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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是我僅存唯一的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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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眼看著自己的親人走向末路,而殘酷的卻是自己已經不認識他。

不是什麼盛大的葬禮,參加的也只有一個人和兩隻動物罷了。

我們可以悲傷,可以哭泣,可以留念,卻無法挽回。所謂遺憾不就是這麼回事嗎?

安納西輕輕撫摸著趴在自己懷裡顫抖的小貓。早就應該知道的,她完全沒有動物的習性。在她還是個女孩時,她嘆息著自己的漂泊和無助,終於在她擁有一個歸屬時,卻又只能為無助和迷茫哭泣。

這隻小貓保持了茫然和不知所措的悲傷,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悲傷。但是隻要注視那尊矮矮的墳墓,她的淚水就無法停歇。

一定是失去了,而且再也無法追尋回來了吧。

這種失去了歸屬感的心痛究竟是……

葬禮結束了,回到報社後。小貓在安納西懷裡靜靜的入睡。

她似乎想起了什麼……

“明明是人類的身體,但是基因的構成卻如此奇妙。”

誰在說話?這是個蒼老的聲音,卻讓人毛骨悚然。她不由得蜷縮起來,彷彿這樣能夠給予她微小的安心。

“魔神殘渣……注入後身體完全吸收了甚至沒有絲毫的排異反應。接下來,下一階段。”

好痛……這是什麼?為什麼這麼痛?身體的意識也……不要,爸爸救救我。

“由魔神殘渣復刻出魔神的基因樣本似乎還存在些許問題。這些問題導致了劇烈的排斥,看樣子這個實驗品也快報廢了。”

她的眼淚風乾在眼角,無法再流出來了。哭幹了嗎?為什麼爸爸還不來找我?難道說我已經被……

“難以置信,細胞穩定下來了。既然如此,再注入更多的魔神基因。”

一開始還在哭泣,因為疼痛。但很快的連疼痛都麻痺了,她不再哭泣也不再吵鬧。就像一個真正的紙娃娃。

“試驗品的反應非常完美,如果試驗成功,說不定真的會誕生一個人造魔神。”

又來了,這是第幾次?想不起來了,話說回來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是誰來著……我記得名字有個“芙”來著。

“實驗越來越成功,她的身體也出現了異變。普通的針管已經無法再插入身體了,特製的針管也快報廢了,但這樣也就意味著人造魔神的目標越來越近。”

到底怎麼了嘛?為什麼我要綁在這裡,被他們像小白鼠一樣折磨?哦,說起來我似乎在等一個人……但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乾脆不想了。既然都忘了,那就不是什麼重要的傢伙。

實在是受不了了,為什麼我都主動強化身體了這些傢伙還可以拿出能夠把我扎穿的東西?雖然沒有多痛,但這種感覺真的很不爽。要殺了他們嗎?

算了,還是再給個機會吧。殺掉的話也太可惜,畢竟他們可以給我吃飯。

時間越來越長,到底多久了?實在是想不起來了。說起來,為什麼我一定要讓他們給我吃飯?完全可以搶吧!

真煩,真煩,真煩,真煩,真煩……

決定了,要是他們還敢用那個東西紮在我的身體裡我就殺了他們。

“實驗有了明顯的進展,從外形來看她甚至具備了動物的特徵。也同時具備了超越人類的聽覺和視覺。不過相比於魔神來說還是過於弱小……”

還真敢繼續啊,我已經決定殺了他們吧?是他們先招惹我的,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早就想去外面看看,明明風的流向是那麼的自由,好吧,接下來你們都可以去死了。

我動手了,我好像變成了一隻奇怪的生物。這是種什麼動物?算了,也不用管了。關鍵是這些傢伙看見我就恐懼著逃命……

都沒有想要殺的慾望了,之前那個老頭似乎也不在。算了,他不在我不是正好走嗎?

奇怪哦,感覺周圍的視野變大了。明明之前有一瞬間是所有的東西都變小了……

她走在路邊,有個女人用一個奇怪的東西在她面前晃,她自然是沒有什麼感覺,甚至覺得這個人腦子有問題。

不過她很快又發現,一種四腳的生物撲了上去。這應該是一種玩樂……

是貓吧?她突然想起來了,這是種可愛的生物。那個玩具應該是逗貓棒吧?不過為什麼會有人在她面前晃呢?

懷著無法理解的好奇心,她想找人問一問。但是不知為何,說出來的話竟然變成了:喵?

她似乎明白了什麼,並且在一個水潭上看清了自己的模樣。

灰白色的貓?似乎變成貓了……

變成貓的第一感覺是什麼呢?沒有什麼不適,何況現在自己還餓著,應該會有人主動投食吧?

然而她很快就失算了……好餓,不知道為什麼總是餓的很快。

我快要餓死了,這麼可愛的小貓在你面前倒下,你就不能給予一點食物嗎?

決定了,我要去搶別人的東西。這並不能算得上是罪惡吧?只是因為自己快要餓死了採取了必要手段而已。

啊,不對。我幹嘛要去在乎別人怎麼想,我自己怎麼樣不是才對嗎?

很快她盯上了一個長得比較奇特的小女孩,如果是對比她曾經的模樣……說不準她有自己一半可愛。

曾經?我曾經長什麼樣來著?說起來我以前到底是誰啊?

不管了,現在填飽肚子才是王道。只要這個小女孩去買食物我就會將它搶走。

於是小貓就這樣盯著安納西,盯了整整一天。

有些人都吃了三頓飯了,為什麼這個女孩還是一頓都沒吃?

她已經不行了,現在她只想可以閉眼休息。突然一陣香味撲進她的鼻子,那個女孩手裡拿著一隻烤魚。

現在已經不能猶豫了,道德在飢餓感面前一文不值。都快死了,還去守什麼道德?於是抱著這一個態度她飛身奪走了少女拿著的烤魚。

她本想立刻跑到遠處悠哉悠哉的享受自己的美食,但是她卻發現這個女孩根本沒有追逐的意圖。

她反而向自己露出一個笑容,接著就慢悠悠的離開了。

這難道是她主動施捨的?開玩笑,我會需要這主動施捨的東西嗎?雖然想要拒絕,但空著的肚子已經不允許她再有狂妄的資本了。狼吞虎嚥的吃完魚後,她主動追了上去。

既然不需要施捨,那麼就要想辦法把這女孩變成長期飯票……讓她包養我算了。

懷著這樣的想法她跑到了安納西的報社。

周圍似乎非常的熟悉……彷彿以前來過,這片原野似乎已經走過無數遍了。腦袋有些不舒服,乾脆還是不想了。現在我需要的是將這傢伙變成長期飯票,我需要有人來包養我。

她趴在窗前,發現那個女孩正在埋頭苦幹。而旁邊則有一隻躺著看書的奇怪生物,他還能時不時的往自己嘴裡喂一塊餅乾……

那應該是她養的寵物吧。真可惡,我在外面風餐露宿,你卻在這裡盡享天福。

她從窗戶溜進去,張開的利爪劃傷了黑白色的東西。讓他忍不住放聲大喊。

“黑白熊,我需安靜。”安納西因為被打擾明顯有些不爽。

黑白熊有些委屈,他想看看究竟是誰這麼大膽敢偷襲自己,但是在他的視野裡依舊是什麼都沒有。

“繼續吃一塊餅乾算了。”黑白熊將手放進零食袋裡。但是卻他發現已經一塊都沒有了。

“剛才應該還有很多的,吃的這麼快嗎?”黑白熊有些納悶,他站起身向倉庫走去準備再拿一點零食。

轟隆。

巨大的響動讓安納西將筆不小心給捏斷了,她緩緩的將這面報紙丟掉。嘆了口氣後她準備去看看黑白熊到底在搞什麼東西。

一聲貓叫打斷了她的行動,她俯下身。一隻貓咪嘴裡拎著一個開啟的零食袋似乎在示意她拿一點吃。

“透明的,有些熟悉。”安納西喃喃道。

她將這隻貓抱起來然後準備到倉庫看一看。此時的倉庫已經完全被打亂了,黑白熊也不知道在哪。直到安納西看見了一個不停行走的大箱子,以及從裡面湧出來的零食袋。

安納西將箱子拿開,黑白熊此刻非常狼狽。連她都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

此刻站在她肩膀的貓緩緩的蹭了蹭她的臉頰,似乎有些安慰的意思。

“這隻貓,竟然這麼通靈性。”安納西心想。

接著她把貓抱在懷裡說:“黑白熊,我想養它。”

黑白熊有些惱怒說:“我絕對不同意,它就是個闖禍精。要不是這個東西我就不會這麼狼狽。”

聞言安納西似乎更加高興了,她非常喜歡聰明的動物。於是索性無視了黑白熊的意見將這隻小貓抱在懷裡輕輕撫摸。

被抱在懷裡的感覺非常不錯,她嘲諷的看著一臉狼狽的黑白熊。

笑話,區區一隻狗熊怎麼可能比得過我無敵聰明的貓咪大人。不對,我本來也不是貓啊。

就這樣,她加入了這個比較奇怪的家庭。

她睜開眼睛,差不多想起來了。女孩依舊在緩緩的撫摸她。從加入這個家開始,她就發現這個女孩的不同。或者說與常人不同。她幾乎沒有睡眠,一旁的那隻討厭狗熊在自己的小窩裡面呼呼大睡,但這個女孩……總感覺她很熟悉,尤其是那缺失了什麼並不完整的感覺……

和曾經的我好像。

“我們見過嗎?”她緩緩開口。

這一次已經不再是貓的叫聲了,安納西也並沒有覺得奇怪。

“在那片原野上,我們見過。那時是你先找到我,說我缺失了什麼……”

她緩緩說:“那個人,已經被埋葬的人,他到底是?”

“你的父親。”

她沉默了,似乎自己一直等待的人正是那個已經再也無法見到的人。

“你曾經說我沒有找到自己的歸宿。”安納西溫柔的撫摸著她,似乎想為她排解悲傷。

她苦笑一聲:“但如今我也已經失去了……曾經擁有過的,可我卻沒辦法將它握在手中,只能看見它離開,並且我無能為力。或許我就是帶來災難的人,所以才會漫無目的的漂泊。”

安納西將她摟在懷裡:“那我們都是如此呢,雖然已經有些不記得了。但是,每一個我重視的人,重視過我的人,最終都離我而去。”

她注視著安納西的雙眼,那是一直以來隱藏著的,在堅強的表象下真正的姿態。

非常的……悲傷。除了悲傷之外,她已經想不到其他的用詞了。

“為什麼你從來都不吃飯?也沒見你睡過覺。”她想轉移話題。

“我沒有任何感覺,除了視覺和聽覺外再也沒有感受到其他。睡覺的話,偶爾安心時我還是會睡一下,但也只有一會兒。”

她有些不敢看安納西的眼睛,原本是想轉移話題,但偏偏又轉移到對方的傷口上。

“真是差勁啊,我。”她想。

“這是我的錯。”安納西突然說,她的眼中有些陰翳。

“從你那特殊的靈魂中我早就應該判斷出來的,那樣的話你的父親也許會活下去。”

她沉默了,這並不是對安納西的不滿。相反她覺得對方有些可憐。這本就是和她無關的事。似乎她無論多麼堅強但從內心上依舊是個可憐的小女孩。

“這從一開始就不是你的問題,那幫將我帶走的人。他們奪走了我的歸宿,同時也讓我的父親為此喪命。但是……這和你毫無關係,所以不需要將這些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安納西笑了,似乎有些釋然。她緩緩道:“那麼我現在該怎麼稱呼你呢?是叫你原來的名字,還是我給你取的?”

她有些驚訝問:“你還打算收養我嗎?你不是也明白,我其實根本不是什麼貓咪。”

“我想這兩件事是沒有聯絡的。”安納西覺得有些好笑,“如果你願意的話,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

她有些不贊同的說:“我覺得這裡並不是我的家。”

“也是呢,畢竟你的家應該只有那個歸宿。”安納西表示理解,因為一個人的家是不可能輕易改變流向的。風雖然可以自由自在的流動,但它們都有唯一的根源。

“我覺得……有安納西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正如我的歸宿,隨著父親的死亡歸於墳墓,但能夠接受這樣的我。能夠接納身為災星的我,這樣溫柔的安納西,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她正色說,並悄悄的鑽進安納西的懷裡。

“因為……你是我如今僅存的唯一眷念。現在我的名字只有你為我取的【安芙】。”

安納西溫柔的撫摸著她,莫名的安心感傳來。這並不是彩虹的顏色,是透明的靈魂染上幸福的觸動。

很美,同樣的讓人安心。

“如果你願意,我也一定會努力成為你所依靠的唯一的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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