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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嗚咽，雨聲滋潺。
緞帶滑落，眼前還是黑的。
看不見任何東西
這個瘋子毀了他的眼。
“公孫澤？”聲音啞疼，冷風灌進被角，凍得林卿暮身子打顫。
居然衣服也沒了——可笑的
林卿暮顧不了那麼多，腳剛落到地上。
“師尊？”一道清澈明朗的尊稱。
“夜凝？！”林卿暮沒了光的眼眸猛地顫抖，明顯緊張了，嗖一下回到被子裡。
夜凝清朗平淡的嗓音從不遠處傳來，帶著疑惑道：“師尊怎麼了？快些躺下，天涼。”
“你怎麼……我怎麼會在和你在一起？”林卿暮神情自若問道，空洞的眸子尋找聲音來源。
為什麼夜凝會在這裡
風很冷，很溼，周遭的氣息很潮。
想來夜凝已經離開了黃沙之地，進入了第二階段——潮森。
林卿暮和公孫澤應該是在黃沙之地。
二人不可能會遇到的
夜凝知道了多少？
林卿暮不敢細想
“這……少尊主公孫澤送師尊過來的。”夜凝畢恭畢敬答道，口吻裡沒有任何隱瞞。
林卿暮手心攥緊，眼瞼微微下垂，掩藏情緒，語氣鎮定：“他人呢？”
夜凝停下手中翻烤的衣物，眼眸幽暗，“離開了。”
“他可有說什麼？”林卿暮思酌了半晌，才又丟擲一句，“你們之前有見過面嗎？”
正因為有種不可名狀的懷疑在林卿暮心中醞釀。
夜凝與公孫澤應該認識的。
會不會有什麼瓜葛？
但理由上是見過，在林卿暮未下山之前，白吟領著夜凝來蒼畢之巔拜會。
他倆定然見過面。
“見過。”夜凝回答了言簡意賅，輕聲落下，“他來時，要我好好照顧師尊。”
照顧？
公孫澤真是個做派虛偽的小人。
自個身上的傷不都是公孫澤所謂的“成就”。
自圓其說的藉口罷了。
林卿暮輕笑一聲，“那你是怎麼看蒼畢之巔的少尊主呢？”
“他的為人.....不知，不予置評。”夜凝眸子暗了又平靜，食指與拇指捏了捏衣角，還在有點潮。
“不知？你們見過，為什麼不熟絡一下？”林卿暮語氣淡淡，卻又咄咄逼人。
“師尊就這般希望我與公孫澤熟絡？”夜凝毫不避諱地直呼其名字，沒有禮數，清朗的嗓音不可自破的怒氣，“師尊和此人很熟嗎？”
“這....”林卿暮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多少是難以啟齒的，才訕訕道：“公孫澤這人古怪，少些接觸為好。”
夜凝手中烘烤的衣服，暖意貼著刺冷的手心，燙疼的，唇角竟微彎，眼中是琢磨的笑意，半疑反問道：“看來師尊與公孫澤的感情甚好，可又這般後面說人不是，會不會不妥？”
“甚好？”林卿暮如鯁在喉，有苦說不清。
“不好麼？”衣衫底下的火很熱，夜凝轉了一個面，青玉俊朗的眉心染上笑意，語氣卻是不解道：“要不是公孫澤，可能師尊要殞命在黃沙中了，他來時，也受了很重的傷。”
“受傷？怎會？”林卿暮眉尾一壓，濃密的睫毛垂落眼尾，揚起又落下，滿心狐疑，“他還和你說了什麼？”
“師尊想聽什麼？”夜凝不冷不淡起唇落出一句。
林卿暮眉心一皺，不知夜凝的意思，夜凝怎麼也開始支支吾吾，說話也雲裡霧裡的。
“想說就說，不說算了。”林卿暮空乏的眼漠冷，他生平最煩別人故弄玄虛。
對面沒了回應的聲音，空空的，火苗滋滋，猩紅的火星子在木柴頭徐徐，乾枯的樹皮一層往下退，火焰聚在黑焦交匯處，慢條斯理。
雨聲石巖，蜿蜒劃過岩石的鋒利，水跡清亮，青澀的脈絡顫慄刻在翠豔的樹面，葉杆慢搖在此刻很清晰。
靜默，寂靜，空蕩，不安恐懼在盲區冒土。
風雨翻滾，幽巖在割，席捲林卿暮的每一個毛孔。
越是黑暗，一切的細微都被放大。
蟲蟻悉數，水霧漂浮，林卿暮似乎都能感受到。
潮冷的風不時灌過他的耳側，聽見瞬間髮梢輕動的微響。
靜得可怕
“夜凝？”
林卿暮慌了，視線阻礙，四周的詭靜，是惴惴不安。
“夜凝你在哪？”
他忙呼喚，手往外探，冷風一吹，白的指尖都在顫抖。
還是沒回應
林卿暮的思緒拉到黃沙之地，公孫澤的所作所為。
這樣安靜和黑暗，是喘息的交疊。
“夜凝！”
他的聲音破了音，沒了師尊該有的穩重。
嘶啞又嘲哳，低落的風盤旋，雨落水坑的漣漪淡化。
無人回應
一切都太黑了，什麼也看不見。
林卿暮是瞎子，眼眸失神，神色潰散的，目中無光。
“夜凝！夜凝！”
聲音變得又急又怕，在渴望有人回應，是誰都可以。
是死寂
周遭都詭異在此刻靜謐下來。
風不再動，水霧不再漂，蟲蟻的屍體發著臭，是屏住呼吸還會攻擊五臟六腑的惡臭。
築好的防線此刻徹底崩塌。
他的記憶似乎回到謫仙山時，黑壓壓的山洞，刺鼻的屍臭，老鼠在啃食他的手指。
林卿暮被人設計關在不見天日的洞裡整整一年。
剛開始時，林卿暮也試著找過出路，全被封死了，還找到了成百上千具躺在石板上的屍體，他們睜著充滿血絲的雙眼，嘴巴張的很大，渾身散發出惡臭，湧動著許多白色的蛆，扭動著白色渾圓身軀，從眼角鑽出，從嘴角爬進。
林卿暮內心一陣反胃，手中的金色火焰也險些熄滅，這些人身穿著被啃食了破破爛爛的仙家道服，全是破界的修士級別，居然被活生生取了靈力。
林卿暮一下心裡明白過來，煉魂是為煉暗霧士！
林卿暮召來灼華劍，他反覆試了幾次，還是無果，又用密箋傳信，毫無回應。
這裡居然是他爹下的咒文，想必是有人搜了暗屋，把他爹這幾年心血找出來了。
林卿暮覺得可笑，才剛動手解，就發現古怪。
所有咒文都被改過！
他試了又試，解不開。
林卿暮腦海裡亂作一團
故意引他到此地，把他困在這個山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