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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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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離開令人窒息的地方後,我先在酒店住下整理凌亂的思緒。

第二天,我租了複式的小房子,遠離喧囂的市區,周圍還有一傢俬立醫院,生活便利又安靜。

只要我一閉眼就會回到了那段煉獄般的日子,痛苦的記憶如同針一般紮在我的心上,讓我無法正常生活。

於是,我鼓起勇氣走進醫院,掛了精神科。

醫生看上去很年輕,身穿白大褂,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清冷的雙眸,透著一絲熟悉。

“名字,年齡?”

“黎安,二十三歲。”

醫生問話的聲音戛然而止,猛地抬起頭,突然的對視讓我下意識想躲到暗處。

被那些人關到鐵籠後,只要我看他們,就會對我動用電棍,狹小的空間我避無可避。

我痛苦的哀嚎滿足了他們,落在我身上的眼神彷彿在看砧板上的魚肉。

一開始我心裡還感到屈辱,可漸漸的我不在乎了。

尊嚴不能讓我少捱打,不能讓我逃出去,所以我丟棄了它。

醫生看出了我不對勁,他快步走過來,本想伸手抓我,但想到什麼又放了下來。

他聲音溫和的安撫:“不要想任何事情,放鬆深呼吸,”

我按照他的指示做了幾個深呼吸,心逐漸平靜下來,只是我還是無法擺脫那種恐懼感,身體微微顫抖著。

醫生蹙眉,建議道:“你的情況需要去看心理醫生。”

我思緒混亂,急忙點了點頭,拿了包就要離開。

醫生突然叫住我,他的聲音開始和我記憶中一個少年的聲音重合。

他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和試探:“林安?”

我的心猛然一顫,我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聽到有人喊我“林安”了。

奶奶給我取名的時候抱著最大的祝福。

她希望我平平安安。

7、

醫生見我困惑,摘下了口罩,露出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如同陽光碟機散了我內心的惶恐。

是我的老同學賀睿,也是我的同桌。

在我和奶奶生活的幾年,他是唯一沒有嘲笑我沒爸媽的男孩。

他會給我講題,生病的時候給我買藥。

也是唯一一個去過我家做客的同學。

見我認出他,他俊朗的臉上露出笑容,想和從前一樣揉揉我的頭,但意識到我還病著又急忙收回了手。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關切輕聲問道:“安安,你病的很重嗎?”

我勉強笑了笑:“算是吧。”

他也意識到問了一句廢話,懊惱的抓了抓頭髮,扯到別的話題:

“林奶奶還好嗎?我現在還想吃她做的菜吶。”

想到奶奶,我的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他慌亂的拿出紙巾給我擦眼淚

“安安你別哭,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許久我止住了眼淚,哽咽道:“抱歉,讓你見笑了。”

“奶奶前不久去世了。”

他為我擦淚的動作一頓,神情充滿歉意:“對不起。”

“沒關係,你又不知道。”我眼眶泛紅,“我先回家了。”

“我送你。”他脫下白大褂。

“不用了,你還要給病人看病。”

他指著牆上的鐘表:“我到下班時間了。”

直到他將我送回家我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看我呆呆地進門後要關門,急忙拉住門,笑道:“不想請我進去坐坐?”

我這才反應過來,請他進來。

房子不小,只是連傢俱都沒有,他打趣道:“家徒四壁?”

我順著他的視線環顧一週,確實,我搬進來還沒有添置傢俱,燒水壺都沒有,客人一口熱水都喝不上。

我尷尬地笑了笑:“讓你見笑了,我剛搬進來,還沒……”

他點點頭,拎起我放在桌上地挎包:“走吧。”

我一愣:“去哪?”

他無奈地上前,先是試探地用手指碰了碰我,見我沒有恐懼地反應,就大膽地握住我的手:

“當然是去買傢俱了,而且你出去走走心情會好些。”

“你放心,我來溝通,你乖乖待在我身邊就好。”

我心底泛起一絲異樣,我對他的接觸沒有一絲排斥。

似乎回到了高中的時候,那時我跑八百米,他跟著我,大聲為我加油,當我筋疲力盡衝過終點,只有他上前扶住我。

沒有厭煩,沒有嫌棄,只有溫暖。

我抬頭對上他的雙眸,那裡面充滿了真誠與柔情,我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8、

其實,我與賀睿有過一段短暫的戀愛。

當時班裡的女生從課桌裡翻出我寫給賀睿的情書,當著全班人的面讀出來。

我無助的站在那裡,被眾人嘲笑,所有人都覺得賀睿會厭惡我。

可他反而握住了我的手,直視著我的眼睛,輕聲道:“真巧,我也喜歡你。”

然而,快樂的時光是短暫的,他父親的工作發生了調動,他們全家都搬到另一個城市,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我選擇斷了與他的聯絡,將和他的記憶深埋在心底,逐漸忘記。

與賀睿再次相處的這幾天,我心中的防備慢慢放下,甚至我可以和快遞員說上幾句話。

我們默契的不提過去的事。

他拿著吸塵器打掃房間,我笑著抬起腳:“賀睿,我想吃蛋糕。”

他寵溺地捏了捏我的臉,帶著一絲無奈:“樓下店鋪這兩天不開門。”

“可我好想吃啊。”

“好,我去其他店給你買,你啊,真是我祖宗。”

他的語氣讓我覺得我們從未分離過,這段時間他下班後都會來照顧我。

讓我覺得自己也可以被人慣著哄著。

回到黎家後我以為能得到爸媽的疼愛。

我繪畫的美好生活中爸媽對我關懷備至,然而現實打了我的臉。

媽媽說:“以後珂珂還留在家裡和我們一起生活。”

而黎珂從未想過回林家看她有血緣的奶奶。

在我陷入悲傷的回憶時,賀睿已經買回了蛋糕。

他嘮嘮叨叨的:“我跑了好幾條街才找到。”

我坐在沙發上,笑著聽他的絮叨,看著他像獻寶一樣把蛋糕遞到我面前時,一個想法在我腦海中浮現。

或許,和賀睿結婚肯定很好。

我想到了,就想問問:“賀……”

手機鈴聲打斷了我的話,賀睿當著我的面按了擴音。

“賀醫生,有手術需要你協助……”

“好的,我知道了。”

我聽完了他與對方的通話內容,等他掛了電話後問道:

“今天不是休息日嗎?”

賀睿面露無奈,揉了揉我的頭:“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陳記的點心。”

“要兩盒豆沙糕!”

賀睿板起臉來:“不行,你消化不好,不能多吃。”

我不開心的撇開頭不看他,他捧住我的臉。

“不給你吃,你就不理我了?真沒良心。”

我故意閉上眼睛,他寵溺道:“行,兩盒,開心了嗎?”

我這才開心的衝他一笑:“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回來。”

賀睿捏了捏我的臉,穿上外套出門。

9、

當急促的門鈴聲響起,我以為是賀睿遺忘了什麼。

為了我晚上不害怕他有時會在沙發上小憩,所以他的東西也常留在我這。

“看你,出門這麼急,忘拿東西什麼了?”

我臉上開心的笑容在開啟門的霎那僵住。

門外站著的不是賀睿,而是衣著光鮮的黎珂。

她手裡提著一袋獼猴桃,笑意盈盈。

我感到她來者不善。

畢竟,我在黎家這麼多年,她知道我獼猴桃過敏。

“聽說安姐姐你腦子有些問題,還去看了精神科?”

我冷聲質問:“你怎麼知道我住這?”

黎珂得意的看著我:“你去的那個私立醫院,可是魏家的產業。”

“而且是恆哥哥告訴我你住在這裡的。”

我攥住門把的手骨節泛白,沒有一絲血色。

又是魏恆!

我已經不糾纏他了,為什麼還要闖入我好不容易安穩下來的生活。

黎珂抵住我的門,用一種看笑話的眼神盯著我:

“這麼不歡迎我啊?我可是特意帶了你喜歡吃的水果來看你吶。”

我試圖關門,可門卻被她死死頂住。

我凝視著她,幾乎剋制不住胸腔的怒火:“你記錯了,我對獼猴桃過敏。”

黎珂裝作驚訝的樣子,語氣中帶著一絲挑釁和得意。

“怎麼會呢?”

“你為了活著趴在地上和狗一樣吃飯都能接受,還怕過敏?”

記憶的閘門被重新開啟,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像潮水一般湧入我的腦海。

我渾身顫抖:“你怎麼知道?”

黎珂看著我陷入痛苦的回憶中,滿意地笑了:

“我還知道你為了一個髒兮兮的饅頭趴在地上學狗叫。”

“也知道你被他們關進籠子裡電擊取樂。”

我瞬身的血液凝滯,黑暗、疼痛、尊嚴的喪失……我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地獄般的日子。

黎珂揚了揚手機,嘲諷地笑了:“而且我還有影片呢,你要不要看?”

我猛地抬起頭,眼睛充血:“是你害我!是不是!!”

黎珂勾起唇角,露出一絲冷笑:“沒錯,就是我。”

我盯著她,瞬間想明白了所有事:“你早就知道奶奶生病了是嗎?”

黎珂一愣,語氣譏諷:“你和那個老太婆的感情還真深。”

“我確實知道,所以故意設計你,讓爸媽沒收你的銀行卡。”

她靠在我耳邊幽幽道:“還有,那天你給恆哥哥打電話,是我說你吃點苦才會學乖。”

我氣血上湧,抬手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那是你親奶奶,你怎麼能這麼狠惡毒”

我心痛得無法呼吸。

黎珂被我打得嘴角流血,卻也不甘示弱:“我才是黎家的千金,那老不死的不配當我奶奶。”

“也就是你這種賤貨,跟那個老太婆是家人,我從來沒有那種的低賤的家人!”

我再也聽不下去她惡毒的話語,發了狠的衝過去將她推倒在地。

一下又一下扇在她臉上。

她怎麼可以這麼侮辱奶奶?

她不配!

10、

當我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時,我才清醒。

魏恆雙眼如深湖般冷漠,透露出對我的厭煩。

而被我毆打的黎珂面頰紅腫,凌亂的頭髮糊在臉上,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誰是瘋子。

“黎安你瘋了!跟個瘋婆子一樣!你什麼時候能學乖!”

魏恆的話如刀割在我的心上。

黎珂淚眼婆娑,聲音顫抖:“恆哥哥,她要殺我。”

我愣在原地,沒有動作。

魏恆不耐煩地上前欲拉扯我,就在這時,一個人擋在我身前。

賀睿眼中滿是疼惜,將我扶起來,為我整理凌亂的髮絲,柔聲哄我:

“別害怕,有我在。”

一看到他我的眼淚奪眶而出,撲進他懷中。

魏恆的眸子冰冷如深潭,質問著:“黎安,他是誰?”

“你居然和他摟摟抱抱,不知羞恥!”

賀睿安撫我不安的情緒,冷笑的看向他:

“魏先生,我是安安的男朋友,你們早就解除婚約了,有什麼資格指責!”

魏恆語氣中帶著怒意:“你不配!”

賀睿沒有理他,見我情緒穩定下來,護著我回屋。

“黎安,你跟我回去!”

賀睿停下來,看向我,我無力地倚在賀睿的懷中:“我難受。”

他直接將我抱起來進屋,把魏恆的暴怒和黎珂的賣慘聲擋在門外。

賀睿將我溫柔的放在沙發上,輕拍著我的背安撫。

等我情緒平穩,他自責的開口:“安安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

我擦掉他眼角的淚:“不怪你。”

他握住我的手,神色誠摯:“安安,我們回林奶奶家好嗎?那裡才是你真正的家。”

“我們不在這邊受氣了好不好?”

他的話讓我陷入了沉思,我看著他認真的眼神,認真思考起來。

“可是你的工作怎麼辦?”

他笑了,那笑容如春風般溫暖:“我可以去鎮上的衛生院工作啊,在那裡你會好得更快。”

我心中感動,輕輕撫摸他的臉龐:“好,一切都聽你的。”

他開心的和得到糖果的小孩一樣:“我現在就去醫院辦離職,你在家等我。”

他將鑰匙放進口袋,不放心的再三叮囑。

“我有鑰匙,不管是誰來都不要開門。”

“等我回來後我們就收拾東西離開。”

“記住了嗎?”

看著他認真的模樣,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好,我記住了。”

11、

賀睿離開後我昏昏欲睡,畢竟剛才打架耗費了我全身的力氣,再次醒來就聽到外面開鎖的聲音。

我以為賀睿回來了,光著腳開心的出去,卻看到了魏恆。

他禮貌的對開鎖師傅道謝,轉頭看向我:“安安,跟我回去。”

憤怒湧入胸腔,我拿起桌上的蛋糕砸過去:“滾!”

魏恆破天荒的沒有生氣,滿是心疼的看著我,朝著我走過來。

看著他越走越近,我內心泛起噁心,強撐著身子朝樓上跑。

魏恆看出我的意圖,快步上前擋在我身前。

在他手碰到我的那一刻,我失去了意識。

12、

在我醒來後,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陌生的房間。

“安安你終於醒了。”

魏恆的聲音如同驚雷在耳邊炸響。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淚水無聲地滑落。

我和賀睿的一切彷彿是幻覺,現在被打破了,我也該回到地獄了。

魏恆開啟燈,看著我行屍走肉般的樣子不安的朝我走過來,在他的手指觸碰到我的時候,我慌亂的朝後縮。

“別碰我。”

我聲音沙啞,如同被砂紙磨過。

“我看到你都覺得噁心!”

他愣住了,語氣滿是歉意:“安安,對不起,我不知道那個電話……”

我看著他臉上的愧疚只覺得虛偽:“你真的不知道他們的手段嗎?”

“魏恆別自欺欺人了,你清楚放高利貸的會折磨我,在他們手裡斷手斷腳都是輕的。”

“只是黎珂的提議正中你的內心,你是為了自己才假裝不知道!”

魏恆緊緊握著雙手,沒有否認,臉上的愧疚更甚。

“安安,我會補償你,忘掉賀睿好嗎?”

我扭過頭,呆呆地看著前面,緩緩講述起曾經的往事:

“六歲時我被丟給奶奶照顧,雖然她沒有那麼多錢,但從未虧欠我。”

“奶奶用她的愛給我帶來了光明,別人都說一個女孩給她這麼多好的幹嘛,嫁出去就是外人了。”

“可奶奶說,我們安安沒有爸媽,我自然要把所有的愛給她。”

“別的孩子都進過城吃肯德基,但我沒有吃過,我只是提了一嘴而已,奶奶就攢了很久的錢,一個人坐車給我帶回來一個漢堡。”

“那天雨下的很大,奶奶全身溼透,漢堡也淋溼了,一點都不好吃,可在我心裡那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漢堡。”

“我回去看她,她問我過得好不好,問黎珂為什麼不來看她。”

“黎珂從未想過回家,我就騙她說黎珂出國留學了,忙完就來了。”

“可時間久了,她就明白了,她不讓我回去看她了,擔心爸媽生氣。”

“我氣她趕我走,為了賭氣,我很久都沒回去看她。”

“等我回去的時候已經晚了,奶奶病得很重,醫生說只要做手術就可以活下來,可我身無分文,我給爸媽打了十幾通電話都打不通。”

“最後我給你打電話,你說我噁心,為了錢居然詛咒自己的奶奶。”

“我求那些人,我重重地磕頭,他們把兩百五十扔在地上,他們說,你說我的真心就值這麼點。”

“我找不到人幫忙,求不到錢,奶奶病發死了,我連辦葬禮都沒錢,只能去借,我覺得會還上的。”

“我用錢辦了葬禮,可時間還沒到他們就找我要錢,他們威脅我,說我只要跑,就把奶奶的屍體挖出來。”

“我走投無路,希望你能幫幫我。”

我扭頭看向他:“那是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情。”

“你的一句話,讓我像狗一樣被關進籠子。”

“像狗一樣吃飯,扇自己巴掌都是輕的。”

我摘下右手的手套,把手伸過去,小拇指詭異的彎曲著:

“恐怖嗎?這是我親手掰的,就為了一口吃的!”

我盯著他的眼睛:

“你知道有多疼嗎?你知道我已經三天連一口水都沒得喝嗎?”

魏恆的眼眸閃爍著悔意,逃也似得跑到門口,抱著頭哀求。

“我願意用一切來彌補你,黎珂也會受到懲罰,你留在我身邊好嗎?”

他的聲音帶著懇切,可我遲遲沒有回應,雙眼空洞的盯著他。

最終他只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

13、

看著關掉的門我喃喃道:“有些傷痕,是抹不平的。”

我獨自站在窗邊,任由夜晚的黑暗將我淹沒,遠處的燈火明明滅滅,曾經也有一盞燈為我而留啊。

為什麼我要承受無盡的痛苦?

我倚在窗欞上,風聲呼嘯,思緒漸漸混沌。

我還有必要活下去嗎?

奶奶死了,我愛的人也不在身邊,我還要繼續活著,給自己愛的人增添麻煩嗎?

心中的絕望如同黑夜的潮水,無邊無際地湧來。

如果回到過去,我不會再回黎家,也不會纏著魏恆了。

我看向樓下,二樓,順利得話我能逃出去找賀睿,或者摔斷腿。

無論是什麼結果都比困在賀睿身邊要好。

想到這裡,我從窗戶一躍而下。

14、

“安安。”

一個聲音穿透黑夜,如同破曉的曙光,刺入我混沌的思緒中。

我睜開眼睛就看到了賀睿,他眼下烏青,滿是頹色,他牢牢地抓著我的手。

見我醒過來,他喜極而泣,我費力的抬手:“這麼大了還哭啊。”

賀睿緊緊的抱住我,好像我下一秒就會離開一樣,直到爸媽走進來他才鬆開。

爸媽神色愧疚,賀睿在我耳邊說。

“魏恆找到了黎珂勾結放貸人害你的證據,他們都被捕了。”

媽媽小心翼翼地走近我:“安安。”

只是她喊了我後不再繼續說話了。

我神色平靜的看著她:“是要我給黎珂寫諒解書嗎?”

“如果你們拿生育的恩情道德綁架我,我可以答應。”

賀睿生氣地瞪我。

媽媽連連擺手,不敢再開口,求救的看向爸爸。

爸爸嘆息一聲:“安安,我和你媽都知道錯了,不該一味聽信黎珂的話。”

“爸爸媽媽給你道歉,你能原諒我們嗎?”

我毫無血色的臉看著爸爸。

“如果你們沒有拿走我的銀行卡,奶奶就不會死,我就不會遭受這些。”

“一切都太晚了不是嗎?”

我的意思很明確,遲來的愛,我不需要了。

我看向賀睿:“我困了。”

在一片壓抑的氣氛中,我躺了下來,背對著他們。

我感受背後媽媽痛苦壓抑的哭聲,可我閉上了眼睛,沒有改變主意。

魏恆再也沒有出現在我面前,他知道是他的行為才害我決然地跳樓。

不過,他要求律師團把黎珂往死裡整。

之前只要涉及違法的事情都被扒了出來。

不過開庭那天我沒去。

因為我和賀睿離開了市裡,回到我真正的家。

14、

我拿著葡萄津津有味的吃著,看著賀睿種桃花樹。

“你說種桃樹,怎麼只有我一個人動手?你都不出力哦。”

他雖然抱怨著,可眉眼帶笑,手中的動作也不停。

我笑了笑,從臺階上跳下來,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動嘴也是出力啊。”

賀睿的臉瞬間紅的滴血,輕咳一聲:“黎夫人又給你打電話了。”

“不接。”

我淡淡地回道,我用不完美地右手拿出糖果,撕開包裝塞到他嘴裡。

我已經不戴手套了,雖然手指好不了,但我已經接受了不完美的自己。

賀睿告訴我,無論我是否完美,都是他的安安。

“魏恆真是腦子抽筋,設立的公益基金都用你的名字命名,還對外說,是他愛人的名字,因為誤會,失去了她。”

賀睿語氣像是打翻了醋缸。

我已經不在意魏恆了。

“我是林安,又不是黎安,管他做什麼。”

他不滿的哼哼唧唧,像是一個撒嬌的孩子。

“我們今天去民政局吧。”我試探的問道。

賀睿動作一頓,整個人憨憨的:“你,你說真的?”

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嗯,領證。”

他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既然你提出來了,我就勉強答應吧。”

我看著他開心的嘴角都快咧到後腦勺的樣子也笑了。

我看著他丟下的鐵鍬問:“怎麼不種了?”

“去拿戶口本,回來再種來得及。”

賀睿的聲音中帶著難掩的激動,看著他飛奔回屋,我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我無意間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

我轉身朝著屋內走去,裝作什麼都沒瞧見。

我已經不是黎安了,無關緊要的人不用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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