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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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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成大事,必須要有城府。何謂城府?深藏不露的心機,藏巧於拙的言行,運籌帷幄的謀略......除此之外,不可或缺的品質是要會裝:裝瘋、裝傻、裝糊塗。許管家完全被張八荒這齣好戲搞昏了頭。張八荒目的很明顯,他就是要讓許管家氣急敗壞,人越是憤怒越會失去理智。

許管家走後,張巳合瞪大眼睛,驚魂未定小聲說道:“你瘋了嗎?為什麼要打他們,而且三番五次的追著他不放,現在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神仙?我活了幾十年也沒見神仙來幫我,所以我就靠自己!”張巳合又慌又氣,張八荒一臉不屑的繼續說道:“我不能待太久,也不能害你,臨走之前還要給你一刀,否則你在金義滿那邊不好交代。”

張巳合表情惶恐而又憤怒,張八荒沒給他更多的思考時間,緊握匕首對著張巳合的大腿劃了兩刀,動作乾淨利落,沒有半點猶豫。張巳合硬咬著牙道:“你就是個瘋子!”

“痛歸痛!為了你能活命我不能有任何猶豫。”張八荒說完走到門口東張西望一陣,他做了一件膽大包天的大事,並不著急逃走。

張巳合癱坐在地上,他想勸張八荒,可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他欲哭無淚咬牙道:“你為什麼這麼做?你告訴他手下有幾十人,真是愚蠢至極,要知道金義滿手下有百餘人之多!”

張八荒早就想到這個局面,他平靜地示意張巳合趕緊包紮好大腿並對張巳合說道:“你的擔憂實際上是我的目的,我就是要這樣激怒他,想讓他動用所有人馬去找朱千牛算賬,否則我的心願沒那麼容易實現。如果過幾天,我帶人過來動手時你最好趕緊躲起來,不要讓任何人看見你!朱千牛其實也在懷疑我騙了他,可我還是不能直說。”

張巳合越聽越糊塗,他勸張八荒趕緊離開這裡,不成想張八荒不慌不忙,根本沒有離開的打算。而是平靜地說道:“有些事情你不明白,也不用搞得太明白,只需按照我說的做。總之,誤會越大越好。我有信心徹底改頭換面!到時候你再也不用過這樣的生活了,一切如你所願!”張八荒說話之時將朱千牛的匕首扔到馬廄之中。

張巳合推了他一把,他用盡全身力氣想要趕走張八荒,不料張八荒根本就沒有出去的打算。張巳合急的用雙手捶打地面,對他喊道:“你不能再待在這裡了,如果許管家帶人來,你我都死定了!趕緊跑吧。”

張八荒趴在門縫向外看了一眼後回來指著乾草堆說道:“我知道哪裡最安全,就鑽進那裡就行,急有啥用?再說了,許管家肯定會派人拼命的追我,我倉促離開是跑不遠、也躲不掉的。這和上次情況不同。”

張巳合萬念俱灰,可張八荒卻絲毫不慌,他鑽進一堆乾草垛中,探出頭來打量著四周。張巳合跺腳詛咒道:“紙包不住火,你若在這裡,我絕不會替你隱瞞。你若是被千刀萬剮也怪不得別人!”

張八荒微笑著噓了一聲小聲說道:“我就在這堆乾草下面睡覺,睡到半夜安全了再走。隨你怎麼辦,愛說不說!”

張八荒說完話便趴在地上拱進乾草堆之中。他相信張巳合絕不會背叛自己,這倒不是他對於親情的自信,而是此事也和張巳合自身的性命息息相關。張巳合再傻,也不會主動尋死。張八荒並不急著回去的另外一點原因是他摸透了金義滿多疑的個性,即便再憤怒也不會做無準備的事情,所以也不急於一時,就鑽在乾草堆裡休息好再走也不遲。

金義滿這邊正在用膳,他看到許管家捂著臉哭哭啼啼的到自己跟前,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許管家哭著臉說道:“老爺,不好了!朱千牛那挨千刀的又來搶東西了!”

金義滿聽到朱千牛兩字氣的火冒三丈,他不明白為何許管家會被一個石頭絆倒多次,而這個名叫朱千牛的人為何像個蒼蠅一樣死盯著他不放?想到這裡,金義滿怒拍桌子道:“此話當真?你這個沒用的東西,為什麼總是被搶?”

許管家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哭訴道:“不光是我,我帶著咱們兩兄弟去馬廄裡被朱千牛偷襲了,猝不及防的被他紮了兩刀。他說自己是來求財,順便給你個教訓。我們被搶了,現在餵馬那小子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呢!”

金義滿氣的將碗筷摔在地上,詢問道:“給我個教訓?他來這裡就是為了求財?你確定此人是朱千牛?”

許管家咬牙切齒的說道:“絕不可能出錯,他就是變成鬼我都認識他。他還說手底下有幾十個弟兄,也不怕您,他等著您去給他道歉將牛羊還給他。否則絕不放過你!”

許管家仍舊添油加醋的敘述著“朱千牛”的罪狀,他知道金義滿的的弱點和軟肋,故意捏造出“朱千牛”侮辱金小寒的汙言穢語,氣的金義滿怒抽許管家三個耳光,抽完後金義滿說道:“幾十個弟兄?你是有多麼不知天高地厚!倘若不給你些顏色,這事怕是沒完了。”

金義滿越來越覺得朱千牛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他火急火燎的帶人來到馬廄。張巳合聽聞有人來了,立即躺在地上裝暈。張八荒鑽在乾草堆裡大氣不敢喘,生怕被人看出端倪。金義滿看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張巳合很是不耐煩,他讓許管家用冷水潑醒張巳合,撿起地上的匕首問道:“朱千牛跟你說了什麼?”

張巳合併不擅長撒謊,可看到金義滿目露兇光,他揉揉眼睛故作痛苦道:“他說留我一條狗命,讓我告訴您趕緊將牛羊還給他!”

“他向哪個方向逃了?怎麼逃的?”金義滿並不在意張巳合的傷勢,而是迫不及待的想將這個名叫朱千牛的人抓到自己跟前生吞活剝。

張巳合膽小如鼠,嚇得戰戰兢兢說不出話來。俗話說言多必失,他說不出話來金義滿反倒是沒有多想。許管家在一旁忍不住道:“他暈倒在地了,問了也是白問,咱們趕緊去追,我猜一定能活捉他。”

金義滿沒有理會許管家的話,他並不心急。在馬廄徘徊一陣後說道:“上次他打了人騎著馬逃了,那是因為馬就在跟前,白天人來人往,騎馬的人不在少數沒人在意他。這次不一樣,他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裡花些時間選馬之後還要慌忙逃竄,定會留些痕跡。我猜他不會這麼做!”

許管家不明白金義滿話的意思,金義滿皺著眉頭繼續說道:“我猜他應該就藏在附近不遠的地方,至於藏到了哪裡......”

張巳合手心滿是汗水,情不自禁的瞥向草堆,猶豫著要不要跟金義滿坦白。張八荒叫苦不迭,心想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個金義滿真是成精的狐狸,我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金義滿知道張八荒和張巳合的關係,張八荒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的。

金義滿琢磨一番,他第一個排除張八荒藏身的地方就是這個髒亂不堪的馬廄。在金義滿看來,這個名叫朱千牛的人在這裡藏身無異於自投羅網。這時候他瞥見腳下不遠處有一個匕首,於是就撿起匕首仔細端詳半天問道:“那這個匕首什麼意思?他為什麼要留個匕首?”

張巳合搖搖頭極力的想撇清關係。許管家在一旁插嘴道:“那個挨千刀的是想用這個方式威脅您,我猜是故意挑釁,讓大小姐一定要小心他。”

金義滿惡狠狠地看了許管家一眼,他明白許管家的心思和目的可並不會被他的話擾亂心智。在馬廄裡掃視一圈後並未過多停留,金義滿眼下最要緊的事就是設好天羅地網將朱千牛抓住。

金義滿走後,張八荒鬆了一口氣剛要打算從草堆裡鑽出來時,金義滿又轉身折回扔下幾個銀元讓張巳合去包紮傷口。張八荒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慶幸自己剛剛沒有著急鑽出來。

金義滿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處尋找朱千牛的下落,以馬廄為中心開始搜尋,任何地方都不放過,可搜了大半夜一無所獲。金義滿百思不得其解:這個名叫朱千牛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他究竟藏在何處?如果連一個心懷不軌的地痞都找不到,我金義滿豈不是成了笑料?

許管家看出金義滿的疑惑,他提議道:“事到如今,最好的辦法是將朱千牛妻女全抓來,他不現身是絕不可能的。”

金義滿看了他一眼並不理會,金小寒火冒三丈的走過來喊道:“這樣有何不妥?你為什麼總是有那麼多顧慮?”

金義滿拍拍她的肩膀耐心的解釋道:“顧慮太多不行,顧慮太少也不行。你這孩子不知道爹能有今天全靠行事周全?若真是朱千牛,他還會故意留下匕首當證據?可能有人栽贓。既然如此,抓他妻女並沒什麼用,反而可能中計。”

每當遇到什麼不順的事,金義滿總是要思前想後多慮一番,畢竟他和劉駝子有些積怨不能不防。這樣做似乎沒什麼錯,可也並非沒有缺陷,至少讓張八荒鑽了空子。

“中計?怎麼可能?你都打探完了訊息。”金小寒不屑的哼了一聲。

金義滿繼續耐著性子安慰道:“我是打探完了訊息,可事情變化太快,每次動手我還是得再確認一遍。越是憤怒越不能著急,我們在明,他在暗。你要知道暗箭難防,江湖險惡陷阱多,待我斟酌一番再動手也不遲!”

金小寒不依不饒,非要金義滿給他出氣。金義滿無奈,答應三天之後就行動,在這三天裡,他要再派人摸清劉駝子和曹五庚的底。消除所有的後顧之憂之後,再整備人馬徹底了卻心頭之恨。

張八荒這邊呢?他睡到半夜才敢在乾草堆中探出頭來,快到凌晨之時,張巳合借著出去運輸糧草的機會將張八荒帶到外面。張八荒再一次死裡逃生,他一口氣跑了三四里路,順了一頭毛驢後騎回到古廟之中。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等待待金義滿儘快帶人過來,若是再拖十日,他此前的承諾就沒法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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