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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墮其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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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認為對方是執迷不悟的人。在張八荒看來,張巳合所做的事情和逃避沒什麼兩樣。世間不存在天涯海角的地方,每個人腳下的土地,對於別人來說都是天涯海角。

智者不爭,仁者不責,善者不評。爭論是為了一個結果,而爭論不休往往都沒有結果。張八荒認為,讓張巳合回頭的最好辦法不是強壓、阻止和勸說,而是任由他去。

張巳合呢?他堅定地認為錯的是張八荒,還稀裡糊塗的中了朱千牛的離間計。就連朱千牛都不曾想到戲耍張巳合會這麼容易。歸根結底,是不諳世事的人是比預想的更容易上當。張巳合騎著張八荒給他的馬,揣著張八荒給他的銀元,嘴裡還喋喋不休的痛罵張八荒是個瘋子。這讓朱千牛興奮地手舞足蹈,卻讓張八荒陷入無盡的痛苦。

而正是因為張巳合的離開擾亂了張八荒的心智,才讓朱千牛的奸計有了可乘之機。朱千牛苦苦等待的機會終於來了!

張八荒回到房中,心裡一片空白,他沒有心思再去考慮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朱千牛站在門外怯怯的敲幾下房門,張八荒問他所為何事。朱千牛煞有介事說道:“您讓我重新修建我老房子有些問題,還是需要您去親自看一眼,那個房梁位置問題,我也說不清,您跟我去看看吧!”

張八荒拍了一下頭,他想到最近忙的焦頭爛額很久沒去看新修好的房子了,便叫上朱千牛來到老房子中。剛到門口,朱千牛突然笑著說道:“其實不是房子的問題,我是看您滿臉愁悶,準備一頓飯將您叫過來,希望您不會因此生氣。”

張八荒心煩意亂,既然來到了這裡也不好拒絕朱千牛的好意,便隨著朱千牛來到他的家中。朱千牛家院落裡搭了臨時的遮陽棚,院子裡擺滿了桌子。每桌都放了三罈好酒,雞鴨魚肉擺滿整整一大桌,一看這場面就沒少花功夫。

張八荒百感交集,他拍拍朱千牛肩膀說道:“這段時間讓你費心了!既然你準備好了,那就叫上兄弟們一起來吧。”

朱千牛擺擺手道:“您看這說的什麼話,您是這裡的大當家,咱們所有兄弟以後的前程全都靠您,兄弟我以前有眼不識泰山,您也不要見怪!”說完朱千牛將張八荒扶到坐北朝南的主位之上,朱萬羊則去古廟裡叫來所有的人。

張八荒喊一句開席,大家全都拿起筷子大快朵頤。張八荒拿起筷子之時突然覺得有些奇怪,朱千牛大獻殷勤的行為不得不讓他有所懷疑:人心隔肚皮,朱千牛會不會在飯菜裡動了手腳?

朱千牛看出了張八荒的心思,好在他沒有毒死張八荒的想法,稍有疏忽自己就可能一命嗚呼。他上前說道:“大當家,您先別動筷,我幫您涮涮碗筷。”說完他拿過張八荒面前的碗筷,先倒滿酒,將筷子放在碗裡涮幾下之後倒在自己碗裡。這些涮過的水本應倒掉,可朱千牛卻端起碗一飲而盡。這樣表示碗裡、酒裡都沒有動過手腳,隨後又倒滿水又重複一遍這個動作。

張八荒這才端起碗抿了一口酒。待眾人吃了半天才開始動筷,席間朱千牛和朱萬羊對張八荒各種吹捧,一遍又一遍的表達自己的忠心。張八荒聽到這話本應開心,可他心裡的疑慮越來越深,這兄弟倆莫非有什麼企圖?想到這裡,張八荒直截了當詢問朱千牛道:“你有話直說!”

朱千牛臉色一變,看來無故的大獻殷勤很容易出現紕漏。於是趕緊端起一碗酒來到張八荒跟前笑道:“您只管吃飽喝足,我們兄弟甘願為您做牛做馬,肝腦塗地死而無怨。今天不過是薄酒便飯而已,您別多想,主要就是賠罪,以前是我們兄弟有眼不識泰山,希望您不要見怪!”

張八荒聽後打消了顧慮,他抿了一小口酒後對朱千牛說道:“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張八荒不是小肚雞腸之人,不會對過去耿耿於懷,只會看以後。”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大家喝得十分盡興。朱千牛笑著對張八荒道:“您先喝得盡興,我給大家再熱幾罈好酒,再準備幾道菜,今晚不醉不歸!”張八荒沒有多想,揮揮手讓朱千牛去忙。

朱千牛離開之後迅速趕到古廟之中,趁機將金小寒帶走快馬加鞭的直奔金義滿府邸而去。張八荒吃的不亦樂乎,完全沒有留意朱千牛去了哪裡。

這時陸達在張八荒耳邊說道:“剛剛我出去上茅廁,遇到一個女子跟我說話,她頭戴黑紗,看不清長相。”

張八荒喝了一口茶讓陸達繼續說下去,陸達小聲說道:“她跟我說小心有人耍你,現在老巢是是空著的!”

經陸達這麼一提醒,張八荒猶如雷擊一般愣在那裡,朱千牛走了許久都沒有回來,這會不會有詐?他高聲叫喊朱千牛,可朱千牛不知所蹤,朱萬羊、連同他們家所有人全都不知去了哪裡。張八荒立即叫停了了正在胡吃海喝的眾人,趕緊帶人回廟,眾人正在興頭上全都一頭霧水,踉踉蹌蹌的跟著張八荒來到廟裡。待他們趕到古廟之時瞬間傻眼。張八荒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金小寒跑掉了!這可如何是好?

千防萬防,人心最難防。張八荒沒想過朱千牛和朱萬羊會背叛自己,他以為朱千牛不敢。可凡事並不是想當然,人心叵測,不能高估人心、人性。當一個人存心害人,任你有八百個心眼也難以招架。好在有人及時提醒給他一些時間做出應對,再晚一點,恐怕會招致殺身之禍。

張八荒火冒三丈問陸達說道:“之前跟你說話的女人是誰?”

陸達被吼得不知所措,他焦急萬分道:“我真不知是誰,也跟您說過了,她頭戴黑紗,根本看不清長相!”

張八荒心如死灰的坐在椅子上,狠狠地抽了自己幾巴掌。他實在找不到責怪別人的理由,如果不是那個頭戴黑紗的女人提醒,他現在仍舊矇在鼓裡。眼下他沒有心思追究這個女人的身份,而是要趕緊想好後路。

以金義滿現在的勢力,想要除掉張八荒並非難事。擺在他面前有兩條路,一是死守古廟,跟金義滿決一死戰,二是帶人逃走。

張八荒詢問孫通和陸達的想法,陸達說道:“一旦出去了,就像是沒有根的浮萍一樣,隨時都有可能被人伏擊,倒不如跟他決一死戰。不然,我們讓人修了這麼久的古廟、築了這麼高的牆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孫通在一旁插嘴道:“形勢有變,我們還沒來得及強大到能與金義滿對抗就發生這種事情是意料之外的,此時若死守古廟並不明智。金義滿這個老狐狸老謀深算,他一定有辦法聯合劉駝子,想達到自己的目的易如反掌這也是不爭的事實,所以不如暫避一段時間。”

張八荒認同孫通的觀點,無奈對兩人說道:“死守古廟最簡單的事情,可結果是顯而易見的,這並不是怕死不怕死的事,而是我們沒有必要一心尋死。金義滿和劉駝子手裡的傢伙比我們強的不是一星半點,我們這裡有不少兄弟都不曾見過火炮,所以退一步也不算壞事!”可問題是退到哪裡?帶著這些人如何安頓是個棘手問題。

孫通小聲說道:“先走再說,邊走邊找!時機很重要,如果現在不趁機逃走,怕是我們很難逃走了。金小寒走了,一定是預謀已久的事,我猜金義滿早有準備,在不遠的地方對我們虎視眈眈。”

張八荒不停地抓撓自己的頭髮,疑惑半天毫無頭緒,他有心急如焚道:“連個方向都沒有,我們究竟去哪裡合適?”

孫通想了想道:“天下這麼大,去哪裡都能找到這樣的古廟暫避一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們的行蹤。只要給咱們喘口氣,我覺得以您的才智和勇氣,是完全可以化險為夷的。”

張八荒在屋裡焦急的走了幾圈,他要迅速做出決定才行,片刻之後他焦急說道:“跟我走!咱們就往南走,就去我曾經做過長工的城裡去,咱們要找個熱鬧、繁華的地方才行。”

孫通和陸達趕緊集合眾人,張八荒趁機將不少金銀珠寶和部分銀元都扔到了古廟的深井之中,給自己留條後路。而後便讓人騎著馬跟著自己倉促離開,陸達緊緊地跟在他後面說道:“大哥,萬萬不可!咱們的確有些銀元,可總有花完的時候。其次,咱們這麼多人太顯眼了,躲和不躲還有啥區別?現在前有狼後有虎,那裡有個名叫曹五庚的也不好惹!”

張八荒又一次聽到曹五庚這個名字,可他此時有些煩躁,根本沒有心思弄清曹五庚是何人。跑了數十里才對陸達解釋道:“我不打算隱瞞任何事情,在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的地方對我們更為有利。就像是抓幾粒芝麻扔進一袋芝麻中,再想挑出那一把並非易事!”

孫通和陸達覺得張八荒說的有些道理也不再多說什麼。江湖不是一個人的江湖,是複雜多變、爾虞我詐、腥風血雨的江湖,稍有不慎便全盤皆輸!

張八荒走的足夠及時,可他前腳剛走不多時,金義滿的人馬就氣勢洶洶的殺到了。朱千牛也帶著金小寒回到了府邸,美中不足的是金義滿這次又撲了個空,劉駝子也沒有撈到任何好處。

張八荒竟然能全身而退?金義滿百思不得其解,他猜得到一定有人通風報信,至於這人是誰,他猜不出。劉駝子陰陽怪氣說道:“按理來說,張八荒不會這麼及時的逃走的!肯定有人背叛了你,而你還矇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

“再好的計劃都不能確保結果一定如願!”金義滿也絞盡腦汁的琢磨:究竟是誰給張八荒通風報信?這件事現在猜不出答案,但除掉張八荒一事卻不能耽擱,想到這裡他對劉駝子說道:“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待我們活捉張八荒,一切都水落石出了,我覺得兄弟您也是這麼想的!”

劉駝子並不願意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他看了一眼周之河,示意他找藉口拒絕金義滿。周之河便心照不宣的對金義滿說道:“一群慌不擇路的烏合之眾而已,金太爺除掉他易如反掌。我們就不這個熱鬧了!”

金義滿並不理會周之河,他來到劉駝子跟前勸說道:“張八荒在這裡沒多久,都沒焐熱這個地方,即便有些銀元也都帶走了,你就不要指望能翻出什麼好東西了。兄弟你是個做大事的人,要是抓住機會將他趕盡殺絕,杜絕後患!”

劉駝子敷衍的笑笑,心想道:老子替你賣命?你等著收好處?賠本的買賣老子可從來沒做過。想到這裡就對金義滿直言道:“您不缺人馬,讓我幫您賣命恐怕不合適吧。再說了,兄弟我也不知道他從那個方向跑了啊。”

劉駝子心有不甘的再次騎著馬在古廟裡轉悠一圈,沒有發現什麼值錢的東西便氣急敗壞欲要放火燒了古廟。周之河卻並不贊同他這麼做,爛船也有三千釘,按常理來說,張八荒倉促而逃很難帶走所有的東西,會不會埋在了哪裡?又或者是藏在哪裡我們還沒找到?然而這也是他的猜測,又不能當著金義滿的面仔細搜尋,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佔有古廟慢慢搜尋,他勸說劉駝子道:“既然沒找到什麼好東西,這個古廟就歸我們所有吧。想必金太爺不會跟我們搶的!”

金義滿皺皺眉頭,盯著劉駝子說道:“兄弟您知道曹五庚為什麼說自己是軍閥而不是匪嗎?”

劉駝子不解的看著他,金義滿說道:“老兄我認為,閥與匪說白了是大、小之別,有人心有高山、大海,雄踞一方可稱閥;有人孤陋寡聞、慮不及遠即為匪。老兄你有雄才大略,才智出眾,應該眼光長遠,而不是躲在暗處撿點殘羹冷炙當好處!”

劉駝子面紅耳赤,周之河見劉駝子上了當趕緊勸說劉駝子打道回府從長計議。哪知劉駝子鐵了心的要助金義滿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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