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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城郊，一座不起眼的小村莊裡，幾個濃眉大眼的彪型壯漢守著一個大院，一身著華貴的老者打府門口進得院中。
這座大院雖是外頭看起來有些華麗，裡頭卻儼然是個作坊，一群工人已是在裡頭忙碌不已。
老者被一黑甲軍卒引入作坊中的小房間內，屋裡要有三人等候多時。
“隗公……隗老爺，等你多時了。”
隗狀向三人躬身作揖。
“李老爺，王老爺，馮老爺，這般急著喚我前來，可是這第一批鹽已經制出？”
王綰興奮地點了點頭，滿面紅光，笑容燦爛，儼然像一位抱上大胖孫的老頭。
“隗老爺看看這個。”
王綰指著桌案下的幾大包布袋，隨後用手將其中的白色顆粒抓了一把捧在手裡。
隗狀看得那麼多布袋，本還在懷疑是不是雪花白鹽。
自從四人被陛下暗自委派了雪花白鹽的任務後，四人是忙前忙後不可開交。
李斯要負責解決匈奴和東胡，為此已經提前派影衛暗中接觸胡商，先跟對方打好關係，只待雪花白鹽生產出來便可與對方交易。
馮去疾負責布匹的籌備以及北境地方柴火囤積，這些都要暗中進行。
這些商人囤積居奇慣了，很容易從一些細枝末節發現問題。若是讓這些人發現了雪災將至，糧價就會迅速上漲，自己便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王綰因知曉其製作工藝，要負責跟進整個製鹽流程，為此還特意選擇這個距離咸陽城不遠卻不起眼的小村莊。
村民原先見得一大群黑甲侍衛進得村裡，一個個都嚇得不敢出門，只當是有六國餘孽藏在村裡。
後來得知是王少府在這邊要建造一個作坊，後續還會經常有貨物進進出出，都是供應給修建阿房宮和皇陵，會有重兵把守。
故而也都放緩了心緒，只是依舊對這些軍卒避之不及。
還好王綰待人謙和，很快就跟村民打成一片，還將不重要的那些粗活都承包給了整個村，讓他們負責。
而裡面核心的攪拌沉澱結晶都是由大秦軍卒親自處理。
在沒有確認這白鹽的產量和最終品質前，自然是不放心讓這些村民見了去。
就是後續把產量放開，需要招工，這種關鍵部分的崗位也還需要驗清對方的身份背景。
王綰做事周細，行事縝密，更何況制雪花白鹽這種大事。
若是做好了，封侯拜相不說，那至少肯定也是青史留名。若是做不好，指不定一家老小性命不保。
故而在保密方面，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他們幾人和下面負責關鍵工藝部分的絕對忠誠的軍卒。
因此幾人都是以四位老爺的形式進入這個院中的作坊。
隗狀則負責聯絡好商人，只待這雪花白鹽已經問世便立馬搶購，隨後在權貴圈大肆宣傳，最後加價兜售。
整個環節隗狀可以說並沒有這三人輕鬆。
不僅要聯絡商人，就連鹽官的選擇，地方土豪的跟權貴關係的打聽，各個郡縣的產糧屯糧情況都要做統計。
要說畢竟也曾是大秦的一把手，這種大方向的佈局已經是考慮得面面周到。
就是三人今日初見得隗狀的面色，都能看出其人已是憔悴幾分，顯得有些垂垂老矣。
其實以雪花白鹽的產量，還能來得及應付北境將要到來的雪災。
可問題就出在這產量和品質上。雖說沒有人願意冒著殺頭的風險做這等欺君之事，但事關北境幾十萬百姓和匈奴與東胡，凡事都要提前確認好。
只有等這雪花白鹽產量和品質確定出來，各自的計劃才更有方向，也更有底氣。
隗狀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望著王綰手中捧著的雪花白鹽，臉色一陣煞白。
短短几天的工夫，這麼小一個作坊，就已經制出這麼多布袋的雪花白鹽。
隗狀一時有些語塞，隨後將手指沾著些雪花白鹽放入口中。
三人見得面前老者表情從震驚到回味再到苦笑，其人眼角分明有淚光閃動。
“隗老爺……”
隗狀抬手製止住了王綰，無奈嘆笑。
“這等神鹽實在是隻有天上才有，老天爺保佑我大秦啊！”
話音剛落，隗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自從分封制被駁，自己跟王綰就已經走起了下坡了，無法左右朝堂大事。
非是隗狀貪戀權勢，只是目前大秦初定，他也和王綰有同樣的看法，還不宜過早動這些權貴，地方的穩定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與王綰苦惱這麼久，卻被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輕描淡寫地提出了計謀。
這計謀不僅能夠穩定地方，充足鹽庫，解決北境危機，甚至還能瓦解匈奴與東胡的聯盟，降低他們的實力。
若是自己有這般才華，大秦恐怕早就蒸蒸日上，開始穩定富庶起來了吧。
終究是我老了啊……
李斯能讀懂對方眼神透露的悲哀和悵然，心裡頭也不由得有些不安。
這個自己面都未曾見過，聞所未聞的少年，至此一計就解決了大秦諸多問題和麻煩。
這種人肯定藏不住鋒芒，更別提現在王綰隗狀即將被重用。王綰已是力挺此人，在沒有見過這製鹽工藝的情況下，僅看了對方遞上來的一袋雪花白鹽，就敢為對方鋌而走險。
由此可見王綰與這位李飛關係定然非同一般，更別提這位少年背後還有個武勳隴西侯。
雖是這少年暫時還威脅不到自己丞相之位，但只怕其人進入朝堂後，又會迎來一片新的格局。
“隗老爺不必如此感傷。如今這鹽產量已然確定，確有王老爺說的那般，在粗鹽中五得其一。而且就是那粗鹽，產量也提高至少五成，想來換個大點的作坊，產量翻倍不是問題。”
“馮老爺，此話當真？”
隗狀倒吸一口涼氣。且不說這雪花白鹽，就是那粗鹽產量翻一番，那都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這粗鹽的價格都是糧食的四倍有餘，若是產量翻上一番，那不就是變相增加國庫的收入？
隗狀已是激動的滿面潮紅，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迎著對方堅定的眼神，方才大喜過望。
天佑我大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