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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飛機場呀。長這麼大我只坐過去縣裡的汽車。”四胖站在飛機場的大廳感嘆道。
輾轉一天半的時間我們終於來到了山東航空，大廳里人來人往，我和四胖揹著行李，和這裡格格不入。
“去換登機牌吧。”師傅領著我們向前走，我們緊緊跟著生怕迷路。
“正羽你快看呀，大飛機。”四胖興奮地指著什麼。
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大大的落地窗外，停著很多白色飛機。以前只在天上看見過，原來這麼大。
“四胖小聲點，別人都在看我們呢。”我戳了他一下。
四胖這才注意到周圍人群投來的鄙夷目光，紅著臉低下頭不再說話。
跟著師傅換好登機牌，來到候機大廳。大廳裡有各種各樣我們麼見過的食物和五顏六色的飲料。我們不敢去拿，找了一個角落坐下。
“正羽我們是不是給蔣師傅丟人了~”四胖緊攥著洗的發白的衣角愧疚地說。
我抬頭看看去拿飲料的師傅說：“怎麼會，我們不偷不搶，不過就是土氣一點，並不比誰差。”
“真的嗎？”四胖抬起頭天真地看著我。
我拍拍他：“當然了，以後掙了錢，咱們也買好衣服，看誰還看起我們！”
“對，我們也買好衣服還要把沒吃過的吃個遍。”說起吃的四胖來就精神。
“喝點水吧，快登機了。”師傅端來了三杯橙色的果汁放在我們面前。
“真甜，比村裡的好喝多了！”四胖搶先拿一杯喝起來。 師傅靠在窗邊長長的頭髮蓋住半邊臉不知在想些什麼。我看著起起落落的飛機，不確定以後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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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飛機平穩落到北京飛機場，人們井然有序地排隊下飛機。
“快點走，鄉巴佬，長得那麼胖還擋路。”走在四胖後面一個痞裡痞氣的男生說。
我剛要上前理論，師傅拉著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不用管。 四胖本身憨厚，側過身讓那個男生走在前面。
下了飛機，我和師傅並排走著，只見他手裡掐了一個我看不懂的手勢，一指那個男生。
“啊~”男生本來走的好好的，突然摔倒在地。他爬起來打打身上的土：“真晦氣，平道還摔跤。” 我和師傅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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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去哪呀師傅？”我們揹著行李站在飛機場外等車。
師傅沒回答，順手攔住一輛計程車，示意我們上車。
“朝陽區幸福小區。”師傅坐在副駕點燃一根菸說道。
很快目的地到了，這是一個老小區，小區大門上一個鐵質的架子上鑲著幸福小區四個大字，經過風吹雨打上面的紅色油漆掉了一塊又一塊。
我和四胖跟在師傅後面走著，陽光從樹葉中間零零散散的照在我們身上暖洋洋的。 往裡走了一段路，師傅進了樓道，我們趕緊跟上去。
“累死我了。”四胖氣喘吁吁的扶著樓梯。
“才五層樓就爬不動了？”師傅掏出鑰匙一邊開門一邊說：“進來吧，你們以後跟我住這。”
我跟四胖隨後進去，客廳裡擺著一套帆布沙發，茶几上地上滿是酒瓶和菸頭。餐桌上擺著幾個盤子，裡面的食物已經發黴看不出是什麼了。
“你倆睡這屋吧。”師傅坐在沙發上指著裡面的一扇門說。
我點點頭拉著四胖去屋裡放行李，開啟門裡面除了一張硬板床什麼也沒有。
我把四胖的行李接過來放在床上，走到客廳說：“師傅，這屋裡什麼也沒有我們要怎麼睡呀？”
“我屋子裡有床單被子，你們先拿去用吧。”師傅回屋示意我們進去拿。
簡單拿了點被褥師傅把我們趕出臥室說：“你們收拾收拾睡會，晚上帶你們出去。”
我和四胖把被褥鋪好準備大掃除，這屋裡實在太髒了，手一摸到處都是土，師傅自己一個人就這樣過日子的？
大致收拾下，屋裡乾淨多了。四胖換下衣服回屋睡覺了，我把脫下的衣服全部丟進洗衣機，來到廚房熬了一鍋粥，簡單吃點吧。
天一擦黑師傅醒了，叼著一根菸開啟臥室門走出來對我說：“收拾一下，咱們出去。”
“天都黑了，咱們要去幹嘛呀師傅？白天再去不行嗎？”我累的夠嗆還想休息下。
“帶你去引鬼，白天怎麼去？”師傅給我一個白眼。
“引鬼？我不會呀，鬼只看見過我爹。”我並不想去，多可怕呀。
“當”師傅給我腦袋一拳呵斥道：“你不去怎麼學？”
我揉著起包的腦殼委屈道：“去去去，沒說不去，師傅鍋裡有粥您吃點吧！”
“不吃了，我去洗把臉就走，四胖不要叫他，讓他睡會吧。”師傅打理著頭髮轉身去了浴室。
我穿好衣服，在沙發上端坐著等師傅。不大會師傅從浴室出來披上油的發亮的皮夾克對我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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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樓好高呀。”我抬頭看著眼前的大廈，高的一眼望不到頂 ，銀灰色的主體在夜晚越顯肅穆。
師傅停住了腳步拿出一個小玻璃瓶，裡面裝著好看的藍色液體，對我說：“把它抹在眼皮上。”
我接過瓶子，藍色液體倒在手心，邊抹邊問：“這是什麼呀師傅？”
“牛眼淚，幫你開陰陽眼的。”師傅看著眼前的高樓好像在等什麼。
啊，牛眼淚還有這功效呢。我小心翼翼睜開眼生怕眼前出現什麼可怕的東西。沒變化嘛，師傅是不是騙我。
“什麼也沒看到呀師傅。”我輕鬆地說。
“等著吧，時辰馬上到了。”師傅還在抬頭看著大廈。
我也不敢多問，跟師傅一起仰頭看著天空。北京的天灰濛濛的沒有星星，真不知道師傅在看什麼。
“啊~~~”隨著一聲叫喊，一個黑影從樓頂掉了下來。啪唧一聲巨響摔在地上。
血瞬間蔓延開來，白色的腦花伴著血液濺出好遠。那人呈大字型啪在地上一動不動，路燈黃色柔和的光斜射在他身上甚是詭異。
我驚地合不攏嘴，生平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跳樓，還如此近距離目睹這麼血腥的場面。
“發什麼呆，就是他了。”師傅拉著嚇傻的我往前走。
突然地上的人緩緩站了起來，不，應該是他的靈魂站了起來。一道半透明的靈魂正在剝離躺在地上的那具身體。
不一會聚了很多人，他們有的捂著嘴驚訝，有的捂著臉不敢看，還有打急救電話報警的。
師傅拉著我走到人群前面，從懷裡掏出一個紫金色的小葫蘆，蓋子開啟葫蘆口正對面前的靈魂。 師傅小聲地說了一聲“收”，那道靈魂嗖地鑽進眼前的葫蘆不見了。
“收工。”師傅把葫蘆放回懷裡，對著沒有緩過神來的我說道：“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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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啟門師傅坐在沙發上把葫蘆掏出來放在桌上，我回想著今晚的事開口問：“這就是引路人的工作嗎？您早知道那人會死對嗎？”
師傅叼起煙：“對呀。”
我頓了頓繼續開口：“您知道為什麼不救他呢？為什麼看著他死？”
“傻徒弟，人都有命數的，聽沒聽過閻王要你三更死沒人留你到五更。我們作為引路人不能干預人的生死。”師傅吐著菸圈，月光撒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看不出有情緒。
“那不是太殘忍了嗎？”我反駁道。
師傅沒有回答，拿起眼前的葫蘆開啟蓋一抬手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出現在客廳。
“穆治你是怎麼死的？”師傅開口問。
我仔細端詳著眼前的靈魂，雖然摔的不像樣子，還是能看出是在機場罵四胖的男生，原來他叫穆治，怎麼會跳樓？
“我是被害死的，大廈裡有鬼，是個女的，她把我推了下來，我沒想死的。”穆治幽幽說道。
“哦？那女鬼什麼來頭 ？為什麼殺你？”師傅繼續問。
“我不認識她呀，今晚回公司拿資料，剛進電梯就失去了意識，回過神已經站在樓頂了，眼看她把我推下去。然後就到這了。”
穆治頂著摔爛一半的臉說 ：“你是誰，這又是哪 ？”
師傅又吐了一口煙：“我是引路人，帶你去地府的。”
“我不去，我死的不明不白怎麼能這樣去地府。我要去找她報仇。”穆治激動地說稀爛的半張臉上掛著掉出的眼球看著更可怕了。
“七天後才會送你走，這幾天我會查清楚她為什麼要殺你。”師傅說著把穆治收回葫蘆裡。
“你總要接受，這是我們的工作也是宿命。”說完師傅回房間了。
木訥推開臥室的門，四胖的呼嚕迴盪在房間裡，我在他身邊和衣躺下，蜷縮著身體，眼前浮現穆治跳樓的畫面和他恐怖的臉久久不能入睡。 難道做引路人只能看著人死在眼前嗎？真的沒有辦法挽救嗎？一個穆治是這樣，下一個呢？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呀。
我沒有辦法留住他們，也沒有能力和輪迴做對抗。師傅說的對我只能接受，好好地送他們輪迴，這是我能做的最大貢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