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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著馬車，不足十日，我們就到了益州新都，這也是圭峰之約的主辦地。
新都城樓外，兩個門派的隊伍正在我們車隊前方，卻都塞在城門前，似乎在爭先進入內城，還起了爭執。
“芙姐姐，你知道這是哪兩個門派嗎？”
此時，芙姐姐正在馬車內擦拭著自己的佩劍，劍身正隨她的注入的氣變換著曲直，這也算得上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劍。
聽到我的話後，她也是將視線轉到門前，“這個，太久沒下山了，我也不大清楚。你可以到前面，問問馬車裡的長流師兄。”
“好！”於是，我跳下了馬車。反正也堵住了，不如多見見世面，順便與師兄們增進一下感情。
我走到了前方的馬車旁，一個叼著草根的中年男人正靠在馬車的窗臺上。
“長流師兄，你知道前面那些人是哪個門派的嗎？”
他滿臉鬍渣，不修邊幅，聽到了我的呼喊後，跳下了馬車。
“喲，子葉師弟，你不知道嗎？”
“不清楚，我沒下過山。”
“對哦，你看我這腦子，都忘了這茬兒了。”他將左手搭到了我的肩頭上。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師兄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吧。右邊這些馬車上的師妹們都是來自於玉京城的，而左邊那些騎著馬、穿著涼州服飾的人則來自於董門窟。”
長流師兄右手緊緊握著了自己的長刀，緊緊地看著前方的爭鬥，似乎也想要上前與他們比試一番。
我沿著他的目光，看到董門窟的一位拿著巨劍的男弟子正與玉京城的女弟子對陣著。
雖然他揮舞著巨大的石劍，但卻被這女子赤手空拳制服了。
“唉。”見到這名男弟子的落敗，長流師兄似乎是有些失望了。
董門窟這邊，又派出了另一位弟子與這女子對壘，但還未等他出招，舉起巨劍的手就被這女子一掌擊打地顫抖起來。
“好抖啊！”
“的確。”我也應和著。
也不知道是董門窟的這位弟子力量欠缺，還是這女子天生神力，僅僅一掌，這劍身與持劍之人的手許久都未停下過抖動。
董門窟這邊似乎還沒放棄，又有一人站了出來，這次是一位女弟子，她手中拿著的是一把輕劍。
結果，她剛出劍，劍身就被這玉京城弟子用雙指夾緊。
她一個旋轉，衣裙、劍身、頭髮都轉動起來，輕劍也被她輕鬆地用兩根手指的力量弄得捲起。隨後，這把廢掉的劍也被扔到了地上，劍刃翹在了地面，董門窟的弟子再一次敗北。
“好翹啊。”
“的確。”我繼續應和著。
不過，董門窟的弟子真是屢敗屢戰、屢戰屢敗啊，又有人拿出巨劍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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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一同看了幾回合後，長流師兄卻繼續嘆息，“可惜了。”
隨後，他鬆開了我的肩，將自己的刀拿到了面前，拔出又放回，最後嫌棄般地將其扔回到馬車內。
“怎樣？那好看吧？”長流師兄的視線又回到了比試中的二人，失望之色變作了貪婪？
不對！渴求。看來長流師兄已經迫不及待了，想必他也能在此次的地境比試中大展拳腳。
“好看！”實際上，這也是我第一次以第三視角去觀看一場對決，畢竟以前都是以第一視角在捱打。
“好看就對了，而且她們的好像還很大！”
“大？”董門窟的弟子大部分都是使巨劍的，這與我們一路上見到的武器都不同，但就規格而言，這的確是大的。
“確實大，有機會的話，試上一番也不錯。”想起剛被長流師兄扔出去的刀，再與眼前的巨劍相比，我就不禁感慨起二者規格上這明顯的差距。
“子葉，你覺得這比起你芙姐姐的如何？”長流師兄將目光停留在前面兩門派的爭鬥上，但在眼底流露出了羨慕神色的同時，遞給了我一個熱騰騰的饅頭。
這一次，董門窟的那名弟子舉起了一柄與人齊高的巨劍。
那位女子面對這巨劍的攻勢，終究是用上劍去抵擋，這衝擊力也是將她震得連退數步，這畫面也讓長流師兄神情突變。
“芙姐姐嗎？”我也是思索起這個問題，芙姐姐用的只是一把半身長的軟劍，規格與之千差萬別，二者間真的能比較嗎？
不過，既然師兄都這麼發問了，我還是要發表一下自己的見解的。
芙姐姐曾教我，評價一樣事物要做到不偏不倚。所以，我的答案既要表現出董門窟巨劍的優點，也要指出芙姐姐的軟劍的特點，同時還不能將長流師兄的刀貶得一文不值。
“長清師兄，我覺得，芙姐姐的雖然沒有他們的大，但肯定是更軟的、手感更好的。”
軟劍在藏書閣古籍中也是極其少有記載的，更何況是芙姐姐的配劍，想必也不是隨便一把巨劍就能勝過它的。
長流師兄從我的描述中應該也能聽出我對他的刀的“中肯”評價：手感上，自己的刀不弱於董門窟的巨劍；而規格上，自己的刀也勝過芙姐姐的佩劍。
“什麼？你還摸過關師妹的？”長流師兄搭過我的肩膀，帶我靠到了馬車邊緣，“是不是和這饅頭一樣軟糯？”
饅頭？軟劍的手感不都一個樣嗎？不過，長流師兄的這比喻當真有趣。
“的確，我每週都會上手一兩次，那手感的確同師兄你所說的一樣。”
我每週都是用芙姐姐的劍，向如歌長老展示我習得的劍法，甚至有時還要被抽查。
“什麼！”車內的另一位師兄——長沸，此刻也探出頭來，“我殺了你！”
長沸師兄忽然從車窗跳了出來，將我們兩人意外地撲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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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聽到動靜的長喜師兄和長懶師兄也從前後的車駕中走了過來。
“長沸，你幹什麼？”芙姐姐察覺到這邊的狀況後，也是連忙跳下馬車，將我們分開。
“子葉，你沒事吧？”芙姐姐焦急地看向我，“長沸師兄，子葉做錯什麼，你衝我來就好，為難他一個孩子算什麼本事？”
“師妹，我？他！”長沸師兄不知為何而舉止失常，說話也變得吞吞吐吐的。
長喜師兄也是將長流師兄扶了起來，並在長懶師兄將四周的路人驅散後問道：“子葉、長流，你們方才是做了什麼嗎？”
“我——我——”長流師兄似乎也同樣不願說出剛才所發生的事。
有這麼難解釋嗎？不過，此刻，他們似乎都在用餘光瞥著芙姐姐胸前的佩劍，我似乎也明白了他們方才為什麼發如此大的火氣了。
莫非，他們二人都覬覦著芙姐姐的佩劍？嫉妒我平日裡能用得上嗎？不行，我必須向長喜師兄說清這件事，打消他們這種想法。
可是，他們又沒有實際行動，我這麼說好像也沒有證據啊，那就只能隱晦地警告他們一下了。
“長喜師兄，還是由我來解釋這件事吧。”
“好，子葉，你說。”
“方才，我過來請教長流師兄一些問題，正巧見到前方的比試，長流師兄藉此和我提起一些隱晦的話題。長沸師兄可能是在車內聽到我們的談話，在某些方面與我們有著較大的分歧，才有了後續所你們看到的事。”
“隱晦的話題嗎？”長懶師兄似乎對此也很感興趣。
“對，不方便透露。”“對。”兩位師兄也應和著。
長懶師兄和長喜師兄見狀，又看了一下城門前那兩個門派的衝突，發現並沒有可疑之處，也不再深究，“別人怎麼樣，都不要影響到自己，懂嗎？”
“嗯嗯！”
隨後，這件事情像強行翻篇了一樣，我也回到了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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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車內，芙姐姐也好奇地問起我，“子葉，你剛才和兩位師兄間，究竟聊起了什麼隱晦的話題啊？可以告訴我嗎？”
芙姐姐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而我望到那她抱在胸前的佩劍後，還是決定將兩位師兄對其的覬覦告訴她，而她似乎也注意到我的目光。
“可以啊，你先看看前面那衝突的人群。”我指向了前方仍未止戰的兩門派弟子。
“這其他門派的衝突有什麼好看的？”
“芙姐姐，你注意一下他們除衣物外的東西。”畢竟，董門窟的服裝確實是太容易吸引路人的目光了，只有忽略這個要素，才能注意到他們的武器。
“除衣物？”
這時，在那位手持巨劍的董門窟弟子即將招架不住的時候，自己的陣營中出現了一位女子。
她一掌襲向那位出戰了許多回合的玉京城女弟子胸前，而這位被偷襲的女弟子也是直接倒地，強壓著胸口翻湧的氣血。
巨劍落到地上，震起滾滾煙塵，“對，長流師兄剛才就是問我那好不好看，大不大。”
“什麼！他怎麼與你聊起這些？”
芙姐姐的反應似乎有點大，不過，結合起方才其他師兄的態度，我也終於明白了貼身武器在每一位修行者心中的地位。
我也是將視線轉移回芙姐姐的面前，只見她那好奇的神色消失，轉為了滿面通紅，興許是明白了我想傳達的意思，開始生氣了？
“對啊，長流師兄還讓我將那同你的進行比較，問起了我的感受。”我連忙添火加柴，將目光投向了那被緊緊抱在芙姐姐胸前的劍。
芙姐姐也注意到我的視線，望了下去。
“長流師兄還問起我，這手感像不像軟糯的饅頭，我說像，結果長沸師兄就從車上跳了下來。”
“下流！”芙姐姐拋下這句話後，一巴掌甩向了我的臉，聲音直接響徹了我們門派所在的車隊，其他馬車中傳出了嘰嘰喳喳的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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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姐姐為什麼要打我呢？覬覦她的劍的又不是我。
“你以後少和長流、長沸來往，知道了嗎？”芙姐姐看起來真的很珍視這把劍，所以才會這麼生氣的吧？
可是，為什麼她的氣要發洩到我身上呢？委屈，難受，想哭。
這時，車外一陣敲門聲響起。“師妹，是我，長陽，方便讓我上去說幾句話嗎？”
“大師兄，你上來吧。”芙姐姐也是不悅地回覆道。
隨後，大師兄也來到了馬車之上。
他看了看正在生氣的芙姐姐後，又望向了我，“師妹，你就別生氣了，事情我都聽說了，這都怪子葉。”
“啊？”為什麼又是我啊？
“子葉，你小小年紀，怎麼就不學好呢？”大師兄同樣誤會了我，我和外面那群人才不是一樣的呢！
“大師兄，這事都怪長流和長沸二人將子葉帶壞了！”
“好，好，都是他們兩個的錯。”果然，大師兄還是明事理的，不對，是沒主見！
“師妹，師兄接下來的話可能有些唐突，你多見諒。”
“大師兄，你說吧！”芙姐姐的氣似乎還沒消。
“就是，此前，那方面的事，你是不是沒有好好教過子葉啊？還是說，當初，如琴長老也沒怎麼教過你？”
“如琴長老教過，不過，我還沒教過子葉這些。”師姐臉上的不悅之色被其他神情取代。
“師妹，你的意思難道是？”
“師兄你別問了，快下去吧。”
於是，在芙姐姐的催促下，大師兄被趕下了車。
離開了二人的車駕後，長陽也是心中暗道：子葉還只是個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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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葉，你能下來一下嗎？”片刻後，大師兄的聲音從馬車後方傳來。
我也是應聲下車，“大師兄，你是還有什麼事要吩咐我的嗎？”
見到我的到來，大師兄也是將我拉到了一邊，“子葉，你和關師妹，是什麼時候開始那個的？”
“那個。”大師兄拿起了自己的佩劍，雙手不知道做著什麼手勢，不過我覺得他指的應該是練劍吧？
我記得，自己好像是在八歲的時候開始琢磨書上的心法和劍式，十歲才正式開始跟著如歌叔叔和芙姐姐學習劍法的，他們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才每週都檢查起我的劍法。
“八歲，不對，應該算是十歲吧。”
“十歲！”大師兄聽到了我的回答後，捂住了自己的嘴，隨後恢復了嚴肅神情。
“十歲，你那時候哪能做這種事？師妹她太過分了。子葉，等回去後，我一定將此事上報給如琴長老，還你一個公道！”
十歲還不能練劍嗎？莫非，大師兄是覺得那時的我還沒有將心法和口訣練熟嗎？
可是，就算是藏書閣的書，我基本都是過目不忘，心法、口訣早就爛熟於心了。
“大師兄，不用這麼小題大做的，我可以的。”
“子葉，你現在可不能和關師妹沉浸於這種事物之上啊！”
啊？我在藏書閣除了看書和練劍，還能做什麼啊？
“大師兄，你知道嗎？這九年來，我一個人在藏書閣很無聊的，除了這些東西，我還能做什麼呢？”
大師兄聽後也是一臉懊惱，“也怪師兄，帶你上山後就沒有想起過你，才害你這些年過上這樣的日子。”
“大師兄，這不怪你，整個鶴鳴海的師兄、師姐們都需要你操心，忽略掉我也是正常的。”
大師兄最後也是囑咐了我幾句後才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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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回到馬車的時候，芙姐姐的情緒恢復了正常。
“子葉，你以後可不能學你的那些師兄們，只有摒棄掉一切雜念，才能早日抵達天境。”芙姐姐抱著自己的劍，低下了頭。
“雜念？”覬覦別人的武器，也算是覬覦別人的財物吧？芙姐姐是擔心我會因此而去偷竊、搶奪嗎？
“放心，芙姐姐，我是你教出來的，絕不會做強取之事的！”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強娶？不可以！”芙姐姐這次直接將身背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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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我們終於進入到新都內，住進了安排好的客棧。
而且，客棧的名字也挺符合這時的環境——月明。
由於我是親傳弟子，可以獨享一個房間，這可別提有多舒服了。
客棧內也是十分熱鬧，深夜仍是人聲鼎沸，這也讓我更想見識一下新都城內的世界。
於是，我決定當晚“叛逆”一回，逃出客棧。
覺察到門外人來人往的我，果斷放棄了從正面潛出去的念頭。
期間，我發現窗外的守衛交班時有著空隙，直接藉此機會從窗臺跳了出去。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旁邊的幾個房間也相繼有人這麼做，“你們？”
大家都沒有穿著自己門派的制服，而是便服出動。
“好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