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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再回韶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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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在韶光院門口,庭前的柳樹此刻依然乾癟枯枝一片,青白的樹幹竟然與冷調的別墅和頂上深棕的琉璃瓦相得益彰,透著森寂寂的哥特意味,高叔拒絕了謝億歡邀他一同前去,他說:“我這年紀只想清淨些,陸先生會為你安排司機,再會。”

他露出了悽愴的神情,彷彿他一去就是很遠,一去就是很久了。

進入韶光院,那片泳池的水依然潔淨,絲毫沒有被歲月沉澱出半點灰塵,似乎一片無菌的死水,一年多前,她就是在這裡與陸徵共舞,而那時,他是“小叔叔”。一位眼熟的女傭看到她,朝裡喚了聲“老太太”。陸老太太緩慢走出來,她握住謝億歡的手,著實像個親切的關懷晚輩的奶奶模樣,她養尊處優,眼角罕見一絲皺紋,卻一副老人家的做派,行動緩慢,右手微微抬起,似乎習慣了有人攙扶。謝億歡連忙拖住她的右手。將她扶到沙發旁。她一面抱怨自已關節的問題,一面對謝億歡噓寒問暖,但她決口不問謝億歡從哪來,絕口不提亭園和陸天華。她似乎忘卻了自已的親生女兒。

“煜清今天的飛機,喲,這會兒時間快到了呢。”她笑道,“我讓他們弄了些小菜,也叫你回來熱鬧熱鬧。”

“陸先生不來嗎?”謝億歡問。

“誰知道呢,他一向不喜歡這種場合,嫌麻煩,但我喜歡,所以我就讓高叔送你過來了。”陸老太太說,“算起來,你和煜清也有一年多沒見了,他去國外後,成長了不少,還是陸徵的主意好,男孩子哪能一直待在家?”

“是啊是啊。”謝億歡說,“他還好吧。”

“好著呢,讀了半年,帶了個女孩過去,還算不孤單吧。”陸老太太說,“陸徵倒是很縱容他,要什麼給什麼,女孩子的開銷也仗著他,我總覺得,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女孩子倒是心安理得得很呢。我有時候叨叨幾句,他們又不愛聽,陸徵總覺得他侄子在外受苦了,便用錢供著呢!哎呀哎呀,你瞧我這個腦袋,跟你說這些幹嘛,我都忘了你之前和煜清...”

“不要緊的,已經過去了。”

“嗯,你們小年輕,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況且你現在也有了別人。”陸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

“我見過陸太太了。”謝億歡說。

“陸太太?”陸老太太皺著眉回憶著,“哦,你說霍琪啊,我都忘了有她這麼個人了。哎,不談她也罷,吸血鬼一般的女人!”

“陸太太很貴氣,相信陸先生必定沒有虧待她。”謝億歡說。

“她不過就是為了錢,算起來他們已有好多年沒見了,陸徵倒也無所謂,頂著個已婚的身份也好,省得身邊鶯歌燕舞你來我往的盯著這個陸太太的位置,誰坐不是坐呢,他周圍能斷得了女人?最好誰也別想。哈哈,我這麼說,你也別多心。我知道你是懂事的孩子。”

“我明白。”謝億歡說。

“只是...人嘛,自已得不到的,若是別人得到了,是最難過的了。”陸老太太頓了一下,又捏起謝億歡的手來,“霍琪總是做的不好看,嚇到你了吧。”

“沒有。”謝億歡說,“陸太太處境倒是令人同情。”

“若你是她呢?”陸老太太意味深長地笑著。

謝億歡意識到這不懷好意的打趣,猶豫之間,一個明朗的女聲伴隨著咔噠咔噠的細鞋跟聲傳進屋來。

“可太冷了!”那女人一進屋便摘下勃艮第紅的羊絨圍巾,脫下齊膝的闊版長絨呢子外套,露出被緊身針織衫和頗具設計感的短款背心,她的手腕格外小巧,而盡頭是泛著珠光的珍珠美甲。一見陸老太太她便熟練的皺著眉頭責怪起來:“陸媽媽,您又讓我擔心了好一陣!”說罷,她從謝億歡身邊走過,就好像謝億歡不存在一樣。陸老太太任由她拉過手,格外熱情地回應道:“你檔期滿,我知道的。我前些日子見到陸徵,把他說了一頓,你那麼多工作就是他的錯。”

“您說他幹嘛,現在都流行事業女性,不崇尚在家做太太了。”那女人在陸老太太旁的扶手上坐著,纖細的大腿露出,長裙下面沒有做任何保暖工作。

“要不為什麼陸徵總是放不下你呢,我該讓他放放你的假,讓你多休息休息。哦,對了對了,這位是謝小姐。哦,謝小姐,這位你認識吧?”

謝億歡當然認識,單方面認識,當紅女星鍾允美。出道即巔峰,出演了好幾個大導演的鉅作,都是名角兒給她當配,當然人家也不忌諱,直言有個男朋友,靠的是男朋友砸錢,那會兒黑紅了一撥,被人噴靠男人、沒有演技、不尊重前輩什麼的,最近一部文藝片,在國外的了大獎,瞬間風評逆轉,就連原先被黑的“金主男朋友”都被鼓吹成了“真愛”。

原來金主是陸徵,她早該想到,富豪和女明星是萬年不變的固定搭配。這樣才對,他不僅有老婆,還有豪擲千金的女明星,可能還有女秘書或是扮演別的角色的各式太太們,當然還有她這樣一個藝術系女大學生。她們每一個都經歷過謝億歡的心路歷程,她們犧牲了自已的道德標準,將男人美化成愛情,當然最後一一破裂,就像謝億歡此時的心境一樣。

相比霍琪,鍾允美少了幾分貴太太的端莊,多了幾分調皮的靈動,和在大眾面前展示出來心直口快、易得罪人的爽利人設不同,她似乎在社交這件事上如魚得水並樂得其中,她似乎格外清楚自已要從中獲得什麼。謝億歡想,若是霍琪和她對峙,恐怕更是慘烈。

她草草與謝億歡打了招呼,似乎根本不在意她是誰。謝億歡感到,自已構不成威脅。她繼續說:“今早剛剛送陸太回了瑞士。喔,我才發現我們原來在同一家做美甲,真是緣分。”

陸老太太眼睛瞟過謝億歡,笑道:“我早知道,你們審美差不多的,喜歡同一個人,也討同一個人喜歡,小女,你看看,鍾鍾這美甲你喜不喜歡。”

謝億歡湊上去看了一看,道:“很好看呢。”

鍾允美這才正眼瞧她,“陸媽媽剛剛說你是煜清的同學?”

謝億歡說:“是的,鍾小姐。”

鍾允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必是紅顏知已吧,不然陸媽媽也不會請你來替煜清接風了。”

陸老太太笑了兩聲:“你們娛樂圈處處八卦的喜歡,可別帶到我韶光院了。”

鍾允美一聽,很順滑地將話題轉了個彎,開始聊起新入的珠寶了。不一會兒,陸煜清到了,他身邊跟著一個酷似鍾曉璐的女人,那女孩在他身邊,甜甜地喊陸老太太“奶奶”,陸老太太喜不自勝,喚他們都坐下,又過了一會,陸殊和錢姿急匆匆趕來,錢姿一臉不情願,連對陸老太太都是簡單應付。

飯後,陸煜清坐謝億歡身邊,那個女孩也過來,她毫不客氣地打斷兩人寒暄,說:“謝小姐,我認識你。”

“嗯?”謝億歡問。

“我姐姐是鍾曉璐。”她說,“我叫鍾敘雯。”

嗯,的確是被寵到大的孩子,她囂張地澆滅一切有可能燃起的戰火,然後光明正大地霸道著,難怪鍾曉璐那樣卑微膽怯。

“那你真的挺厲害。”謝億歡看著陸煜清道。

陸煜清不自在了,他湊到鍾敘雯耳邊說了幾句什麼,鍾敘雯才不情不願地離開了。

“哎,沒辦法!”陸煜清低著頭自嘲地笑笑。

“曉璐呢?”謝億歡問。

“其實那件事後,我媽把保研名額給她了,她再也沒和我聯絡過,也許...一起做過不堪的事,再見到彼此,想到的也只是不堪的自已...不過,能再見到你,很好,聽說你現在在美術館工作?”

謝億歡嘆了口氣:“其實工作後發現,還是在學校好。所以我很羨慕你,還有繼續深造的機會。”

“那你跟小叔叔說啊...你現在的要求,他應該沒有不答應的吧。”陸煜清說。

“你還是把我想成那樣。”謝億歡笑。

“不不不,我一直覺得你很清高,雖然你表面上格外親和,但不是。”陸煜清說,“陸徵和你,挺好的,你本該享受這樣的人生,你看她,用奢華的一切將自已包裹著,陸徵能給你這樣的生活,或者說,你可以過的比她還輕鬆。”

“我也覺得,我變了。”

“你一直沒變,只是現在才看清自已罷了。你看我爸媽,是不是很怪?”陸煜清說。此時陸殊正給陸老太太陪著笑,而錢姿則一臉無所謂地看著另外一邊,他們倆分別坐在沙發的兩個角落。

“錢院長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那是因為我爸爸外面有女人了。”

“什麼?”

“這倒不稀奇,我爸爸外面的女人總沒斷過,只是這次的女人,已經超過3個月了。”陸煜清狡黠地眨眨眼。

不管是遠居瑞士的陸太太還是在外受人尊敬的錢院長,她們害怕的不是男人出軌,而是男人對外面的女人上了心。

“那個女人和我差不多年紀。”陸煜清發出誇張的笑聲,“我媽很崩潰。女人崩潰起來最喜歡那一套,你知道嗎,她居然去信教了,把家裡搞得烏煙瘴氣,什麼吃飯之前要禱告啊,星期四的聚會啊什麼的。我爸回家更少了,他寧願每天在天上飛。”

“你見過那女人?”謝億歡問。

陸煜清朝著門口望去,突然咧開嘴笑,他轉過頭去揮揮手:“敘雯,我小叔叔來了,我們去打個招呼。

謝億歡也望向門口,只見陸徵正在抖落身上的雨水,連他的發尖都被寒溼沾染了半分,女傭接下他的外套,笑道:“老太太正讓我去外面等您呢,怪我去晚了。”

陸徵笑道:“老太太知道我要來?”

女傭說:“老太太想見您,只得設局讓您來。”

他食指勾了勾,女傭順應前傾,他不知在女傭耳邊說了些啥。

說話間,大家都圍了上去,謝億歡遠遠地望著,冰涼和滾燙一縷一縷地流過她的身軀,讓她一時不知道自已是熱是冷。她聽不到陸煜清和鍾敘雯說了什麼,她只看到鍾允美那小巧的紅唇一張一合,都快湊到陸徵的臉上去了。陸徵對她點著頭,陸徵對每個人都點著頭。他像豹子一般掃視著四周,眼神僅僅略過她。

陳舊而名貴的壁畫,巨大的金色擺鐘,復古又複雜的巨大吊鐘,別墅突然壓縮成一個平面,四周的一切紛紛壓在她的身上,她覺得喘不過氣,她覺得自已像一片比周圍空氣沉重的蒸汽,正在這空氣裡飄散直至消失。

“謝小姐。”剛剛那個女傭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謝億歡像一個被扎破的氣球回到地面。

“您的熱牛奶。”女傭調皮地朝她眨眼。

她再次抬頭的時候,鍾允美正隨著陸徵走上旋轉樓梯。陸徵一隻手插在褲兜裡,走的不快,似乎在等她。鍾允美小跑跟上的曲線真的很曼妙。旋轉樓梯像一團旋渦,迫不及待的將謝億歡吸入,她頓感眩暈,像正透過不斷彎折的迷宮,不知何時能結束,不知通往何種結局。

二樓每間房的門都一樣,兩個角落處蜷曲著雜糅的花瓣和枝葉,走廊很安靜,牆壁上沒有任何裝飾花,只有一個上了年代的充滿童趣的木屋鍾,窗戶關著,指不定在某個整點會有一隻鳥伸出頭來叫道:“布穀布穀”。

有一扇門沒有完全關嚴,裡面傳來男人的聲音。謝億歡朝那條縫看過去,屋裡陸徵正低頭說話,他依然微笑著,看著鍾允美就像看著一隻小兔,鍾允美突然抱住他的腰,將他寬鬆的黑色衛衣釦的實實的,不一會兒他的胸前出現了一片淚痕,他揉了揉她的頭髮,說了句什麼,然後解開了她的雙手,徑直走了出來。

當他來到謝億歡面前時,他拉過她的手,問:“看夠了嗎?”

“她怎麼了?”

他拉著她下樓梯,他說:“牛奶喝了嗎?”

“啊...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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