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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嘟滴嘟——滴嘟滴嘟——”
鳴笛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好像就在耳邊。
外頭嘈雜了起來，夾雜著一些紛亂的腳步聲。
陳予逐漸清醒，睜開了眼睛。
好刺眼的陽光。
感受著身下柔軟的床鋪，她驚訝地坐了起來。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已經溼透了。習慣性看向床頭櫃，只見充電器正好好地擺放著，按亮手機，顯示上午九點半。抬眼看向臥室門，也是完好無損地緊閉著。
原來又是夢魘了啊。
大概是昨夜親眼目睹了暴力場面，睡前又想太多，便入夢了吧。
陳予安慰自己後，撥出一口濁氣，打算去洗個澡。
那……外面的警笛聲是怎麼回事？
她跳下床，向窗戶外看去。
警笛已停止作業，卻見人們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著距離自己小區僅僅一牆之隔的望城小區的居民樓。從救護車裡下來數人，紛紛抬著擔架往樓裡趕。
這居民樓臨近圍牆，與陳予所在樓棟遙遙相望。
出什麼事了？
看著警察疏散著民眾，拉著警戒線，佔據有利地形的陳予依舊聽到了隨風飄上來的隻言片語。
“小孩”、“外婆”、“小偷”……
她搖搖頭，打算先去洗漱。
隨便吃了點早餐，陳予帶上充滿了電的手機，走到門口，卻是突地頭皮發麻。
她的大門沒關。
它虛掩著，不仔細看真就以為關地好好的。
心有餘悸，想到昨晚的那個夢，陳予腳步有些發虛地下樓。
果不其然，一圈一圈的大爺大媽正聚在4單元樓下，站在離那棟樓最近的牆根處，把故事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就好像親眼所見一般。
陳予一眼就看見擠在那裡聽地津津有味，還不時發表見解的李奶奶。
她不動聲色地湊到外圍旁聽。
“我大妹妹一家就在望城住著的，巧了，就是在事發樓棟的隔壁單元，”一大媽對著圍攏過來的居民們唾沫橫飛著，目光發亮地賣弄著眾人所不知道的資訊，“她今早八點多就打電話給我說了這事兒，那時候警察還沒來呢，她還因為不相信去那家親眼看了，哎喲，那叫一個慘！造孽啊！”
“到底看到什麼了？”
“是啊，什麼老人小孩啊？”
看著眾人擠來擠去的腦袋，正一個個看著她‘求知若渴’的樣子，她清了清嗓，也就不賣關子了，“那家人住那棟樓的401，一個四年級的小女孩，父母是離婚了的，她媽在外地打工去了，丟下她和外婆一起生活。昨晚不知道是沒關好門還是被撬鎖了，有個小偷進去偷東西。”
豎起耳朵的陳予瞪大眼，諸多細節與她的情況重合，一顆八卦之心瞬間沉底。
“哪知道值錢的東西還沒翻出來，她外婆起夜解手，當場和這小偷打了個照面。這小偷也是急了，沒等她外婆喊來人，就提起桌上的水果刀，直接往她心窩子捅過去了。”這大媽頓了頓，看著眾人驚恐又悲憤的眼神，得意之色也是漸消，面露悲慼，彷彿親眼目睹了一場慘案。
“可憐老天沒睜眼，那孩子不知怎麼就聽到聲響醒了。小偷殺了人，本想倉皇逃跑，剛轉身就聽見小孩門開啟，還睡眼惺忪地喊著‘外婆，你怎麼躺地下’，待看清形勢，也是被這小偷結果了性命。”
眾人吸氣聲起，也不懷疑這些話的真實性，自顧討論開了，有嚷著要把這壞人千刀萬剮的，有替外出務工的女人叫苦的：一夜之間，母親女兒雙雙殞命。還有人搖頭嘆著可憐，感嘆命運悲慘的。
突然，有人出聲問道，“那小偷呢？抓到沒？”
大媽一愣，被提醒似地大叫一聲，“哦哦，我忘了，我大妹妹說，看到的是三具屍體。那小偷也倒那兒了，頭上都是血。”
“哈？誰幹的？小孩和她外婆不都被他殺了嗎？”
“哦，這個我也不清楚，反正，反正我大妹妹就是看到三具屍體。那血都流到門外去了，被早上出門的鄰居看到了，發現門沒關好，覺得奇怪就進去了，這才引起轟動。”大媽說著就要打電話，一副要找她大妹妹給她作證的樣子。
這故事真真假假的，陳予聽著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警察才來沒多久，哪就那麼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了？再說，這人物對話都整出來了，難道還有監控回放不成？
但確定的是，在望城小區，隔著一面圍牆與她所在單元樓極近的一戶，可能正好就是401，發生了一場悲劇。
陳予看著人堆裡七嘴八舌的李奶奶，晚來的拉著別人問到底怎麼了的小薇家那大嬸，甚至套著睡衣披頭散髮皺著眉頭，一臉‘我被你們吵醒了’，但又因聽見這命案而面露不忍的301女主播，探頭探腦眯著眼也不知道在找誰的洪老頭……
五味雜陳。
案情已從“知情人士”口中最大程度地挖掘了，陳予見再沒有任何有用資訊，任由身後嘰嘰喳喳，轉身往單元樓大門裡走。
不出所料，這段時間小區人們的談資和關注的熱點，就是這樁命案了。
陳予想著，無論如何，要加強安全意識了。要不等會兒聯絡一個鎖匠，在大門加一個防盜鏈……
陳予上樓的時候，路過201，見門虛掩著。想到剛才在樓下見到那大嬸時，並沒有看見小薇。
心念一動，她敲敲門，自知無人應答，便拉門而入。
小薇正穿著拖鞋坐在客廳沙發上，盯著黑乎乎沒開的電視機。
陳予心道，哪怕你出門也帶鑰匙吧，放她一個人在家還開著門？
“小薇，你要看電視嗎？”陳予拿起遙控器，幫她按亮電視機。
她沒說話，就這麼盯著放著廣告的熒幕。
陳予幫她調到一個放著經典電視劇的頻道，打算就這麼陪她坐著，等到那大嬸回來再走。
許是心神未定，不像小薇那般專注，陳予開始打量這個房子。
突然，她的視線定格在了陽臺。
那裡晾著的，除了年輕女子和大嬸的衣服，還有男性的。
據她所知，大嬸是小薇的家人請來照顧她生活起居的住家保姆。而小薇的兄弟姐妹也都不在這座城市居住。
平時也並沒見到除她們二人以外的人進出這房子。那這出現的男性痕跡，會是誰的？
陳予突然在古裝電視劇的臺詞和配樂中聽到了一絲不和諧的聲音。
側耳傾聽，似是來自一個緊閉著門的房間。
鍵盤重力的敲擊聲。
緊接著，悶聲悶氣的怒罵聲響起，又是一陣踢床踢板凳的聲音。
“媽！倒杯可樂來。”屋內的男聲嚷著。
沒人應，他似是氣急敗壞，端著杯子沉著臉出來，在看見陳予後，愣住了。
他也沒想到能在家裡看到陌生人。
大嬸在樓下吃飽了瓜拉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陳予和她兒子大眼瞪小眼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