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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都發話了，林菀自然不敢久留。
她依言將三冊經書擱在了太后面前的小桌上，轉身就準備退下。
可誰知她還沒有走出內殿，就聽見身後傳來太后幽幽的聲音。
“規矩就是規矩，逾越不得。你不錯。”
原本聽見前面半句話，林菀都做好準備要跪地請罪的，可沒想到太后竟來了個反轉。
這話明面上是敲打自己，可卻同樣在說淑妃。
整個天下都是她兒子的，誰若是敢覬覦，那便是自尋死路。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閉門不出這訊息照樣靈通得很吶……
林菀心中想著，忍不住就勾起了嘴角。
狗皇帝你可多學點太后吧，別淨給自己添麻煩了。
……
年節轉眼就過去，出了正月裡，前朝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林菀自初二那晚侍寢過後，就再沒有見過皇帝的身影，就連太后那兒他都沒有去。
一日兩日的倒也罷了，可時間一長，翠枝就有些擔憂了起來。
“小主，昨日皇上歇在了敬嬪那兒呢……”
“嗯。”
林菀手中正搓著糯米丸子，連頭都懶得抬起來。
“小主……那您……”
“我原先不是說過，皇上要去誰宮裡，不是我能管得到的嗎？”
林菀將最後一個丸子放入蒸屜，舀了一瓢水將手洗乾淨擦了擦，這才毫不在意地道。
“德妃背靠定遠將軍府，敬嬪身後又是大長公主，皇上可不能晾著她們太久。這都翻了年，總要去個幾回的。”
林菀不知皇帝對大長公主究竟是何態度，可這定遠將軍，卻定然是讓他忌憚又倚靠的。
她忽然就想到了那懸了數十年的後位，好像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一般。
這麼多年來，德妃代理後宮，這鳳印就在手中捏著，可卻始終離後位就差一步。
明面兒上，皇帝是說待皇長子出世後再冊封皇后。
可他究竟是真這般打算的，還是這後位本就是個藉口？
既依靠著他親自給予定遠將軍的權力保邊疆安寧，又忌憚這權力有朝一日會反噬到自己身上來。
自古以來，歷朝歷代的皇帝皆是這般矛盾著，想來弘景帝也不會意外。
林菀回過了神來，對著翠枝囑咐道：“這話你聽聽也就過去了，別往心裡記。若是哪一日不小心脫口而出，那可是要滅九族的！”
翠枝被林菀突然的變色嚇了一跳，趕忙點頭應道。
可嘴上卻在著：“若是大人也能讓皇上這般看重就好了，指不定小主也能被愛屋及烏呢！”
林菀頓時失笑。
好傢伙，還知道「愛屋及烏」。
她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可有句話叫說曹操曹操到，她們中午還窩在小廚房說著這林承遠的事情，沒曾想，下午秋棠宮就迎來了笑眯眯的長海。
林菀見到來人後頗有些意外，這天都還沒黑呢，皇帝這個時辰喚自己去隆德殿做什麼？
帶著滿腹疑問，林菀穿戴整齊後便跟著長海走了。
當她第一次踏入皇帝的書房之時，頓時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來。
這皇帝的書房可是重地，平日裡閒雜人等連大門都接近不得。
如今皇帝卻直接一個口諭將她喚了來，也不知是所謂何事……
後宮不是不得干政的嘛？！
林菀滿腹狐疑地走進內殿，見皇帝正埋首在桌案之前，不知在寫點什麼。
聽見她的腳步聲後連頭都沒抬起來，只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硯臺。
林菀會意，趕忙拉了袖子上前研磨，乖巧地站在一旁一言不發，更是全程低著頭，哪裡都不敢多看一眼。
開玩笑！若是讓她不小心知道了什麼朝廷機密，估計就要喜提九族消失卡一張了，往後那些個後位皇子什麼的，哪還有她的份？！
弘景帝辦起公事來倒是專心致志，一個美人伺候在身邊都能一點不分心。
直到他一口氣將桌案之上所有的奏摺批閱完畢之後，這才轉了轉有些酸脹的脖子坐直了身子。
林菀見他已經將蘸著硃砂墨的毛筆擱在了筆洗中，便知道今日的公務應當是處理完畢了。
她將墨塊好生放在一邊的瓷碟上，從硯屏的後頭取來了木蓋，將硯臺蓋上，而後主動上前為皇帝松肩膀。
弘景帝還從來不知林菀的手法如此之好，被按摩了一陣子，舒服得眼睛都閉上了。
林菀看著大豬蹄子皇帝享受的模樣，忍不住站在他後腦勺邊瞪了他一眼。
可林菀的眼神都還沒收回來，就聽見弘景帝忽然開口問道：“你家中，還有兩個兄長吧？”
……？
弘景帝這思維跳躍有些大，林菀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愣了一瞬，這才輕聲說道：“回陛下，奴婢是家中最小的一個，上頭的確有兩個兄長呢。”
“哦……老來得女，也難怪這般嬌養著長大了。”
“……？”
林菀有些奇怪，這話……從何說起？
她對於原主的爹並沒有多少印象，只記得原主家中倒是頗為富有。
鹽運史嘛，向來都是肥缺的。
哪怕不貪汙，往日裡的人情往來，也能有不少灰色收入。
但凡是不損害朝廷利益，皇帝一般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管束。
畢竟，水至清則無魚，下頭自然有下頭的一套處事方法。
皇帝也不等林菀回答，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今年方才開年，戶部收到的兩廣鹽運送來的紅利竟比去年多上了兩成，你父親治下有方啊。”
林菀眨了眨眼，這才明白為何皇帝今日會突然喚她來這書房重地了。
原來是老爹給力，自己也連帶著受了恩惠呀！
林菀想了想，這才說道：“其實，父親為人老實，原先倒是時常被同僚欺負呢……”
“……”
皇帝有些無語地睜開眼，又看不見站在後頭的林菀，只能對著空氣乾瞪眼。
他這邊還在誇林承遠，她倒好，轉頭就把林承遠的黑歷史給抖了出來，這還是親閨女嘛？！
鹽運史乃正三品的官職，多少人都像盯著塊肥肉一樣盯著，想要上趕著巴結他呢。
她這當女兒的倒好，轉頭就將林承遠原先被同僚打壓的事情說了出來。
若不是林承遠眼下沒在跟前，只怕臉面都要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