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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逼上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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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不投機半句多,理念不合,難結善果。周之河對劉駝子失望至極,然而他還是不願意看著劉駝子上當。

周之河湊到劉駝子耳邊說道:“我周之河雖才智平平,可也沒有看錯過誰。您不能明知前面是百丈懸崖也要冒死向前衝!越是這種時刻,您越要保持清醒,不能被他蠱惑!”

周之河的這番勸說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劉駝子聽得進去,可從周之河口中說出,劉駝子深惡痛絕。準確的說,他對周之河有嫉妒、也有防備,有些事情周之河怎麼做都是錯。

劉駝子背過身去擺了擺手,高聲喊道:“老子跟張八荒有不共戴天之仇,今天不是他張八荒死,就是我劉駝子亡!”

周之河看到劉駝子一意孤行、怒目圓睜的表情最終還是選擇忍氣吞聲。金義滿繼續蠱惑劉駝子說道:“我金義滿是個做買賣起家的人,墨子《商之道》有云:我有利,客無利,則客不存;我利大,客利小,則客不久;客有利,我無利,廠之不存......如果除掉張八荒這事不是雙贏,我金義滿聲譽盡毀,哪裡還有立足之地?”

劉駝子聽後更是衝動,他怒瞪了周之河一眼。金義滿沒給劉駝子思考的機會,趁熱打鐵道:“除掉張八荒,我身後的這些高頭大馬、連同張八荒擁有的一切全都歸你所有,我金義滿絕不要半點好處!”

劉駝子面帶笑意說道:“您也別多想,反正兄弟我是永遠都站在您這邊。您說什麼兄弟我就做什麼,我就將話撂在這兒,那張八荒就如同烈日下的王八,早晚會被您大卸八塊!”

金義滿聽後大喜,他處心積慮想要做的事即將如願,只要劉駝子誠心跟自己合作對張八荒窮追猛打,張八荒凶多吉少。就在兩人商量好準備行動之時,許管家火急火燎的來到金義滿跟前說道:“不好啦老爺,小姐她...她得了重病!”

“什麼病?”金義滿怒火沖天,他恨不得一刀讓許管家人頭落地,他怒道:“得病趕緊請大夫,你來找我幹什麼?”

“可她...可她在吐血!”許管家急的滿頭大汗,可卻不敢對著金義滿大聲說話。

“今天誰也不能阻止我,就是天大的事情也要等我除掉張八荒再說!”金義滿剛說完突然眉頭緊鎖,慌忙下馬揪住許管家衣領道:“你說什麼?是誰在吐血?”

“大小姐...她...”許管家結巴一陣,硬著頭皮說道:“大小姐她性命危在旦夕!”

金義滿以為自己聽錯了,許管家哆哆嗦嗦又重複了兩遍,金義滿這才如夢初醒像瘋了一樣騎著馬向府邸衝去。劉駝子認識金義滿多年,從未見他這麼失態過。

周之河盯著劉駝子,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劉駝子撓撓頭哼了兩聲道:“老子知道你想勸我,現在你如願了!金義滿都走了,老子也犯不上跟張八荒傷筋動骨了!回去。”

周之河叫住了劉駝子,提議道:“現在將張八荒的老巢翻個底朝天,也許能有些收穫!”

“翻翻翻!翻你娘個腿!老子說走就走,你是不是聾?”劉駝子怒目圓睜,讓周之河在眾人面前丟盡顏面。他又無可奈何,只得尷尬半天跟在劉駝子後面打道回府。

朱千牛處心積慮害死了金小寒,也間接的救了張八荒一命。回去的途中,劉駝子一如反常的咧嘴大笑。

大多數人都不理解劉駝子為何能笑出聲來,畢竟金義滿承諾的好處沒給他,張八荒也沒有被除掉,他們不知道的是劉駝子的笑是幸災樂禍的笑。對於劉駝子來說,得到某樣東西並不一定開心,但若看到金義滿遇到棘手難題,他心裡無比暢快。

待金義滿來到金小寒身邊之時已經無力迴天,金小寒囁嚅著嘴唇一直口吐白沫說不出話來。旁邊幾個大夫全都低下頭,他們想走卻又不敢走。

所有人都認為,金義滿足夠鎮定,天塌下來都不會慌亂,然而今天他卻一如反常的歇斯底里。他如同發瘋一樣大喊道:“小寒,你怎麼了?快說話啊!你沒事的!”

金小寒的臉色慘白無,兩眼瞪的很大,看得出她有些冤屈和不甘想告訴金義滿,可用盡了全身力氣也沒說出話來。

“別說話!待您好了再說!爹幫你出氣。”金義滿轉過身去抓住大夫的衣領大喊道:“快,將她給治好,我將銀元都給你。快想想辦法,我給你下跪!”

幾個大夫面色大變,趕緊上前扶起金義滿說道:“您先別急...這事...我...醫術不精......無力迴天......”

金義滿勃然大怒,揚言要讓身後幾個大夫身首異處,金小寒又咳出一大口鮮血,金義滿趕緊轉身抱住了她大喊道:“別,爹一定會有辦法的。”

金小寒蘸一下胸前的鮮血,寫了一個字“殺”,而後眼角流下兩滴淚水,嘴唇動了幾下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金義滿將耳朵湊近卻只聽到金小寒嚥氣的聲音。金小寒吐出了最後一口氣,她死了!

金義滿有再多的銀子也拯救不了她,死神是不要金銀財寶的。金義滿瘋狂的搖晃金小寒,他大喊請大夫,可他忘記了大夫就在他身邊。每個人都能感受到金義滿的憤怒、傷心和無奈,卻沒有人敢去勸他。

金義滿喊得歇斯底里,卻無法阻止金小寒死在他跟前的事實,他傷心欲絕昏死過去......

朱千牛在一旁不停地搓手,嘴裡唸叨著:“那個挨千刀的張巳合,不對!是張八荒,他真是個心狠手辣的畜生。為何非要下毒手!”

然而金義滿並未聽到朱千牛唸叨了什麼,他昏倒在地聽不到任何聲音。幾個大夫趁機趕緊溜走,沒人敢過來救治金義滿,給再多的銀元都不願冒險。

金義滿昏睡了半個時辰才慢慢睜開眼睛,身邊所有人都膽戰心驚的看著他。金義滿目光呆滯的愣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你們是不是都存心希望我死?仇恨不報,我不死!”說完,他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許管家,眼裡殺氣十足。

朱千牛見狀趕緊走上前去,結結巴巴地說:“小姐,她...她說過了,是張巳合給她...給她...喝的水,毒發...一切都是張八荒......”

金義滿老淚縱橫,他眼睛微閉哼了兩聲。朱千牛對這一切心知肚明,他心情忐忑,表情凝重的走到金義滿跟前說道:“我和您一樣痛恨張八荒兄弟倆,當初我極力阻止大小姐喝水!哎,要是我喝了這水該多好。我真不知活著有什麼意思,多希望自己能全身綁上火藥,找到張八荒抱著他的腿點燃火藥跟他同歸於盡!”

金義滿睜開眼睛看了朱千牛一眼,他強打起精神讓許管家和朱千牛一起處理金小寒的後事,除此之外沒有交代任何事情,也不想聽任何人說話。金義滿心裡也明白,這一次是將張八荒趕盡殺絕的最好機會。他處心積慮的準備了這麼久,也說服了劉駝子,最終呢?還是白白的錯失了良機。放虎歸山,後患無窮,他卻又別無選擇。

張八荒慌不擇路的逃跑,就如同驚弓之鳥,處處都小心謹慎。擺在他面前很多條路,但最好的一條路就是逃,馬不停蹄的逃!一旦停下,就有可能命喪黃泉。小心駛得萬年船,只要活著,什麼都好說。可理智上他也明白,只要金義滿或者劉駝子緊追不捨,自己很難順利到達城中。

若是隻走寬闊平坦的大路,倒也不累。可白天,張八荒專挑偏僻小路行進,讓人十分疲憊。夜裡呢?他一刻也不願意休息,讓所有人打起精神繼續趕路。對他而言,多走一段路就少一分危險。陸達孫通勸說張八荒休息一陣,張八荒卻提心吊膽的說道:“你們要知道,金義滿或者劉駝子隨時可能來追擊我們。一時疏忽都可能會沒命!”

陸達和孫通都疲憊不堪,手下眾人更是充滿怨氣。陸達想起了一個好地方,他對張八荒提議道:“我知道一個地方,那地方有個山洞非常隱蔽,我們休息兩天再趕路,想必沒有人能找到我們。”

張八荒有些不耐煩說道:“你只有兩條路可以選,疲憊和死亡。不想跟我走就滾!別等死到臨頭之時才覺得自己沒有盡力,有些事情是沒法懈怠的。”

孫通見狀趕緊給陸達解圍說道:“陸達兄弟不是不想趕路,只是想幫您而已。您決定去城裡,一定是最好的選擇。”

張八荒停下馬,他轉過身來看了眾人一眼,隨後長嘆一聲。實際上張八荒也不喜歡進城。他曾在城裡給吳二毛打過長工。如果遇到吳二毛怎麼辦?想到那種場面,張八荒就覺得尷尬,可尷尬與死亡相比不值一提。

“痛苦可以逃避的,但只是暫時的。逃避一時,痛苦就增加三分!”張八荒說完後向前揮手說道:“去深山老林,這麼多人吃東西都是個問題。你們要相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完,張八荒讓眾人原地歇息片刻後再繼續趕路。

這時候一個衣衫襤褸、滿臉泥汙的婦人擋住了他們前行方向,非要張八荒帶她一程。張八荒並不想搭理她,在這個敏感的時刻,任何人都不能輕信,可婦人死活不肯讓路。

張八荒不解的是這個婦人為何不怕自己?他怒斥道:“你一個婦道人家,就不怕我在這裡將你分屍?”

婦人大笑一陣後回答道:“如果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你也做得出來,那和惡匪劉駝子何異?”

張八荒愣了片刻,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竭盡全力還是沒能逃脫金義滿的劉駝子的魔爪。正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事到如今避無所避,他只能強裝鎮定打起精神作好決一死戰的準備。陸達和孫通也覺得大事不妙,全都面色大變。

婦人掐腰笑了半天說道:“我就是從劉駝子那裡來的,他沒心思追殺你們。你們儘管放心,我拿性命保證。”

張八荒對孫通和陸達使個眼色,讓他們命令身後眾兄弟做好準備,而後走到婦人跟前半信半疑問她道:“既然你知道劉駝子,看來也知道我是誰,難道不是他讓你拖住我們?”

婦人大笑道:“你多慮了,劉駝子只不過也是我的仇人而已。我現在家破人亡,想找個乞討的地方,如果你信我就帶我一起走,我可以給你指一條安全的路。”

張八荒猶豫不決的看向孫通和陸達,孫通在張八荒耳邊說道:“八成有詐,信她不如信自己。”

張八荒想了一會卻執意道:“上我的馬吧,我帶你一程。”

婦人欣喜的上了張八荒的馬直奔城內的方向而去。孫通對此十分不解,他憑什麼斷定這個婦人不會害他?在孫通看來,張八荒在這件事上的做法事欠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帶這個婦人有百害而無一利。

趕路的途中,婦人問張八荒道:“你不怕我害你?”

張八荒心不在焉道:“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道人家害不了我,存心害我的話,你也不會那麼直白,至於其他我不在乎,寧願相信你是個需要我幫助的人!”

婦人笑了笑小聲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難道不怕我將你帶到劉駝子或者金義滿那裡?又或者我會帶你走一條死路。”

張八荒不說話,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婦人在一旁說道:“或許你是想將我抓住做個籌碼也說不定,男人的那點伎倆我是心知肚明!”

張八荒停頓片刻不屑道:“你小看了我,我已經來到了這裡,金義滿和劉駝子再追上我的可能性不大了。更何況以金義滿和劉駝子目前的實力,他不需要這麼做。能直面解決的事情何必要多此一舉?”

婦人開懷大笑說道:“就是嘛,如果他們追來了,你帶不帶我都避免不了這場惡仗。不如帶著我,還是你想得開且看得透。就憑你這過人的膽識,我可以恨肯定的說,日後定大有作為!”

張八荒面無表情,他也沒需要婦人指路。就這樣,他們一路來到了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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