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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香躲在一間不足兩平米的小房子裡，正拿毛巾使勁地擦著身子。房子還沒有一人高，裡面燈光昏暗，亂七八糟的東西堆得滿登登的。
她坐在一張破舊的小木凳上，大紅色的塑膠桶裡裝著滿滿的一桶熱水，水在往外冒著熱氣，讓小房子裡霧氣騰騰的。
顧香用毛巾從上到下用力地搓灰，她的手跟隨著毛巾還是不可避免地摸到了肚子上的刀疤，那是生兒子的時候，剖腹產留下的。如今雖已過了幾年，這道疤依然牢牢地抓在她的肚子上，怎麼也拽不下來。
熱氣漸漸地退了些，顧香也差不多要洗好了，等她擰乾毛巾擦乾身上的時候，眼淚和著頭髮梢上滴下來的水淌進了嘴裡。
她吸了一下鼻涕，迅速穿上一件之前從市場上買來的那件19塊錢的睡裙。粉紅色印著小女孩的睡裙，兩個袖頭都已經開了線而且經過這麼多次的洗滌已經脫了色，看起來有些舊。
這晚夏的夜不見了星光，月色淺淡得厲害。風還沒吹過來，熱意還在，院門口有一條看家的狗，正臥在地上偶爾抬頭看看。它的眸子在夜色裡竟顯得明亮而溫暖。
這個院子遠離市中心，在市郊的一個村子裡。
院子裡住了六戶人家，顧香和丈夫李仲平租住的是靠近大門口的那一間，外加緊挨著隨意搭建的這不足兩平米的一小間，共兩間房。
廚房是幾家共用，廁所在院子外200米的地方，供這個村莊裡租住的人共用。
他們那一大間有二十個平方大，裡面放一張雙人床，一張高桌子和一張吃飯桌，衣櫃是天藍色無紡布的，還有兩張已經掉了漆的小木凳。這些在他們租房子的時候都已經在的。
後來倆人又在屋裡添置了一臺兩層的小冰箱，這樣方便儲存每次吃不完的剩飯，即使在兩個人同時下夜班餓了的情況下也能有東西果腹。電扇是兒子來的那年夏天新買的，現在已經蒙了一些灰，今年拿出來用之前儘管狠勁地洗了好幾遍，依然掩飾不住舊顏色。
而這間小房子平時放一些零碎的東西，而且正好可以用作洗澡間。
對於從鄉下來城裡打工的顧香兩口子來說，有這樣的條件，他們還是知足的，畢竟在偌大的城市，倆人也算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窩。
房租加上水電費，每個月差不多八百塊，雖然這對他們來說這也是一項不小的開支，但他們覺得值。
畢竟這幾年兒子一直跟在身邊，雖然只是上了一個不正規的算不上幼兒園的幼兒園，但有時候看到兒子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顧香內心的喜悅真的是怎麼說也說不完。
顧香把毛巾裹住了溼漉漉的頭髮，一隻手提著空桶，一隻手提溜著凳子往住的房子裡走去。
李仲平赤著身子單穿了一條藍色的平角褲，正躺在鋪著涼蓆的床上玩手機，因為今晚倆人都是夜班，顧香就拜託同一個院的林大媽接孫子的時候順帶著把兒子先接她家去住一晚，明早再一塊送去幼兒園。
顧香看了一眼專心玩手機的丈夫，把東西放下轉身關了門，然後開始在藍色衣櫃裡翻找乾淨內衣褲。
“每次我疊好放好的衣服你都得給我扒拉亂掉，說多少次了就是不聽。”顧香一邊翻找衣服一邊埋怨李仲平。終於在下面放床單被罩的那一層找到了自己已經磨了邊的粉色胸罩和內褲。
李仲平一直盯著自己的手機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任顧香一個人自言自語。
顧香因為丈夫的不理睬有些煩躁和生氣，也不再說話，拿了衣服坐在床沿上開始往身上套內褲。剛套到膝蓋處，整個身子被李仲平從身後猛地一拖便躺倒在涼蓆上，剛洗好澡還帶有涼意的身體捱了丈夫剛躺過的地方冒出一些熱，讓顧香有些不舒服。
還沒等顧香說出自己的不舒服，李仲平已經熟練地脫去了她剛穿一半的內褲，一隻手掀起她的睡裙，整個身子就朝她壓了過來。
她頭上的毛巾被散開的頭髮甩了出去，一綹溼漉漉的頭髮粘住了半邊臉，她想把頭髮扒拉開，但胳膊也被李仲平的身體壓在了胸前，動彈不得。
顧香覺得自己整個身體有點發麻，她心裡裝了很多事，既不迎合也不反抗，只希望丈夫能早點從她身上起來。
李仲平已經大喘著氣趴在了她身上，她用一隻手使勁捶了一下他，他才翻個身躺在了她旁邊。
“你他媽跟個死人一樣，誰又得罪你了。”李仲平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罵她。
“你跟誰你他媽的你他媽的。”顧香一個翻身坐在了李仲平赤裸的身體上，兩隻手用盡力氣往他胸口上捶。
嚇得李仲平趕忙用手擋自己的胸口，一時慌亂竟沒擋住，捱了幾拳頭，疼得齜牙咧嘴，只好抓牢顧香的手才免於繼續捱打。
顧香努力了幾下沒再打著，用屁股使勁在李仲平肚子上坐了一下才算解氣。趁李仲平鬆手捂肚子的功夫，顧香已經從他身下拽出自己的內褲麻溜的穿好了。
李仲平也從床上找到自己的衣服套上，他正坐在床上生氣，顧香已經穿好衣服好往門口走去。
“你今天是不是神經病犯了？”李仲平把頭扭向顧香，兩眼冒著火。
“你才是神經病呢，你一家子全是神經病，還有你媽那個老神經病，老變態。”顧香止住腳步也惡狠狠地看向李仲平。
“有什麼話好好說，你別說得這麼難聽，我媽怎麼你了。”李仲平騰一下子從床上下來踢拉著一雙拖鞋往顧香走去。
“你說你媽怎麼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已經一個多月沒跟小泯透過電話了。”
顧香突然往李仲平過來的方向走了一步。
李仲平沒再往前走，他突然不知道怎麼搭話。他也一個多月沒跟女兒小泯透過電話了。
自從那次女兒哭著打電話，她說想過來跟著他們一塊生活他拒絕後，他往家打電話女兒沒再接過，女兒也從來不給他們打一個電話。
李仲平心裡的酸楚和難過湧上來，眼睛一下子就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