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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卿暮自謫仙山那一遭，沒了風姿仙骨，沒了靈根，沒了符文辟穀修行是繆言。
吃得下粗糠白米飯，喝得井水儈世，林卿暮現在就是俗人一個，不求長命，只求安度晚年。
算去算來，出清雲峰，到冶煉，三天了，還未進一顆米，一口水。
雖還有底子扛著，但白天剛經過沙陷，現又挺著夜色趕路，耗了不少力。
林卿暮抿一下嘴唇，幹得難受。
修仙的人怎能如此能受苦
林卿暮自覺修煉不是難事，辟穀封關固然經歷，但只覺是輕鬆之事，若是心誠，十天半月不用動。
但林卿暮對此不在乎，本來有違常理，向來嗤之以鼻。
省去了受苦磨鍊，林卿暮心思也沒太多花樣，能簡單是最好的答案。
可最後到底，世故黑白也由著性子亂來，自詡正義，淨做些蠢事，自然倒是個蠢貨。
挖了靈根都不算最好的教訓，只算是個實在的悶虧，記性倒是長好了，人的性子也溫順了。
沒了靈根，林卿暮就是個漂亮廢物。
這話說的真沒錯
公孫澤冷冷的嘴角微彎，似笑非笑的眼眸，在黑暗中睨視著林卿暮的臉。
初見時，黑霧而起的魄寂山，少年雪衣青發，眉目低垂，眼尾別樣風情，不相襯的清冷與傲骨，自持矜貴，吃不了苦的公子哥模樣。
要不是自小有赤血宗的爹疼媽愛，更有念生之巔尊主柳朝庇佑，不知有多少人惦記著他的命。
偏偏還就生了一個好靈根，用不著吃苦，天資過人，年少成名。
公孫澤嘆息了一聲，心裡暗笑：可惜在我這裡栽了跟頭。
林卿暮腳步慢了下來。
“走不動了？”公孫澤不冷不淡丟擲聲音。
這不廢話
早知道就應該繼續埋土裡，至少不會那麼累。
前方那道柔光隨著公孫澤走到林卿暮身邊而消失。
黑又壓蓋下來，身側的影壓在林卿暮的眼眸底。
他不敢往前走，怕跌倒，步子出去，又落回來。
公孫澤如是他的影，步調出奇的一致。
他壓著笑意，不戳穿林卿暮昭然若揭的心思，順著輕聲道：“既然累了，先在這裡休息會兒吧。”
“也行。”林卿暮望見公孫澤身子坐下，輕眯眼睛，瞧一眼。
模糊的輪廓，大致猜出是一塊石頭。
林卿暮扶起衣袖，抖落下沾染的黃沙，嘀哩嘀哩，散了一地。
公孫澤姿態慵懶半靠在石頭，似蟄伏的豺狼冰冷般玩弄的眼眸，就靜靜看著林卿暮的一舉一動，目光帶著意味深長的笑。
衣衫上的沙落乾淨，林卿暮雖看不清石頭，但還是有模有樣地掃了一下石頭表面。
“乾淨的，林卿暮，坐吧。”公孫澤笑出了聲，幾分可聞的親暱呼喚。
林卿暮尋著聲音，望過去，即使望不清他的雙眸，也能感受炙熱的凝視。
他的目光盯得林卿暮渾身不舒服，是不安。
是處於戰局下風的劣勢，妄想脫離伏擊的可笑感。
離得雖不遠，卻捕捉不到他的心思。
林卿暮故作鎮定，“少尊主在看什麼？”
“當然在看你，不明顯嗎？”公孫澤順著石頭往林卿暮身上靠，速度極快，黑影徹底籠罩。
他傾身壓過來
林卿暮嚇得往後縮，白玉的耳垂薄紅沿著耳側的痕跡漫上臉頰，手掌慌忙按住公孫澤的衣襟，不讓他靠了太近，眼眸隱忍，急道“你幹什麼？”
“你覺得我想幹什麼？”公孫澤淡色的眼眸溢滿罪惡的誘惑，燥熱的手心順勢覆上林卿暮的手背，按壓指骨縫隙交疊。
林卿暮抽不出手，只能由著公孫澤控著他的手，真實感受到公孫澤體內靈力與心跳的流竄。
“感受到了嗎？林卿暮，為你興奮的跳動。”公孫澤偏著頭，下巴倚在林卿暮的肩頭，溫柔說話而起伏的呼吸，飄落在林卿暮的耳垂，熱的，兩隻手都被控住，動彈不得。
“我痛，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林卿暮穩住心神，語氣沒了之前的慌張，帶著哄騙的口吻。
他的眼眸是低潮湧過暗道，盡頭見光的喜。
公孫澤的笑意愈重，認真道：“林卿暮，我挺喜歡你的。”
林卿暮臉色一僵，眉眼的震驚，眸子微顫。
聽聞，世家奢靡放蕩，沒想到是這等不入流癖好。
遭道了.....
林卿暮就知道公孫澤不憋什麼好事。
但也不敢想，公孫澤竟敢藏著齷齪心思。
在這黃沙亂荒中，說不怕公孫澤胡來是假的。
況且夜凝還在冶煉，若他使跘，防不勝防。
林卿暮覺得頭疼，果然應該埋土裡不出來，這樣省得鬧笑話。
林卿暮不反駁，要換做以前，他定然要暗記一波仇，這人故意來噁心他的吧。
“所以少尊主想幹什麼？”林卿暮裝不懂，充楞問道：“等我們出去再說可好？”
“不好。”公孫澤笑得邪氣，眼眸沾上薄薄的水霧和狠厲，咬牙吐出，“你又會不要我了。”
“又？”林卿暮雲裡霧裡的，疑聲道：“我何時.....不要過少尊主？”
公孫澤笑而不語，眼眸研磨，摩挲著林卿暮的慌張神色，眸中的一字一斟酌。
林卿暮這等愚蠢。
壓下來，躲不開，吻很重，磕得唇瓣發麻。
沒有拖泥帶水的猶豫，只有懲罰的咬噬。
林卿暮疼得緊，含糊的呼吸，急促又窒息。
荒蕪之地，砂礫覆上吻痕咬跡，隨風起，皎月薄紗輕落，遮下山色朦朧。
黃沙之地，野風一山一山起，卷拉起百丈沙土。
鋪天蓋地
等林卿暮察覺到不對，為時已晚。
林卿暮被徹底動不了身子，眼眸潮紅，咬牙道：“你個瘋子！”
“這就瘋了？”公孫澤笑得發狠，剝開傷口，舔舐刺麻。
公孫澤勾起的嘴角噙著血珠，白紙的臉上，眸子淡薄，鼻尖抵壓著林卿暮的眉心，詭異又瘋癲。
沙土碎粒隨野風而起，猛獸洪洩，開閘奔湧，堤道沙丘不可阻擋。
來不及閃躲，銳石劃破，眼眸的刺疼，是溫熱的血液，渾身肌膚顫慄。
林卿暮腦海乍響一道白，疼呼一聲，“啊——疼——公孫澤——”
他的悶哼在野風狂吼中吞噬，碎石還在大力撞擊每一片領土。
沒人應答
砂礫四亂飛舞，剛抖盡黃沙的衣袂又裹上血汙，
溫熱的血在風的吹泣中，結痂成一道別扭的醜疤。
正因為看了到，才是不遠的絕望。
他的眼覆上一緞帶
疼還是鑽心的疼
他在拼命躲每一次觸碰，是黑暗中的無措。
是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癲狂，是野狗撕咬屍體的殘渣，是暴風驟雨的肆搖亂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