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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網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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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曉禾拖著疲憊的身軀出現在了慄予安的課堂上。

慄予安一抬頭就看到雙眼無神的寧曉禾從講臺路過。

“一夜沒睡,就為了看我微博?”

從學生時代到大學任教,慄予安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他見識了太多對自己的明戀、暗戀。

大多數時候,只要有交集,喜歡這件事,總是不能完全藏住的。

正青春嘛,都能理解。剛踏入大學,對於在有限空間內見到的某個人,會有自己也分辨不清是崇拜還是喜歡的心情,大多都會融化在暗戀裡。

他回想了一下,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身邊總會出現這個女孩兒的身影。

辦公室裡,她常常來問問題,哪個老師在問哪個,不過只要慄予安一出現,她很快就會轉移陣地,屁顛兒屁顛兒過來請教他專業課問題。

別人可能不在意,但是慄予安見過太多,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

但好在她也真能問出些有技術含量的問題,慄予安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她在辦公室裡來去自如。

這樣一想,好像自己有課的日子都能見到她。

又是一個執著的少女,慄予安看著她昏昏欲睡的樣子不自覺搖了搖頭。

放眼望去,教室裡就沒幾個有精神的。

大學時的週末,不熬夜是不可能的,所以週一的早課,總是老師在上面口乾舌燥,學生在下面不知所云,課堂效率很差,很多老師都不願意上週一的早課。

他看了看課程,決定將明天的作品欣賞挪到今天。

慄予安也說不清為什麼,就這麼突然地決定了。雖然只是兩天的內容交換,但這對於一向嚴格安排課程的慄老師來說,還是經過了短暫的思想鬥爭。

此刻的寧曉禾像獲救了一般和身旁的尤菲示意自己要補會覺。

尤菲心領神會,還在她耳邊說了句“睡吧孩子,今日份慄老師,我獨自欣賞。”

寧曉禾也沒力氣搭腔。

教室裡拉上窗簾,開始播放紀錄片。忽明忽暗的光線,讓寧曉禾的眼皮再也支撐不住了,靠在課桌上迷糊地睡去。

她又夢見了慄予安。短暫的,清晰的,夢見了這個離她幾米之遙的男人。

等到尤菲把她搖醒,講臺上的慄予安已經不見了蹤影。

“姑奶奶,下課了啊,你睡兩節課了。昨晚是偷牛去了嗎?”尤菲無奈地拉起這個還在迷糊中的小祖宗,朝下一個教室走去。

寧曉禾拿出手機,忍不住在微博吐槽。

“每週為數不多的見面機會,我竟然在睡覺。”

下一堂課還沒開始,為了剋制自己的睏意,努力瞪著倆大眼睛的寧曉禾只能拿出手機轉移注意力。

未讀訊息提醒,來自“予安”的關注和評論。

“別睡太晚,好好上課。”來自予安。

寧曉禾這下是徹底清醒了,她看著這條評論,心跳彷彿回到了那天他的手觸碰到她的瞬間,是令人無法抑制的小鹿亂撞。

該怎麼回?一節課下來寧曉禾只想了這個問題,講臺上老師說的話她是一個字兒也沒有聽進去。

下午沒課,和尤菲吃過飯後,寧曉禾就躲進了上鋪簾子裡。

她開啟電腦,已經看了慄予安回覆的這句話幾百次了。

要怎麼回覆,才能顯得這條微博不是在說他呢?

寧曉禾突然怔住,完蛋了,何止這一條啊!他是不是都看到了啊!!!

突然意識到不對勁的寧曉禾嚇得趕緊開啟微博主頁,一條條開始稽核,指向性明顯的趕緊心虛地改成了僅自己可見。

可是她不知道,在她沒有想起這茬的整個下午,慄予安已經看完了她所有微博。

畢竟愛慕如此明顯,寧曉禾還是得給自己臺階下。

可是左思右想還是覺得多說一句都是此地無銀。

等她開啟回復框決定回覆時,已經是晚上了。

“好的慄老師,您也早點休息。”

回覆完,寧曉禾滿意地點了點頭。不解釋就是最好的掩飾。

我假裝說的不是你,只要我不說,你不問。

叮~一條評論出現在網頁提示。

“還沒睡呢?”來自予安。

寧曉禾看到這條訊息,心跳又漏了半拍。

天吶,這不要我命嗎?用了一天來回復完一條訊息,現在又來了一條。

“沒呢,你也沒睡呀?”寧曉禾假裝平靜。

慄予安也就比他們大四五歲吧,這是他當老師的第二年。所以平時大家和他交談也都是同齡人的語氣。

評論開始頻繁地提醒,兩個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覆著。

“嗯,聽相聲呢。”

“喔?慄老師睡前催眠是相聲?”

“對啊,你可以試試,很助眠。”

“那我也試試,要是越聽越清醒怎麼辦?”

“哈哈,那我先祝你好夢,晚安。”

“晚安。”

不是實時聊天,是一來一回的評論回覆。結束對話時,已經快凌晨一點了。

洗漱完回到床上的寧曉禾再也不淡定了。她興奮又無聲地晃著雙手。

她竟然和慄予安開啟了私下交流!!!領先一眾暗戀物件一萬年!

後來的每天裡,就這麼來來回回的交流成為了兩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從天南扯到海北,從吃到食堂香菇包到你窗戶外有鬼,全是毫無邏輯的聊天。只要一方願意回覆,另一方就能接住繼續亂七八糟地說下去。網上聊得風生水起,見面卻又是尋常師生關係。

他們兩個成了幾乎天天都能見面的網友。

這種暗戳戳的感覺,最是令人心動。

慄予安竟然沒有排斥這樣的相處。

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哪一刻對這個女孩兒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在他每日感受著女孩兒灼灼愛意和日積月累相處的時光裡,他開始意識到自己無法抑制地動心了。

可是,也僅僅止於此,其餘的,他什麼也做不了。

時間一長,倆人線上上已經混得很熟了,互懟,開玩笑是常事。可是交流越多,越是心慌。

每日深思熟慮隱藏愛意的對話,著實把寧曉禾憋得夠嗆。

於是寧曉禾的勇敢,已經從線上轉移到了線下。

她悄無聲息地混入了慄予安的朋友圈,怎麼混入的呢?

用尤菲的話說,就是強迫自己從社恐變成社牛,從不交朋友,變成朋友遍地的新聞系交友達人。

一來二去,年級老師都熟悉了寧曉禾,很喜歡找她幫忙做事。

尤菲經常說她是老師的狗腿子。

為了能多見見慄予安,狗腿子算什麼,寧曉禾恨不得一天24小時都長在慄予安所去之處。

一學期下來,寧曉禾也成了老師們心愛的好學生,她本身就長得乖巧,性格也好,幾個年輕老師都把她當朋友,經常忙完就帶著她去吃晚飯。

正常情況下,寧曉禾是不會去的,但是她知道,慄予安可能會去,她想著,總會遇到吧。

果不其然,某天晚上吃飯,慄予安出現了。

寧曉禾正附和著大家的話題,禮貌地笑著。看到慄予安的瞬間,笑容有些僵掉了。

怎麼回事呢,不見面的時候啥都能聊,怎麼一見到就慫了呢??

寧曉禾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讓自己收起這難看的假笑。

“喲,我們慄老師今天終於肯賞光了啊。怎麼樣,週末我們一起去歡樂谷啊?”英語老師於沁平常和慄予安交流很多,同學之中還傳著他們兩個的緋聞。

慄予安不經意的目光掃過寧曉禾,沒有說話。

“怎麼不給面子啊,曉禾一起去唄,順便替我們說服一下你們慄老師,他可真是太難約了!只知道給你們上課,都沒點自己的時間。”

寧曉禾突然被cue,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慄予安也看向她。

“啊?這……慄老師去嗎?”

寧曉禾結結巴巴問完這句話,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好在晚上燈光比較暗,看不太出來。

“可以,幾點?”慄予安搭話了,轉頭問於沁。

這是她除了上課和問問題以外,第一次和慄予安私下見面接觸。他的聲音比上課的時候還要好聽地迴響在自己耳邊。

“喲,還得是自己學生面子大,我們都請不動你!十點吧,咱校門口見,坐公交去。”於沁回覆道。

“行。”慄予安答應了。

寧曉禾在一旁也用力點點頭。

於老師問他,他沒有說話,自己問他,他說了可以。

完了,寧曉禾的腦子裡的小劇場已經開始了今天的第N場演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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