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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安全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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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遠輪在上午十點停靠埃及港。鄭恩和昨天喝多了,直到到甲板上的吵鬧聲傳來,才把她吵醒,睜開眼,已經十一點半了。

“貨艙內一個裝卸工人不小心跌落大艙,已送往醫院。”嗓門大到能吵醒鄭恩和的,只有二副曹成良一個人,他在甲板上向劉振宇彙報。甲板值班的三副宋孝明也跑過來報告這件事。

“大副……”三副宋孝明氣喘吁吁。

“我知道了。”劉振宇聞訊,覺得大事不妙,他到中遠公司前期通報關於美國裝卸工人出現傷亡事故,一位裝卸工人在甲板上滑跤了,稱船上有水沒擦乾所致。船方向裝卸公司索要證據,裝卸工人口供一致,在甲板某處的水漬處指證。由此,引發了美國裝卸工人針對中國五星紅旗船全線罷工抗議的後果,最後,中遠權衡再三之後,不得不支付高額賠償,成為中遠公司的一次事故教訓。裝卸工人出現傷亡事故,碼頭工人就會罷工,工會便立即出動要求賠償。

劉振宇立即下到大艙做現場檢查,這是一艘全集裝箱船,貨艙內全是格柵,從艙蓋到艙底是直筒形狀,彷彿深不可測,並不像雜貨船有二層櫃。這是專業構造的集裝箱船舶,對裝卸程式和裝卸工人的站位都有嚴格要求並保障安全。

劉振宇像公安偵探一樣,在據說工人跌倒的地方進行了仔細的勘察。從高處墜落到大艙,無論裝卸工人體重如何都會留下痕跡的並且傷勢肯定很重。然而,此處什麼痕跡也沒有,連新鮮擦痕都沒有。他再轉到艙口圍道門觀察,也沒有工人背馱傷員的用力抓痕。也沒有工人墜落擦傷留下的血跡、體液之類的痕跡,工人跌倒在貨艙證據顯然不足。

劉振宇立即叫當值的工頭和現場的工人到現場指證。那些裝卸工人的回答都是牛頭不對馬嘴,甚至不符合邏輯的指鹿為馬。

劉振宇心裡有譜了,他在船長辦公室告訴代理:“工人在船跌下大艙,這是一件非常遺憾的事故。不過為了對受傷的裝卸工人和對我船的安全負責,我需要你們證據來說服我的看法。經過我下大艙現場勘察,並沒有發現裝卸工人墜入貨艙的痕跡。我懷疑是否這位裝卸工人生病了,體力不支而在貨艙內倒臥下來呢?”

代理幹瞪著眼睛看著劉振宇。

“我們假設一下,艙內都是格柵,箱子掛鉤起吊,按照裝卸工人的操作慣例,在掛好鉤後必須離開箱子。由於箱子是透過兩側的格柵上下,所以,不可能傾斜,也不可能發生墜落事故。除非鉤子沒掛好。”劉振宇邏輯思維縝密,他不是好辯之人,平時極少開口,一開口便事實、道理、邏輯三者俱在。

代理只能點點頭。

“還有,即便裝卸工人跌倒在我船貨艙內,在裝卸工人被送進醫院急救時,工頭可以安排任何工人直接通知我或者值班駕駛員,以便我或駕駛員到現場證實發生的情況。我接到甲板水手的通知之時,受傷的工人已經乘車離開了。至於傷情如何,我一無所知,我怎能相信和區別這位工人是墜落貨艙,還是患病倒地呢?怎麼去接受工人跌傷的事實根據呢?是否裝卸工人還有其他隱情而回避船長,從而達到賠償的目的?”

代理被劉振宇有理有據的推斷佩服有加,隨後代理將劉振宇的分析轉告了裝卸工人的工會。工會沉默了,一同沉默的還有袁成斌和謝先正,看著劉振宇下船的背影,袁成斌在想,劉振宇不是簡單的事故調查人,他真實身份是什麼?袁成斌將值班的任務大包大攬到了機艙部身上,甲板部的四個人終於放假了,四個人帶著鄭恩和一起下去逛埃及。

劉振宇一走,袁成斌接到王千石電話。

“必須在埃及讓劉振宇下船。”

“我知道,我已經在做了,今天早上裝卸工人受傷也被他化解了,他到底是什麼身份?”袁成斌開始納悶,為什麼王千石急於讓劉振宇下船,也開始相信,劉振宇真的不是個普通的海事調查官。

“具體還不知道,人事檔案那裡一片空白。”

“知道了,我會看著辦。”袁成斌有些不耐煩了。

“不是看著辦,是一定要讓他在埃及下船,否則,船上有女人的事,你就自求多福吧。”王千石無禮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袁成斌抓著電話的手還在抖,千里之外的王千石竟然知道船上有女人這件事,一定是有人向王千石通風報信,會是誰呢,是甲板部的人還是機艙部的人?船上有二十人,每個人都像是告密者。袁成斌不動聲色地站在甲板上,幾分鐘後,他轉身去了劉振宇房間。

船長王千石在時,他還經常進出這間辦公室,他依舊記得每次進來都一番煙霧繚繞的仙境氣象,連不抽菸的袁成斌都要被迫點上一根菸。劉振宇住進這間房間後,整個房間都變得一塵不染,一眼就能看到他想找的所有東西。袁成斌翻了翻桌面的書,都是些常見了工具書,他撿起一本《萬曆十五年》,漫不經心地讀了一頁,剛想放回去,掉出一張證件。

高階海事調查官,劉振宇。袁成斌看著桌面上的劉振宇,他也正用一雙有力地眼睛地看著他,確實如王千石所說,是海事調查官沒錯。他能一一分析剛才的事故,並解除危機,除了他的邏輯思維,還與他的專業有關。一個高階海事調查官出現在航遠輪上,只有一個原因,他在暗中調查陳忠良受傷一事。上船已經快兩個月了,他到底掌握了什麼?轉念一想,劉振宇應該一無所獲才對,要不他也不會一直留在航遠輪上。想到這裡,袁成斌冷笑了一下,用劉振宇的房間也不以為然,甚至有些看不上,開始不老實地用腳踢踢打打。劉振宇的行李箱被袁成斌喝了一腳後,輕鬆地滑向房間另外一個角落,裡面發出晃盪的聲音。

袁成斌俯下身,剛想去開行李箱,想到劉振宇桌面的那張海事調查官證件照片,他又起身去抽了兩張紙巾,小心翼翼地確保自己不會留下指紋之類。行李箱開啟的一瞬間,袁成斌腦袋在嗡嗡作響,彷彿回到了三個月前的那一天,他看著被透明密封袋包起的啤酒瓶,遲遲沒有動。

“有什麼方法能讓劉振宇下船?”袁成斌若無其事地來到甲板上,他隨口問著大管謝先正,袁成斌最先想到的告密者就是謝先正,謝先正比任何人都有動機,袁成斌怕了,他不是怕劉振宇,而是怕謝先正和王千石,人都是自私的動物,為了自己的私慾是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的。

“突破口在那個女人身上。”

“那個女人不能動。”袁成斌斬釘截鐵的說。這是謝先正第二次提到鄭恩和,執念如此之深,袁成斌確認了,那個向王千石通風報信的人就是大管謝先正。

大管謝先正從袁成斌的眼睛裡看到因為愛情產生的遲疑,他自己開始怕袁成斌不幫他。“輪機長應該知道航遠公司的規定,這可不是一個人的事,也不是甲板部或者機艙部的事,是關係到全船。”

五個人一起去購物,鄭恩和成了購物達人,四個大男人看的和買的,都是女人用的,大概是要送老婆和女朋友的。鄭恩和站在旁邊欣慰的笑了,多麼有愛的場面啊,她的生活中沒有這麼溫馨的場景,大概,很久之前,她爸爸媽媽沒有離婚時,她爸爸也會幫她媽媽準備禮物和驚喜。

“二副,你是有幾百歲,才會選這個款式?”鄭恩和一邊指導四人掃貨,還一邊吐槽二副的品位。

“就不應該帶你來。”曹成良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放心吧,我很快就要回國了,之所以選擇繼續跟著各位,完全是抱著給大家掃雷的目的。”鄭恩和捋了捋自己的頭髮,一臉傲嬌。

“這個花色漂亮。”曹成良不理她,堅持自己的眼光。

“你老婆是唐朝穿越來的嗎,還要這個花色?”

在鄭恩和的吐槽下,曹成良放棄了他選的款式,硬著頭皮讓鄭恩和幫他挑。鄭恩和幫他挑了一件最貴的。

“這個太貴了。”看了看價格,曹成良又放下了,居家過日子的男人,實用放在第一位。

“貴的東西除了貴,沒有其他毛病,而且你們海員都有錢。”

“誰告訴你我們海員有錢?”

“你們大副。”鄭恩和指了指正在看髮飾的劉振宇。刷卡機嘀嘀響起來,劉振宇在買單,三顆腦袋湊上去,一個普通的珍珠髮夾竟然要上千塊,三個人嚥了咽口水。劉振宇一臉懵懂地看著三個人投來驚訝的眼神。“沒錯吧,對老婆和女朋友,一定要捨得,多向你們大幅學習,可是大副,只買一個夠嗎?”

“夠了。”劉振宇沒有聽出鄭恩和話裡的意思,認真地回答著她的問題。

“姐姐你想買什麼,我送給你。”小滿害羞的頭都不敢抬。

“噢,還是我們阿誠最貼心,姐姐沒有白疼你,那個。”鄭恩和指了指陳列的墨鏡。

“好的,姐姐。”小滿高興的去買單。

“你們沒有想送給我的禮物嗎?”

“你真是隻女吸血鬼啊,在船上,吃喝都是我們船上的,昨天又給我們大副吃了什麼,讓我們大副都感冒了,還有你上次的衣服,也都是大副花錢買的吧,還想要什麼禮物?”二副曹成良一臉嫌棄。

“回國後我會十倍還給你們大副,你什麼都沒送,你就閉嘴吧。”鄭恩和心虛地看了看劉振宇,她猜想,應該是昨天澆啤酒澆得他感冒了。

“要這麼多東西,你要在船上定居嗎?”

“完全沒有這種想法,我男朋友還等著我回去呢!”鄭恩和故意說給劉振宇聽,看著他挑髮夾,鄭恩和心裡就不舒服。

“你不是甩了他嗎?”

“甩了就不可以複合嗎?”鄭恩和伶牙俐齒,寸步不讓。

劉振宇在商場門口給他媽媽打電話,語氣親暱,鄭恩和以為是給女朋友打電話。墨鏡都沒有心情戴了,心裡也莫名的失落。“真是愛炫耀,剛剛買了禮物就去打電話。”

鄭恩和走路故意離他很遠。高傲地抬著她美麗的頭顱,彷彿剛剛劉振宇買的那個珍珠髮夾就在她的頭髮上。

在商場門口,遇到了袁成斌,鄭恩和多看了兩眼才認出來,是輪機長袁成斌。他穿著長款風衣,鄭恩和覺得眼熟,好像以前見過。

“這麼巧,輪機長,在國外都能偶遇。”鄭恩和摘下墨鏡。

“緣分就是這麼奇妙,隔著十條街也能順路偶遇。”袁成斌是來找劉振宇的,他猜到了,只要有鄭恩和在,就一定在商場,女人的興趣愛好就是逛街,買買買。“一起吃飯吧,劉大副。”袁成斌主動邀請劉振宇,對袁成斌來說,這是在埃及解決劉振宇的最後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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