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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澤添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說啥？”
舟放對著徐澤添打了一個嗝，又問了一次。
“我和他，誰帥？”
徐澤添扶著已經有點站不穩的舟放，覺得他真是腦子壞了。
“你和誰？”
“我和，孟淮之。”
聽到這個名字，徐澤添還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舟放說的是誰。
“我說你這攀比心咋這麼重呢？”
舟放趴在他的肩上，沒有說話，像是睡著了。
徐澤添繼續說，
“我覺得你們都挺帥的。”
“不過都沒我帥，你覺得呢？”
舟放一巴掌拍在了徐澤添的臉上。
“我覺得，喝酒的是我，做夢的是你。”
徐澤添：“......”
徐澤添把舟放送回家，把他放到床上。
舟放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眉頭還是皺著的。
徐澤添覺得這樣的舟放很新奇，印象中的舟放總是情緒穩定的，很少因為一件事開心或者難過。
舟放也很少喝酒，印象中只有兩次，一次是今天，一次是高中畢業那天。
高中畢業那天，所有人都很開心。
高考結束，意味著人生的新階段開始。
高三他們是一個班的，班主任姓徐，是一個四十幾歲身材發福的男人，大家都親切的叫他老徐。
老徐在高考畢業第二天就舉辦了畢業聚餐，在一個酒店大堂中舉行。
老徐激情地站在大堂中央，以前每次活動他都阻止大家喝酒，這次他沒有阻止，自己也喝得面目通紅。
“同學們！你們畢業了！我開心啊。”
“我開心，我也難過啊。”
已經好多女生在座位上紅了眼睛，連徐澤添都有點傷感了，他用手肘撞了撞坐在邊上的舟放。
“喂，放子，你是難過多一點還是開心多一點？”
舟放穿著黑色T恤，十八歲的舟放沒有二十四歲的舟放那麼成熟，身上還帶著青澀的少年氣。
他一直默默低頭喝酒，沒有回答徐澤添的問題。
徐澤添這才注意到桌子上的酒瓶，一瓶又一瓶。
“我去，你小子，這麼能喝，沒看出來啊。”
舟放繼續喝酒。
徐澤添有點擔心他，他總覺得這樣的舟放很陌生。
“能不能行啊，別逞能，就算你不能喝，我也不會笑你的。”
老徐對著同學們大喊。
“同學們，你們有遺憾嗎！”
有人金榜題名，有人發揮失常，但無論怎樣，少年們各自奔向未來。
“有！”
“沒有！我想要的都已經實現！”
班上有好幾對小情侶，都相視一笑，又害羞地移開雙眼。
所有人都在笑。
無論有或沒有，都會釋懷，都會向前走。
哪怕面前是灰暗，轉過身，一切都明朗。
舟放喝得實在有點多了，胃裡開始翻江倒海，他皺著眉趴在桌子上，四周的熱鬧與他無關。
徐澤添真的是覺得他有點不對勁了，擔心地問他，“喂，舟放，你還好嗎？”
“我沒事。”
舟放很難受，但他還是勉強回答了徐澤添一句。
徐澤添湊近他，打算檢視一下他的狀態，於是驚訝地發現。
“舟放，你是哭了嗎？”
舟放這次沒有回答他。
徐澤添又確認了一次，他沒看錯，舟放真的哭了。
一行溼潤順著少年的臉滑下來。
“你哭吧，我不告訴別人。”
徐澤添是真不知道怎麼安慰人，尤其還是安慰一個大男人。
他只當舟放是因為畢業捨不得，沒有多想。
那天，所有人都在歡呼，都在笑，只有舟放在哭。
徐澤添看著躺在床上的舟放，覺得實在是新奇，於是拿出手機，咔嚓對著他拍了一張照。
沒有開燈，光線昏暗，照片中只能看清舟放的側臉輪廓。
徐澤添開啟微信，發了一條朋友圈：
半夜送某個醉鬼回家。
配圖是剛剛拍的照片。
發完，徐澤添轉身準備走，又想到什麼，又給舟放蓋了被子再走。
沈韞南刷到徐澤添的朋友圈時，已經很晚。
雖然照片中光線很暗很模糊，但沈韞南還是認出了照片中的人是舟放。
舟放喝醉了？
照片中的人隱在黑暗中，彷彿與黑夜融為一體，身影略顯孤寂。
腦海中突然回想起小酒館老闆說的那句話。
“不用感謝我，舟放特意囑咐我給你們免單的。”
下意識地，沈韞南從床上坐起來，靜悄悄地走到廚房。
她刻意放輕腳步，沒有吵醒江枝和沈識北。
沈韞南拿出冰箱裡的雪梨，切成一片一片，放在鍋裡燉，燉好以後放在罐子裡，最後再放進冰箱冰一個晚上。
做好一切之後，她才回房間。
明天找個機會，把這個給舟放吧。
舟方會不收嗎？這樣會不會很奇怪？
沈韞南告訴自己，是為了感謝他，絕對不是關心他，對，就是這樣。
第二天，沈韞南一直偷偷注意舟放的方向，他的課都在上午，上完已經中午。
舟放沒有去吃午飯，而是靠在自己的位置上閉著眼睛睡覺，雙手交叉放在小腹上。
他看起來真的很疲憊，今天一天都沒什麼精神。
沈韞南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把自己做的冰糖燉雪梨給他。
直到放學鈴響起，老師們陸陸續續下班，整個辦公室只剩下兩個人。
睡著的舟放，和醒著的沈韞南。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沈韞南有種錯覺，她甚至可以聽到舟放睡覺的時候輕輕的呼吸聲。
她心裡一緊，拿出包裡的冰糖燉雪梨。
悄悄站起來，沈韞南打算偷偷把這個放在舟放桌子上，再偷偷溜走。
她慢慢挪到舟放位子上，手越過舟放，生怕把他吵醒。
小小的罐子已經被放到桌子上，沈韞南正打算抽回手。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住她的手臂。
他的手好燙，炙熱的溫度傳入沈韞南的每個神經。
下一秒，他睜開眼睛，漆黑的眼眸看著他，聲音低沉沙啞。
“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