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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慘叫聲被夜凝早早封住了，他們只能定在那塊銅鏡面前，看著那俊秀的臉龐點點脫落，同時，臉上還不停閃過不同的面目，最後更是成了白生生的沒有五官的怪相，看上去如同那漣漪漩渦般驚悚嚇人，夜凝面無表情地冷冷看著。
記憶被拉扯到一個角落裡
猩紅的弱光時明時暗，月光殘輝下他發著抖消瘦的身體，泛白的薄唇緊咬著，薄汗從鬢角滲出，白如凝霜的眉心皺起，散開的墨髮貼在潤水的白皙的脖頸上，絳色的衣襟沾溼，乘著暗夜的晦澀。
魂力在身體裡亂竄東逃，靈根一點點浸到骨髓裡，與經絡交纏，與血液貫流，他的悶哼聲在唇齒間打轉。
公孫澤的身體動彈不得，連睜眼都變成奢望，溫熱的指腹點著眉心，一股溫流緩緩匯入，引著魂力在單薄的身軀裡遊走，灌輸靈力。
“我渴.......水.....”似夢囈般的微弱嘟嚷聲傳來。
他點在眉心處的指尖不由顫動一毫，見雙眸依舊緊閉，才輕輕嘆氣，抬來瓷杯，指尖蘸水撫過淺唇，甘甜點點流下喉嚨。
夜色沉浸在無聲的靜默注目裡，青絲白衣，絳唇明眸，他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小華叔！你兒子竟沒有靈根！”
公孫洩眼角的褶子抖動著，還要尊著小自己二十多歲的公孫華為長輩。
蒼畢之巔任何一門的弟子，大都是靈根上佳，魂力突破極快，就連家僕也大都是有靈根。
公孫華的臉色愈發陰沉。
公孫澤矮小的身影顫顫巍巍地站在公孫華的腿邊，緊緊拽著公孫華垂下的黑而透紫的衣袖，軟糯的小臉憋得通紅，小聲地說道：“爹~我....想去....我肚子痛.....”
公孫澤不知道這圈世家在打量自己眼神為什麼讓自己感到些許害怕和惴惴不安。
公孫華冷著臉，狠狠瞪了一眼縮在自己身旁的公孫澤，厲聲說道：“憋著！”
“可.....爹.....我憋不住了....”說著，公孫澤的褲腿便溼了。
“澤哥兒，你.....哈哈！”
公孫洩眯起眼睛，放肆地帶頭大笑著。
刺耳的笑聲，公孫華面若冰霜地像是嫌棄般推開才三歲多的公孫澤。
公孫澤一時忘記了如何反應，他眼眶發著紅，不解地看向他爹，呆望著鬨堂大笑的熱鬧。
小小的身子，溼噠噠的褲腿裹在圓乎乎的腿上。
他一個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你娘可是年年開武盛會的佼佼者，澤哥兒，你對了起為你難產而亡的你娘，涼芷嗎？”公孫洩在一旁唏噓地說道。
公孫澤沒有說話，他爹的眼睛裡好像是對自己不滿和慍怒。
公孫澤只得默默地低下頭，咬緊下巴，強忍著眼中淚水。
他爹最討厭他哭了.....
白雪常年覆蓋的謫仙山上，林卿暮，他枯黃的頭髮粘在乾癟薄削的臉頰，顴骨高高拱起，起皮嘴唇開著裂，冒著黑紅色的血珠子，指甲瘋長，指縫間全是黑乎乎的泥穢，在他那泛黃的白衣上道道血痕，腐肉外翻，膿水直流，渾身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屍臭味，
他，不是這樣的，也不該是這樣......他的白袂飄飄染著指節雪，頸間的青絲藍帶微揚襯著膚白，淺唇絳珠噙著暖暖笑意，乾淨到發著光芒，在驕陽下也不曾遜色半分。
暮春時分，萬花凋零，獨留山林綠翠，黃昏漫上樹梢，閃著模糊的輪廓，兩人的影子也在靜謐的樹林中，悄悄地被拉得很長很長。
二人的說話聲把歸巢的鳥雀驚飛，撲騰著翅膀繞了一圈，他們走遠了，那鳥雀又撲騰著落回了巢裡，不過很快又撲騰著飛起。
林卿暮察覺到了異常，看了一眼夜凝，示意他小心。
夜凝也收起了臉上笑容，握住身後的劍，巡視著四周。
兩人戒備了很久，仍不見動靜，林卿暮不由疑惑，那股氣息太熟悉了，不可能會出錯的。
林卿暮放下了防備的神色，笑著說道：“夜凝，不用那麼緊張的，可能就是小動物之類。”
夜凝鬆開了劍柄，心神不定地看著談笑自若的林卿暮，說道：“師尊，我們還是小心點為好。”
林卿暮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又開始嬉皮笑臉地扯些有的沒的，逗得夜凝哭笑不得。
月光穿過高高的樹叢，灑落在厚實的土地，風劃過樹葉的簌簌聲，熟悉的氣息一直尾隨其後，薄霧漸漸加重
看來，他們終於等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