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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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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府,自從殷雲霓走了之後,便恍若如下過了一場大雨一般,徹底洗淨了那籠罩在府上的陰霾。

不僅是陸晚瓶感受到了,整個陸府的人都感受了。只是他們以為這是陸晚念帶來的祥瑞,因為那丫頭前日及笄,經脈初動,來了葵水。

這被柳氏視為大喜,意味她的女兒長大成人,具有了天地間孕育子嗣的能力。

可以說親,承載陸家的門楣了。

不到一個月,府中便開始有條不紊的張羅著說親事宜。

總有好些命婦出入陸府,陸晚念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整日有事沒事就和陸晚瓶作對。

隔三岔五的就被柳氏領著出門,參加各府夫人小姐的茶會。

每日帶回來的最引以為豪的就是哪家侍郎公子的畫像,哪個鎮國公家的小將軍的畫像。

然後神氣的摔在陸晚瓶的面前,告訴她什麼樣的男子才是貴女應該嫁的人。

她出身青樓,是個小娼婦,自己不努力就只能給老頭子當續絃。

可那天,神氣的陸晚念一個人偷偷摸摸的鑽進雲裳院來。像只小貓一樣躲在花牆下,怯怯的看著院子裡的那口井。

她還是很害怕井裡的那個女人,又怕又恨。

因為那兩個從外面來的女人佔了她的家,孃親告訴她這叫鳩佔鵲巢。

鳩就是鴇,青樓窯子裡賣皮肉的玩意,搶走了她的爹爹。

可後來她發現陸晚瓶的孃親還是搶不贏外頭的女人。

院子裡,陸晚瓶躺在竹椅上納涼,並沒有發現她。入了夜涼,鴻雁撫著一身的雞皮疙瘩湊到跟前來。

“小姐,夜深了,回去睡吧!”

其實是她害怕了,不敢自己一個人待在屋子裡,院子離那口井又近。

“鴻雁,你怕我娘對不對?”

陸晚瓶搖著團扇的手停下,歪著腦袋打量身邊的人,看見她薄薄的衣衫下豎起的汗毛。

鴻雁:“小姐,奴婢沒有。是夜深了,外面涼,回屋吧。”

她還想狡辯,低著眉眼連餘光都不敢瞟向那口黑洞洞的井。

她無法克服對神鬼的恐懼,也無法承受離開這裡所要面對的不幸。

殷雲霓剛死的那會兒,陸晚瓶擔心她害怕就有意打發她離開。

可是她離開這裡還沒半日,便險些讓門房下猥瑣的小廝摸進了屋子。

鴻雁衣衫不整的跑了回來,只有在這裡才會有人給她做主,不叫她隨意就讓人發賣,配了底下那些東西。

陸晚瓶知道她是無處可去才選擇留在了自己身邊,但她允許這個小姑娘對自己所有圖謀。

畢竟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人好,她們在各取所需中換得了真心。

“鴻雁,別怕。”

她提起掌心裡的墜子晃在眼前,聲音有些嘶啞,帶著哭腔。

但是花牆下的黑影在晃動,昏暗的夜色看不清是什麼東西。鴻雁的背脊還是難以控制的發了涼。

“小姐我怕,小夫人是不是在哪裡?”

她嚇得往陸晚瓶身後躲去,手指顫顫巍巍的指向花叢。

裡面的陸晚念也被嚇得驚恐失聲尖叫,捂著腦袋從裡面滾出來。

“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尖叫聲劃破靜謐的黑夜,陸晚瓶和鴻雁嚇了一跳,探身看!

“陸晚念?”

“二……二小姐?”

地下的陸晚念抖抖索索的回頭,才發現自己身後什麼都沒有,長長的鬆了口氣。

“大半夜的你躲在這裡幹什麼?”

陸晚瓶冷冷的問道:“你不怕我娘了,敢往這裡面鑽?”

陸晚念已經沒有了力氣和她作對,蹲麻了腳底絲絲的麻意鑽上來,站也站不起來。

“你到底幹來什麼,還不起來!”

適才還對著婢女溫情脈脈的人,瞬間變了一副臉色,作勢要將她扔出去。

“你要做什麼,我不走,放開我!”

可彎腰一上手,陸晚瓶鼻尖便聞到了奇怪的味道。

這種味道她已經很久很久沒聞到了,是石楠花香的濁氣。

卻是她很小的時候就聞到了,在花娘的床榻上。

在那些被蹂躪著皺巴巴的,如同鹹菜乾的錦被上,大片大片的乾涸了的汙漬。

“陸晚念,你去哪裡了!!”

陸晚瓶厲聲大喝,向來乖張的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那麼大聲的吼過人,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陸晚唸的臉上。

“小姐!!”

鴻雁伸手去攔卻是沒攔住,她知道明日那張腫起來的臉必將在陸府裡引起軒然大波。

畢竟曾經陸晚念為了爭一隻珠釵,同柳氏告狀將陸晚瓶打的皮開肉綻。

昏暗的夜色裡,聞見陸晚念身上的奇怪的味道。看見髒兮兮的裙子,陸晚瓶一把就將人拖進了屋子裡扔在床上。

氣憤之下又踩到自己的裙子,悶頭悶腦地砸在她身上。

鴻雁見狀趕緊扶她起來,不解的問道:“小姐,你怎麼了,生那麼大的氣?”

陸晚瓶咬著後槽牙,揪起那拖在地下的裙襬厲聲質問:

“陸晚念,你去哪兒了!這些東西怎麼弄的,誰弄的?“

床上的人已經流了滿臉的淚水,顫抖著手攏起自己的裙子想要藏起來,卻又沒有地方藏。

她本是想要偷偷擦乾淨的,可是那東西乾的很快,後來就擦不掉了。

“我……我沒有,陸晚瓶,我沒有,我哪兒都沒去!“

陸晚念抽噎著說不出半句完整的話來,難堪的不知道躲到哪裡去,竟然來了她最討厭的人這裡。

“還不說實話!陸晚念,你有沒有腦子,你才多大了,就這樣著急爬男人的床了?你娘不是還指望著你光耀陸家的門楣嗎?“

“你孃的女德女戒沒教你一個女兒家要怎麼自愛,是教你急著伺候男人了?“

一直以來只有陸晚瓶被罵沒腦子的,今夜她竟是指著堂堂陸府嫡出的二小姐大罵。

罵的很是難聽,陸晚念才知道原來她娘和自己曾經的那話真的會像刀子一樣,剜在人的身上。

鴻雁後知後覺的察覺到那是什麼東西,立刻就折身將門關了起來,低聲勸道:

“小姐,小聲點!“

陸晚瓶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罵著床上的那個人。

“我沒有……“

陸晚念捂著耳朵大喊大哭,好似要同陸晚瓶較嗓門一樣,又好像自暴自棄一般嘶喊。

“是他說喜歡我,說喜歡的人才會做那樣的事,說要讓我當侯府夫人!可是我好痛,我推開了他,他還罵我。罵我是賤人,不要臉!“

這樣的話幾乎已經是意料中了,陸晚瓶仰頭大笑,又是可憐又是可悲的看著陸晚念。

在這樣富麗的囚籠,堂堂陸府二小姐與人苟合,是報應嗎?

是陸之賀作孽太多,所以報應在了他的女兒身上嗎?

“小姐,你怎麼了?“

鴻雁害怕的看她,陸晚瓶看起來像是瘋魔了一般。

良久後,她才從壓抑的嗓子發出了一點聲音來。

“還疼嗎?“

陸晚念眼淚頃刻間便決了堤,揪著她的裙子顫抖的聲音問道:

“陸晚瓶,會有孩子嗎?我好害怕,我娘會打死我的,嗚……“

才及笄的小姑娘,還是一個以為牽手碰了唇就會懷孕的年紀。

她學的女戒女德,大家閨秀的規矩裡都沒有教她,他們都以為到年紀自己都會了。

“把衣服脫了,我看看。“

陸晚瓶冷冷命令,小姑娘猶豫了幾分還是褪下了裙衫。

鴻雁一看見那肌膚上的觸目驚心,就低下了腦袋轉過身去。

只聽得身後那清冷得聲音又響了起來,“為什麼讓他碰你?“

“因為……因為他說喜歡我,說喜歡的人才會做這樣的事。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跟著他去了廂房,然後他就把我壓在門上親我,說要娶我讓我做侯府夫人。“

陸晚念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哭道:

“後來……後來他就脫我衣服,我疼急了推開了。他就罵我不檢點勾引男人,直到……直到屋外來了人,才慌里慌張的穿上褲子。我以為沒事的,可是我身下一直在疼。陸晚瓶,真的好疼。我給我娘丟臉,我活不下去了,嗚……“

“你是不堂堂陸家二小姐嗎,這麼一點事你就活不下去了?陸晚念,臉面不是誰的,是自己的。你死了,那個男人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他和你爹就是一路貨色。以後擦亮眼睛,有些話我只說一次。你聽也好,不聽也罷。“

陸晚瓶冷漠的幫她合上衣衫,想起來了她娘,陸晚念和她一樣只長一副好看的臉蛋。

“這世上沒有除了你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東西,你自己不珍惜,沒有人會可憐你。因為那麼一個人男人你就活不下去了是嗎?你的人生除了男人,別的就是什麼也沒有了嗎?你自己呢,陸晚念。人沒有誰可以永遠給你依靠,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你要清楚你到底想要什麼,睜大眼睛去看,自己強大起來去爭。哭哭啼啼的,只會讓我看不起你。“

“可是……”

陸晚念含著淚水,聽不懂這些話。她只知道,出身在陸家。

她娘從小就告訴她,她是尊貴的嫡女。將來要嫁進豪門世家裡,光宗耀祖,為她爹爹爭連面。

可是她連自己想要嫁什麼樣子的人都不知道,觸目皆是那些名門望族前,沉甸甸的名號。

國公府、將軍郎、大學士、狀元郎……其實那些畫像上的男人她都不大記得名字了。

她憋了一泡亮晶晶的眼淚,半響才怯生生道:

“可是……可是有孩子怎麼辦?”

陸晚瓶一把甩開她的手,冷冷地拂過身去,“那就殺了它。”

她的聲音清冷的像院子裡從那口井滲的寒意一樣,一絲絲的鑽進陸晚唸的背脊中。

“你說什麼?”

“殺了它,怎麼你怕了?”

陸晚瓶回頭瞟了她一眼。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留下來。但是為此所要承受的,陸晚念你做好準備了嗎?人生無論你怎麼選擇都會後悔,都會為此吃盡苦頭,要你跪著也要咬牙走下去。”

她知道,得失皆在一念之間。

你所要得到,總是要失去一些東西去換,人這一生本就是極苦極苦的。

陸晚念沉默了,她害怕真的懷孕,落胎帶來無極的痛苦和愧疚。

也害怕世俗的眼光,害怕陸之賀的棍棒,像陸晚瓶一樣被“發賣”給人做妾室。

她從小就孤傲,自視甚高,自詡要嫁的世間最好的男兒。

可那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陸晚念,人這一輩子是難以兩全的。即便是嫁人,真心、家世、相貌……想清楚你要的,擦亮眼睛去看。”

陸晚瓶好似歷經了千帆一般,說得窩在床上哭的人都有些感動了。

忽然話鋒一轉,兜頭兜腦的一盆冷水澆下來,蔑笑道:

“當然你也可能什麼都得不到,像我娘一樣落得一個白茫茫乾乾淨淨的下場。”

說完她便出了屋子,吩咐鴻雁備水。

隨後一牆之閣的小小書房亮了一宿的燭火,陸晚念第一次宿在了雲裳雲,可也做了一宿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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