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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顧香給鳳羽打電話的時候，她已經坐上了回去的車。
她說讓鳳羽幫著她照看下小泯，小泯喜歡鳳羽，她看得出。小泯是個性格敏感的孩子，並且比同齡人成熟，她其實也很擔心，但是沒辦法，這次是非走不可。
鳳羽讓她放心，說她有空就會找小泯聊天，也會盡量開導她，小泯其實是個非常好的孩子。
李順在村口碰到了李仲平顧香兩口子帶著兒子小汶，揹著提著大大小小好幾個包，就知道他們又要出去打工了。
李順是個熱心腸的人，他幫著李仲平卸下背的大包，陪他站在路邊等車，倆人還隨便閒扯了幾句。
李仲平問他在家幹活咋樣，李順說就那樣吧，夠他們母子倆吃的。
李仲平又問，有沒有合適的人，差不多的話就把事兒辦了，生個孩子也算是有個家了。
李順嘿嘿地笑，說前幾年他是真想找個老婆，不過這兩年突然就對找老婆沒興趣了。
有時候想想，這人過一輩子咋地不是過呢，如今他一個人賺錢養個老孃還行，娶個老婆先不說彩禮錢，萬一是個不講理的，蠻橫的，生個孩子再不省心，他這日子還怎麼過。
他一個人自由習慣了，反倒覺得這樣也挺好。
2
李仲平坐上車放好東西，坐在那裡想李順的話，或許李順的想法是對的，他覺得男人娶老婆真的挺不容易，不容易的點在於你不知道你娶的是怎樣的人。並且這女人對男人的影響是真的大，他記得小時候他大哥那人也還行，但自從結婚後，被他嫂子調教得簡直沒了人性。
老太太對他那麼好，聽說要去檢查身體，完全不放心上。
這次沒能帶老太太去檢查，他總覺得於心不忍，心裡有愧，可是事情到這份上，他也真的很難，想著去送小泯的時候，老太太精神狀態還行，他只能期待最好沒什麼事，沒準是趙醫生聽錯了呢。
就這樣吧！李仲平覺得自己太渺小太平凡，很多事情也或者說是絕大多數事情他只能聽天由命了。
不管怎麼說，他還是希望老太太身體健健康康的，還能幫他再帶帶女兒。
顧香坐在旁邊，抱著兒子小汶閉著眼睛，也不知道睡沒睡著，
李仲平想開口跟她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麼。
每一次離開家，就好像把一顆心深深割裂一樣，疼得厲害。
但李仲平是個大男人，他再難過也不能哭。
他只是後悔打了顧香那一巴掌。
3
汽車轉火車，下了火車再轉公交，一路顛簸，人精疲力盡。
小汶一路上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顧香和李仲平輪著抱他，眼睛裡都冒出了幹火兒，也得強撐著。他們為了省錢，買的是普通火車的票，走得慢，停得多，咬著牙忍，忍吧，也只能忍。
十幾個小時的路程像是經歷了十萬八千里，身體累，心也累。
總算到了！
李仲平開啟門，顧香把小汶放在床上，她翻了個身也起不來了，直接穿著衣服睡倒在了兒子身邊。
顧香是個愛乾淨的女人，睡覺前洗臉刷牙洗腳洗身子，一個流程都不少，如今這樣，那是因為太累了。
李仲平把拿來的大包小袋找個地方放下，也脫了衣服上床。
那一夜三個人睡得死死的，一覺到天明。
小汶先醒的，他吵著餓了，把顧香搖醒，李仲平也跟著醒了，倒是自告奮勇出去買早餐，讓顧香再睡會。
顧香嗯了一聲，拍拍小汶說，等爸爸買飯回來吃，媽再睡會兒。
說完話馬上又睡著了，小汶自己下床穿了鞋子，跑到門外洗了把臉，然後搬個小凳子坐上面等早飯。
4
睡了一晚上另加半上午，顧香總算緩過來了。
吃完午飯，她把小汶送到了旁邊的一家託兒所，說是託兒所，其實就是那家的一個大姐在自己房子裡騰出一間，放了些小凳子小玩具。
但起碼小汶有地方待著，這樣顧香和李仲平上班也放心。
下午倆人就投入了工作中，流水線的工作，離開多久再回去也不會覺得新鮮。
枯燥單一的工作，做得久了人的腦子也彷彿成了一條直線。
顧香這次來就準備做一條沒有思想分叉的直線，她就一個目的，安心幹完一年，存到一筆錢，馬上回家去，這個地方她再也不來了。
李仲平知道顧香的想法，但他並沒有想過以後回老家，因為他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沒人幫忙，沒有資源，沒有錢，沒有技術，回家種那幾畝地，他是不樂意的，如今不比從前，靠種地也只能是吃飽，想吃好，還想把家養好，讓孩子們跟著過得好，卻是不行。
但顧香的想法是對的，確實不能長時間把小泯一個人放家裡，這對她確實不公平。
5
廠裡的活多了起來，李仲平和顧香回到家已經很晚了。
林大娘看到他們倆忙說，剛剛老師過來送小汶，她接到她家了，這會兒他正跟小杰已經睡著了。
顧香心裡很是感激，她本來想讓李仲平把小汶抱回家，又覺得不合適，就讓李仲平先回去，她進了林大娘屋子裡。
看著顧香一臉疲憊，林大娘有些心疼地說，真是難為你了，你看你們兩口子又要上班又要帶個孩子，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
顧香苦笑一聲，說沒辦法，命不好。
林大娘說也不能這麼說，我看小李人不錯，女人嫁對了人也不能算命不好，如果男人沒找對，那才是真的命苦呢。
顧香知道林大娘又要說自己過去的痛苦經歷了，但她這會兒實在沒心情，抱起小汶說先把孩子放回家去。
林大娘木然地點了點頭。
從林大娘屋子裡出來，顧香輕嘆了一口氣，這人真的是一人不知一人苦。
林大娘的故事她已經聽過了，但是如今想起來還是讓她唏噓不已。
想想林大娘當初，被家暴到差點兒丟了命，顧香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時李仲平迎過來，想接過小汶，顧香側了身子從他身邊經過以示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