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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失戀第一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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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怪異的場景和怪異的感覺,我躲閃著目光,心虛得像做錯了事,只敢直愣愣地看著草地,更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才冒出來的那句“你真的買了嗎?我看看。”我一把搶過了赫江林的手機。

是真的買了。

飛豬上的購買記錄清清楚楚地顯示是六天前買的,是在我們高高興興約會了一整天的六天前,是在我高高興興拍了無數合照,高高興興發完朋友圈的六天前買的。“在我洋溢著幸福的六天前,赫江林你就已經計劃著要離開我了。”

我的眼淚是什麼時候落下來的我也不知道,在那段時間我做了什麼,赫江林是什麼表情我也不知道,我自始至終都沒敢直視他的眼睛,好像提分手的人是我一樣。不對,其實他從頭到尾都沒說過“分手”這兩個字,他想方設法不讓這兩個字直接重擊我。後來的事情我確實記不清了,我只記得我倉惶間訂了去南京的機票,記得我給朋友發訊息,記得他哭了,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安慰他,說了幾句話後自己也忍不住哭了。在悲傷一下子襲來的時候,我大腦的保護機制開啟了,它讓我沒想過這是什麼意思,也讓半個月後的我的記憶模糊不清了起來。我也想大喊大叫,想大哭大鬧,想問天問地問問為什麼,甚至想問問老天,我剛剛簽訂的契約怎麼這麼快就不管用了呢?為什麼啊?但我什麼也沒問,周圍的人群讓我覺得有些尷尬,甚至掉眼淚都覺得尷尬,我一直是個很膽小的人,就連悲傷的時候也只會躲起來。但在回去的路上,我的大腦開始一點一點地釋放悲傷,我有點明白過來了。哦,這是分手了,我們分手了。

但我還是沒想明白分手意味著什麼,因為我沒有分過手,我想不到分手代表著什麼,我只記得在之前,朋友的舍友因為失戀崩潰大哭時,我淡然地笑笑,這種淡然甚至帶著一絲嘲笑的意味,我說自己很堅強,分手這種事我肯定不會哭。我總是自信滿滿地說這種沒由來的鬼話,然後等到針扎到我身上的那一刻被沒由來的打臉。我確實是這樣的人,撞了南牆直到撞疼了才開始哭,到了黃河可能非要快淹死了才會死心,好聽的說是堅強,不好聽的說是執拗。這麼說也不對,我也是分過一次手的,十月份的時候也是跟赫江林,他在微信上說就這樣吧,但在我哭得昏天黑地的第三天,在我非去洗涼水澡折磨完自己後,他在微信上告訴我,我們和好吧,我好想你。我的崩潰戛然而止,我奔湧的想念讓我忽視了我們之間還存在的問題,我只想和好,我不顧一切的想和好,我想聽他的聲音,想見他的人,想他拉著我的手,回到這一刻在想的話,那時的和好對我而言更像是飲鴆止渴,我不在乎問題解沒解決,我只想和好。最終我持續了三天的分手在今天又續上了,十月中旬打出的子彈,在十二月份正中眉心,我應聲倒地。

回去的一路上好多人啊,我低著頭小聲地抽泣著,在計程車上,我扭過頭,眼睛看著窗外小聲地抽泣著,在超市買泡麵,在麵包店買麵包,在電梯裡等上樓,在漫長的一路上我都小聲地抽泣著,我沒發出聲音,但我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掉了下來,掉了長長的一路。

漫長的忍耐在進家門的那一刻終於崩潰了,好像我的大腦發出了訊號一樣,我開始放聲大哭,大叫著“我不要我不要。”

分手是什麼啊,分手就是從那天起我們兩個再也不能見面,就是以後漫長的歲月中,我最親密的人卻只能保持遙遠的距離,就是以後我們的一切都與彼此無關,就是你想分享的那一刻只能黯然收回的手。這就是分手。

“我那晚哭得很慘也很淒涼,無論你在幹什麼我都在哭,你收拾東西的時候我在哭,你泡泡麵的時候我在哭,連你往我嘴裡塞泡麵的時候我也在哭,甚至你推開我說如果我再鬧就立刻就走的時候我還在哭,因為我明白過來了,分手就是我從明天起再也見不到你了,我不能拉你的手,不能抱你,甚至不能沒完沒了地給你發微信,除了大聲地哭我什麼也做不了。我的哭是沒有什麼目的的,就像小時候被留守在老家一樣,我的眼淚什麼也改變不了,但我只能掉眼淚。我就那麼哭了大半夜,哭到聲嘶力竭,說話都帶著沙啞,哭到呼吸性鹼中毒,兩隻手麻的像不存在了一樣,可我還在哭,我後知後覺的悲傷奔湧而來,它們一下子全部擊垮我了,我沒有辦法止住它們。除了睡著的那一小會,可一睡著就夢到我在四處找你,但怎麼也找不到你,又從夢中哭醒了過來。那一整晚我都在偷偷地摸你,摸你的臉摸你的耳朵,平常的我是不敢這麼打擾你睡覺的,但我那晚顧不上了,我滿滿的不捨我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只能在起床的那瞬間在後面緊緊地抱住你,哭著說你別走。”

那一刻是現在的我在哭,也好像是小時候的我在哭,小時候的眼淚也沒能讓任何一個人改變主意,我不知道每個人是帶著什麼樣的心情離開我的,但他們還是都離開了。我深深的分離焦慮就在留守的瞬間被埋下了種子,在漫長的歲月中,它們生根發芽,肆意吞噬著我,所以我開始不靠近任何人,不依賴任何人,只為了分離的那一刻不難堪,但沒有哪一刻比我這一刻更難堪了。說的直接一點,那就是你好,林煦雪,你被拋棄了。

只要我沒有期望,就是安全的。

可能因為和舍友存在一定的年齡差距所以很難玩到一起,但大理這邊這麼多好玩的真的也想四處看一看。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小紅書竟然就開始推薦了一個遊玩搭子群,就這麼帶著好奇加了進去。群裡是全國各地的獨身遊客,每個人有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吃的東西,就會發出邀請,然後湊人出發。就這麼看別人玩了一個多星期後,發現也沒啥意思,在準備退群時,看到了一條訊息,那條邀請是我一直想吃的柴火雞。同學總是說柴火雞很好吃,但每次都是湊不齊人所以沒去過,但這個人發出了邀請。好想去啊。就這麼糾結了一下午,在上課期間反反覆覆點開那個人的頭像,是個很漂亮的女孩,面板很白,怎麼看都不像是騙子。在下課的那一刻終於下定決心,鼓起勇氣新增了好友。對方是很大方的女孩,沒有多問什麼,只是傳送了地址和時間,說還有兩個人,一共是四個人,然後說明天見。

一起在抖音上刷到《不能說的秘密》這部電影的時候,我隔著抖音的影片問赫江林,如果你是葉湘倫你會穿越回去救路小雨嗎?他先是沉默,然後轉移了話題,轉移到了我們那位叫小雨的共友身上,抖音影片的延遲讓我難以判斷赫江林那刻的真實想法,其實就算沒有延遲,我也判斷不了。我說我會回去救小雨,如果我不回去小雨就會死掉了,我回去,希望她能好好活著,跟我一起好好活著。赫江林沒再說話,輕輕地劃了下一個影片。

“你看,你那刻的沉默就是答案,但我總是慢很多很多拍才懂。其實我想回去救的不是路小雨,是你。這句弦外之音我覺得你是聽懂了,但你不相信罷了。那不信就不信吧,這種事情我也沒有辦法。你對我的信任感是被我自己破壞的,我努力地想重新建立卻好像徒勞無功。”

“或許命運的籤,只讓我們遇見。只讓我們相戀,這一季的秋天。”我以前聽歌是不記歌詞的,就揚著頭亂唱,我唱歌五音不全,歌詞的不準確更是可以忽略不記,但我今天突然記住了這句歌詞,記住了很多歌詞,原來所有關於的愛情的歌詞要人失戀過一次才能感同身受。

在柴火雞的那次陌生人聚餐中我認識了赫江林,他是小雨的朋友,小雨就是群裡那位發起邀請的女孩。故事的開始也沒啥不同,大家就客套地吃著飯,說著啥莫名其妙的話題,是有點尷尬,我想那就抓緊吃吧,吃完就跑就好了。我對赫江林開始有印象是我想用桌子上的紙巾,他立刻制止了我,然後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包紙巾遞給我,我一看,好傢伙,加油送的呢,哥們真顧家。吃完飯後,我們想去小酒館坐一下,赫江林不打算去,但還是好心開車送我們過去了。到達目的地後,我們三個女生嘰嘰喳喳地下了車,赫江林開車離去,3、2、1,車倒了回來。這是我現在在心裡的倒數,我想給相遇增添一絲偶像劇感,我當時自然是沒有,因為我滿腦子都是小酒館在哪啊,但我現在回想起那一刻的時候心臟卻有種異樣的感覺,我好想回到那一刻啊,不,是回到那一刻再之前的一刻。我們就這麼認識了,但我們之間並沒有聊什麼。如果這是電影的話,從這一刻開始用我和赫江林的視角可能會拍出兩部截然不同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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