陳靜姝搭訕,真的是談價錢做生意嗎?陳靜姝都在遊艇上參加這種局了,不太可能去站街吧。

巧的是,還正好有人湊上去,一副談價錢做生意的樣子,怎麼看都像是針對李老頭的騙局。只是不知道陳靜姝是被他人設計操控,還是本人有意為之?

貨郎眼前畫面變化,跳到了另一段記憶。

整個房間煙塵瀰漫,一家三口捂著鼻子往外跑......

“金龍,你沒事吧?”

“爸、媽,我們家錢拿出來了嗎?”

“人沒事就好,錢拿不出來也沒辦法......”

貨郎看著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的家,感覺到了記憶主人的心痛,眼淚簌簌往下掉。想著本就不富裕的家庭,突如其來的無妄之災更是雪上加霜。

事後調查結果出來,起火點是隔壁鄰居家,人已經燒死了,死者叫莫如風,獨居,沒有親屬。這場火災是一個無頭冤案,縱火的人死了,也沒有人賠償損失。

放學回家的路上,賣燒烤的劉江悄悄塞了兩百塊錢給張金龍。

“房開老闆張金龍,還在讀高中?這記憶真久遠......”

可惜貨郎只是在張金龍的第一視角看著,並不能真的說話,要不然一定要問問這個劉江,人家家裡失火了,他一個賣燒烤的送200塊錢是什麼意思。

這時候,貨郎忽然感受到了那種被人可憐的感覺,很難受。這也是記憶主人當下的感受,原來張金龍這小子自尊心還挺強。從那以後,張金龍更加努力地讀書上學,只有這樣才能改變生活和抵抗不幸。

貨郎現在幾乎可以確定,第一次入侵記憶時看到的那個神經病,就是大晚上在街上抬頭看著天上的那個有錢男人,自言自語說自己學的東西還是有用的......就是張金龍,貨郎很好奇,他說的熵增有什麼用呢?他後來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畫面再次變換,火災不久後一天,張金龍被學校門衛攔在了門口,原因是學校不允許男生留長髮,違反者不得入校。張金龍並非故意留長髮,而是無暇顧及,更不想花錢剪頭髮,能省就省點好了。

距離上課還有一些時間,慌亂之下,張金龍在學校附近的街上四處亂走,闖進了唯一一家早上就開門的髮廊。

貨郎注意了一下四周,這麼多年過去,小美髮廊和街道一點都沒變啊。他走進的正是小美髮廊。

張金龍迅速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儘量裝得不緊張的樣子。

坐下來以後,張金龍才發現老闆是一個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女孩,張金龍微微弓起腳趾然後又放平,想著唯一的一點錢可能要全部用了,著實有點心疼,但又怕在這姑娘面前丟了面子。

張金龍故作老成地問理髮多少錢?其實心跳都加快了,害怕老闆說出一個超出五塊錢的價格,他腳趾不停地扣動,也不知道藏在鞋子裡的五塊錢夠不夠?鞋裡被疊得方方正正的五塊錢滑到了腳心,腳趾摸索不到讓他更加忐忑了。

貨郎嘲笑張金龍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正規理髮有什麼好緊張的!不過如此說來,這小子可能喜歡髮廊老闆娘。

老闆娘不就是羅麗莎嗎?田季喜歡錶姐,也就是羅麗莎,張金龍也喜歡羅麗莎,這是一個三角戀的故事?貨郎靜靜看著故事接下來將要怎麼發展。

張金龍思考著一會要怎麼付錢,他沒想到髮廊老闆是這樣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一會從鞋子裡拿錢出來太丟臉了。

老闆娘手上動作不停,把張金龍的頭稍稍撥正,對著鏡子薅了一下他的頭髮,左右觀察著。“我剛出師,技術跟經驗都不太好,我不收你錢,你當我的實驗品,怎麼樣?”

張金龍只為了能應付過關進學校,自然是願意的。他裝作勉強答應的樣子,那聲音也不知道老闆娘有沒有聽到。

為了掩飾尷尬,張金龍裝作若無其事地拿起一旁的報紙看起來,報紙上的字他是一個都沒看進去。貨郎倒是看得清楚,上面報道了接連兩起縱火自殺的案件,還有一人失蹤......

羅麗莎看張金龍在看報紙,就跟他聊了起來。先是自我介紹,說起年齡,她跟張金龍同歲,也許是出來打工比較早的緣故,看起來才成熟一些。

羅麗莎很好奇張金龍每天上課都學什麼,特別是文科的內容,她說自己以前還上學時,成績也很好,後來家裡不讓讀書了她才來金明市謀生。

頭髮剪好了後,羅麗莎猶豫了好一會才放下剪刀,問張金龍以後可不可以借點書給她看?張金龍一口答應,當然沒問題。

有了這次交集,張金龍跟羅麗莎交往變得多起來。

“看來是了,羅麗莎對張金龍也是有意思的。”貨郎以一種過來人的身份看著兩人的日常交往,並不時發出評論。當然,沒有人能聽見他的評論。

高考模擬考試的考場中,張金龍回想起和羅麗莎的認識經過,從走進發廊坐上椅子,再到從鏡子裡看到她,那種忐忑和緊張,那是什麼呢?心底裡一個不確定的念頭生了出來,好像是喜歡她。

張金龍心底壓抑已久的離經叛道被勾了起來。高中生和小發廊老闆娘的愛情,為什麼不可以?

貨郎也覺得自己會喜歡這個故事,循規蹈矩的人生不會被記住。

但只有一瞬間,張金龍又壓制回去了這種情緒,不久後就是高考,還是先把這份心思收斂一點好。

“等你讀完書了,工作了,就知道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傻子。”貨郎暗道一聲可惜。

張金龍總是給羅麗莎說,命運都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而讀書就是逆天改命的最好途徑,時常鼓勵她,就算不在學校,也可以自學。即便不參加高考,以後也總會有機會改變命運的。

“傻子,她不是你學習上的戰友,革命友誼有了,愛情就沒了......”貨郎不停的罵張金龍,可惜他聽不見。

張金龍考起了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學,臨走之前來到髮廊跟羅麗莎道別。

這一天兩人突然都沉默了,張金龍在等羅麗莎說點什麼,羅麗莎也在等張金龍說點什麼。漫天的星星悄悄流轉,昏黃的街燈照著髮廊門前的空地,少男少女相對無言,彩色條紋的髮廊燈兀自旋轉......

“喲,這是那個時代的年輕人,這麼談戀愛?不過這種懵懂青澀的感覺......真好!”貨郎在張金龍的視野下,看著髮廊燈轉啊轉,突發奇想,這兩人該不會是因為老是不進入主題,後來憋瘋了吧?

“這樣不好嗎?或許,我才是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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