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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門口的公交，在週末真的十分擁擠。
這已經是他們等的第三趟了。慄予安氣定神閒地靠在站臺旁，翻看著手機裡的訊息。這期間不停有學生和他打招呼，他也一一禮貌回應著。
寧曉禾故意站在另一邊，和他隔著兩三個人。她還是害怕別人看穿她的心思。
喜歡他可以被他知道，但是不能讓所有人都知道吧。
終於，前兩趟人走得差不多了。這輛車不算擠，但是也依舊沒有位置。
寧曉禾在外面總是收斂的，平常打腫臉充胖子的時刻有多勇，現在就有多慫。這時候她的社恐屬性暴露無遺。
她沒有一點靠近慄予安的想法，是真怕別人看出一丁點兒她喜歡慄予安的蛛絲馬跡，怕別人嘲笑她自不量力。
喜歡他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幾。
但是此時的慄予安卻有點不按常理出牌。
大抵是察覺了自己對她的不同，油然而生的保護欲，他竟然鬼使神差地站到了她的身邊，拉起了她頭上的扶手。
寧曉禾抬頭看到一隻手，那熟悉的袖口，淡淡的好聞的，屬於慄予安獨有的香味慢慢靠近。
是他。
寧曉禾緊張得快忘記呼吸了，根本不敢動。生怕公交給她來個趔趄。
要知道這一車人幾乎都是學校的，誰不認識慄予安啊，他走到哪兒都是焦點。
而此刻這個焦點就在自己身邊，要是自己不小心沒站穩，撞進他懷裡，或者不小心踩到他，那不得被一萬道目光殺死。
寧曉禾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抓住扶手，兩腳分開，感覺自己穩如泰山。
但是她還是低估了公交師傅踩剎車的狂野。
果然是一個趔趄，她結結實實地撞進了慄予安的懷裡。
一秒、兩秒...寧曉禾就像觸電似的噌地一下就彈開了。
周圍都是人，也都不同程度地被這個剎車搖得東倒西歪，幸好暫時沒人注意到這一幕。
寧曉禾臉紅紅的，轉過頭看向慄予安。
“不好意思哈，沒站穩。你沒事兒吧？”寧曉禾小聲地問道。
慄予安沒有聽清，直接俯身把耳朵遞了過去。
寧曉禾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兒了，天啊，這也太近了吧。她甚至能看到慄予安耳朵上柔軟的絨毛。
“我是說，剛剛沒站穩，撞到你了，你沒事兒吧？”寧曉禾重複了一遍，臉已經紅得像熟透的蝦了。
其實慄予安都看在眼裡，他忍住笑意。
“沒事兒，身體還行，經得住撞。”
還沒等寧曉禾給出什麼回應，新一波乘客已經湧上來了。越來越擠，寧曉禾的臉已經快要貼近慄予安的心口了。
而慄予安側了側身體，將寧曉禾圈進了靠門的一個角落。
只有自己能接觸到她，他把所有人都擋在了身後。
這樣的姿勢有些曖昧，但是在擁擠的車廂裡，又顯得很正常。
窘迫中的寧曉禾沒注意到這一幕，她只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就快忍不住誘惑，伸手環抱住慄予安的腰了。
不過暗戀之人之所以只能暗戀，大概是因為“慫”。
越到關鍵時刻，越慫。
終於，在下一個站到達後，車上的空間騰出來不少。
慄予安也沒有理由再將寧曉禾圈在一個區域，於是，有些許尷尬地用雙手理了理衣服，順勢將手搭在了旁邊的座椅扶手上。
寧曉禾這才得空長舒一口氣，距離那麼近，她甚至都不敢使勁兒呼吸。她是極度後悔自己早上吃的那兩個豬肉大包子，也不知道會不會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們一行人三三兩兩地散落在車廂各處，此刻待在一起的寧曉禾和慄予安倒是顯得半生不熟的，肉眼可見的尷尬。
車廂後面有了座位，幾個女生鼓起勇氣招呼著慄予安，邀請他過去坐。
寧曉禾假裝不經意地往後看了看，嘖，這要是過去，那可就是萬花叢中過一點紅，直接進入女兒國了。
慄予安看了看假裝不在意的寧曉禾，伸手拍了拍她。
“你去坐吧。”
寧曉禾轉頭有些驚慌，她看了看後面，幾個女人用那副“你要是敢過來我就殺了你”的表情示意她不要壞了大家好事，於是她摸了摸脖子，又活動了一下雙腳。
“不用了慄老師，你去吧，我站會兒，這不馬上就到了。”
慄予安轉頭還是看到了後座幾個女生的表情，雖然他們切換得很及時，但這些小把戲還是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嗯，好。”
寧曉禾以為他要過去，結果他說完話半天也沒有行動。
“慄老師不坐嗎？”
“沒事兒，我也站會兒。”
車廂裡的空位越來越多，寧曉禾沒有移位置，他竟然也沒有動。
氣氛在他們倆這裡，多少顯得有些曖昧了。
寧曉禾努力地搖了搖頭，試圖勸自己不要陷進這種虛無縹緲的誤會中。她很清楚，很多事情他可能是出於禮貌，而自己卻總是會想歪。
暗戀之人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將一件平平無奇的小事，添油加醋，變成自己的小劇場。
她側了側身，將視線轉向窗外。
不聽不看，才能阻止自己的無聊幻想。
可是，慄予安反而不給他機會，隨著又一波上來的乘客，他再次地出現在寧曉禾面前。
寧曉禾有些難受，就好像自己在沙灘上堆城堡，一個海浪打過來，一切恢復原樣。自己所做的心理建設都分崩離析，毫無作用。
難道倆人真的只有當網友才能更自在一點嗎？真正面對他的時候，為什麼展現出來的全是自卑和懦弱，寧曉禾對自己很失望。
“要到了，下車的時候把手機拿好。這邊小偷挺多的，你小心。”
慄予安低頭提醒。
“嗯，”單純地一聲回應好像有點乾巴，寧曉禾趕緊又補充。
“我上次在終點站就被人偷了手機，是旁邊賣水果的阿姨提醒了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頭腦發熱，追上去就抓住了那個人。他抱著小孩不好跑，我就抓著他不放，使勁兒叫人報警。當時覺得好無助，周圍很多人，沒幫我，我也理解，大家應該怕被報復。後來僵持太久，他沒辦法，讓拿走我手機的人還了回來。說實話，我現在想想還是覺得後怕。”
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寧曉禾才反應過來，自己怎麼突然如此健談？
“你...膽子竟然這麼大？”
慄予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這是今日寧曉禾和她說話最多的一次。
“我沒想那麼多啊，剛買的新手機，要是丟了我可能會崩潰很久。後來別人提醒我，說萬一人家身上還有刀呢，我哪想得到那麼多，那時候滿腦子就是正義會戰勝邪惡。那時候我純屬運氣好。”
“太危險了，以後遇到事兒多想兩秒，別虎頭虎腦地上了，聽到了嗎？”
或許是慄予安的語氣太過溫柔，讓寧曉禾有些不敢相信。
她抬起頭看了看他的表情，隱隱能看出一些責備和擔憂。
是在關心自己嗎？或許誰聽到都會有這樣的反應吧，自己大概是又給這場面加戲了。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