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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川出了醫院，認真打量起自己所在的第七區。
擁擠又破敗的街道，高聳林立的樓房，霓虹燈和廣告牌環繞著每一座建築。
甚至連醫院招牌上，還全息投影著陶森機械的廣告，醫院的破爛鐵皮配合著高規格廣告，顯得格外違和。
抬頭望去，天空只留下少許縫隙，在各種燈光的映襯下，一時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戴川深吸一口氣，醫院的消毒藥水味已經聞不到了，代替的味道似是有些發酸，空氣質量顯然比之前世界的差了不少。
街道上人頭攢動，穿著各自迥異。似乎怎麼搭配都能完美的融入城市環境。
行人中，安裝義體的並不多，但幾乎人人都佩戴著各式各樣的科技裝置。
“這個風格......沒錯了！”戴川喃喃的自言自語。
他生於2000年，冷凍那年是2030年，自然是看過不少有關幻想未來的作品，尤其是患病的那兩年。
....................
陶森機械，外骨骼加工車間。
三個熟練工偷閒，在攝像頭下閒聊。
車間第六組組長簡·巴度，身材魁梧，嘴裡叼著煙，手中把玩著一把蝴蝶刀，臉上浮現極為開心的表情。
他身穿橘黃色工作服，肌肉將工服撐的滿滿當當。
欣喜的說道：“做好人就是有好報，老子人生中第一次救人，回家就得知我快要做爸爸了。這叫做好人有好報。哈哈哈哈哈哈哈......”
與巴度聊天的兩位，一男一女。
男的高又瘦的體型，帶著黑框眼鏡，鼻樑高挺，粗眉，小眼，瞳孔泛著淡淡褐色的光，顯得目光極為銳利，面板呈古銅色。
女的身材高挑且勻稱，長髮如瀑，戴著鴨舌帽，黑色布條纏住了3/4的臉，只留下左眼顯露在外，藍色的眸子異樣的迷人，白皙的面板似是很少曬太陽。
瘦高男人叫秀·皮特，打了個哈欠才回復巴度：“別說那麼多沒用的，我只關心你什麼時候請客吃飯。”
高挑女子叫夜湘雲，皺了皺眉，極其溫柔的語氣說道：“巴度，別理他........貝斯還好吧。”
在一起聊天的三人，從小玩到大，一直都生活在第七區。
夜湘雲口中的貝斯，便是巴度的女朋友，三年前從第四區搬過來，在一家義體診所做助理。
他們生活的極樂城，只是個小城市，一共9個區，人口100萬。
人數佔比極小的超級富豪都住在城市中心的零區，其他8個區域分列零區八個方向。
因此，極樂城的居民只把零區稱為富人區，其他區皆為貧民區。
在貧民區內，犯罪活動屢見不鮮。想要安全成長、生活，完全靠朋友。
畢竟報警太貴了！
三人從小相互扶持，完全可以稱得上是知根知底的真心朋友了。
巴度握緊拳頭，輕輕的捶了下皮特的肩膀，笑容依舊：“貝斯高興壞了！等老子發工資就請客，下個月的工資！但是你也要給我兒子準備禮物......”
夜湘雲無奈的搖了搖頭，似是習以為常，轉移話題問道：“你救的那人是誰？救活了嗎？”
巴度抽了口煙，說道：“不知道是誰，昨天和貝斯在603號河道練.....練槍，看到一個男的浮在水面上，當時嚇了貝斯一跳，還以為是練槍的時候不小心打傷的。聽醫生說，沒查到生物ID。我有預感，今天他能來我們車間，並且來咱們組。”
這是醫院的常規操作，第七區的公立醫院一直都是陶森贊助的，而當下最缺人手的便是新成立的第六組。
巴度頓了頓，朝皮特使了個眼色，打趣說道：“那小子是亞裔，身上沒義體.......”
皮特搶過巴度的蝴蝶刀，把玩起來，補充說道：“要是來了我們組，湘雲可以好好照拂下他。”
“你們......你們怎麼說到我身上了？”夜湘雲搶過皮特手中蝴蝶刀，面頰微紅。
巴度伸了個懶腰，踩滅菸頭。
在巴度看來，救的人沒有生物ID，也沒有義體，根據以往的經驗，起碼不會是大奸大惡，罪犯也是需要犯罪工具的，無義體就是貧困良民的標誌。
他朝夜湘雲咧嘴一笑：“我們那個計劃......還差個人，你也缺個物件，我記得......小時候，你說過，你喜歡亞裔的男孩子，咱們第七區亞裔不算多。”
夜湘雲面頰更紅了，正要說話反駁之際。
巴度指了指車間遠處移動的人影：“走吧，偷懶結束。開工咯。先看看人怎麼樣再說吧。”
三人回到車間，裝模作樣的開始組裝外骨骼。
不一會，一位身著淡綠色工服的管理員，帶著換好工服的戴川來到了三人面前。
趁著戴川與其他兩人自我介紹時，巴度將管理員領到一旁，小聲問道：“這人......什麼來歷。”
管理員輕輕拍了拍巴度的肩膀，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的表情：“一張白紙，感覺........感覺有些傻，醫院那邊弄來的，他甚至著急上班？我從沒見過這樣的！”
巴度臉上也露出複雜的神色。
另一邊，戴川已經急不可耐的向兩人詢問如何組裝外骨骼了。
他很珍惜身體能跟隨自己意識動起來的感覺，這......久違了。
外骨骼這種東西更是沒有見過，亢奮的狀態表裡如一。
作為曾經優秀的社畜，來到車間，立馬便進入工作狀態，這就是條件反射了，即使這個活他還不知道如何下手。
令他驚奇的是，整個組裝流程，非常簡單。
簡單到，一共只有6個步驟，他甚至並不需要轉動肩膀，似乎這個組裝根本不需要工人。
難不成系統讓自己覺醒了這方面的天賦？
很快他意識到，絕不可能是自己的問題。就是這個活本身極為簡單。
因為其他三人的組裝都比自己快，只不過他們有8成時間在發呆罷了。
這給他帶來了一個疑問。
看了看三人，還是朝夜湘雲問去。
理由非常簡單，他已經30歲了，兩個男的看起來年紀比自己小不少，不太熟的情況下喊全名比較生疏，不利於請教。叫帥哥的話，又害怕兩人都答應，顯得尷尬。喊大哥的話.....自己喊不出來。
唯一的女同事，他可以喊美女啊，這樣總不會出錯。
“呃.....美女，有個事情，我想問一個問題。”
夜湘雲沒有說話，唯一露出的左眼眨了兩下，在湛藍色的眸子襯托下，顯得極為呆萌。
繼續問道：“那個.....這個工作挺簡單的，為何........”
他想說的是，這麼簡單的工作，為什麼不找機器人來做，或者，少請點工人。這不符合資本家的嘴臉啊。
來的路上，他仔細的觀察過街邊的人群。對當前世界的科技水平有了一定的判斷，起碼不會低於自己冷凍前的世界，但是又感覺有些奇怪。
一開始他懷疑穿越的是賽博朋克世界觀，然後又感覺不對勁，他在街頭看到一些人買東西還在使用紙幣......
紙幣.....他只在小時候用過。
陶森機械的車間，到處是攝像頭，按理說，老闆不可能不知道工作有多簡單啊。
對於以往工作極其講究效率的人而言，陶森機械的行為，那是活菩薩。
回答戴川問題的是巴度，四人之間本來就隔得不遠，而且他也從管理員那裡得知，這個新人......有點傻。
他放下手頭工作，打斷了戴川的問詢，說道：“兩個原因，機器人比人力貴，另一個嘛......降低犯罪率！”
說完這些，四人皆沉默。
巴度的回答並不難理解。至少在接受過正常教育的戴川而言，不難理解。
包吃住，一個月1000塊的工資，可以說是非常廉價的勞力了。自己出院的時候，看過自己的報告，報告上寫著是溺水，在醫院住了1夜，就花了8200塊，而這8200塊竟然需要3年才能付清，想必不可能有這麼便宜的人力資源了。
將一大堆簡單的工作推給工人做，只是讓人單純的浪費時間，從而減少閒人對社會的危害，降低犯罪率？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重新能夠控制身體的幹勁，瞬間被澆滅。
他也明白了一些事，自己一個身份存疑的人，為何可以輕易的獲得工作。
來工廠上班，本身就意味著被攝像頭監控，浪費時間。
與坐牢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