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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恭被此言懾得一驚，忙扭頭看向少女。
少女苦笑。
眼神流露出一抹難言意味，宛若朵即將凋零的繁花。
她的表情對自己似有魔力，讓許恭心生苦楚，也想同寸頭少年一樣將她救出。
有了許恭協助，幾人趁亂翻牆逃離。
沿途少女並未展現出多少求生的慾望。
她如此配合，更多是因為許恭在帶著她跑。
跟隨寸頭少年，幾人奔行在一處十分偏僻的小巷。
一路上火光沖天，諸多碎石爛瓦堆疊，伴隨著還有陣陣哭號。
少女眼中流露出愧疚與不忍。
忽然，正在前方帶路的寸頭少年停住了。
他身體輕顫，彷彿看見了極為恐怖的事物。
“虎娃子！想幹嘛去？”
“沒...沒幹嘛。”
“沒幹嘛？我知道你們家世代信奉巫女，臨別前你去偷見幾面我不說什麼。”
“但你想把人帶走，是不是活膩歪了？”
小巷前方，一隊身著黑色皮質甲冑的高大兵衛攔住三人，此刻正帶著極強殺意向其逼近。
“憑...憑什麼！”
眼見混不過去，寸頭少年急了。
“怎麼？”
為首者反問。
“近幾年的天災，和...和白鯨姐有什麼關係！”
“憑什麼我們過的不好，就要讓白鯨姐來受罪！”
寸頭少年雖怕，但仍舊擋在前面，磕磕巴巴的斥駁。
“毛頭小子你懂個屁！”
為首之人恨聲道，說著便抽出背上的一柄石矛，邁步狂奔向其刺去。
寸頭少年被嚇呆了。
許恭見對方直接動手，忙拔出劍來，一把將寸頭少年扯到身後！
骨劍前伸，許恭盪開矛頭，劍刃滑著矛杆欺身前斬，直奔持矛之人手掌！
那人見許恭竟敢轉守為攻，矛身一旋，直接橫向揮砸！
許恭眼中見血線換向，自身側襲來，直接俯身躲過，對準黑甲首領腿部便是一擊！
呲啦！
那人雙腿皆被劃出深刻血痕，踉蹌後退。
見茬子挺硬，他大喝：
“都給我上！”
整隊黑甲士兵皆持矛衝擊上來，將許恭團團圍住。
一時間，血線新增十數道，許恭心呼不妙。
十數名甲士圍攻，許恭藉著巷子窄小邊擋邊退。
他示意寸頭少年帶名為白鯨的少女先走。
“走？走哪裡去？”
於其後，一名身著長衫之人領著為數更多的甲士趕到，將巷子堵了個水洩不通。
許恭等人腹背受敵。
‘完了！’
許恭心呼不好。
就當他分神之際，兩柄長矛貫穿了他持劍的小臂與右腿，勢頭之猛連同其臂骨都被扎碎！
“啊！”
許恭慘嚎。
失去資料視野，他的身體無法被動恢復。
傷就是傷，斷就是斷。
噗哧！
隨著長矛拔出，大捧鮮血飛濺！
許恭持劍的右臂已經廢了。
右腿也踉蹌著難以支撐平衡。
別樣的劇痛令他無法忍受，好在有先前遊戲當中時常受傷作為基礎，許恭還不至於暈厥過去。
他忍耐著。
身旁寸頭少年已將骨劍撿起，劍鋒前指，擋在自己前面，其勢已然做好魚死網破的準備。
但還未等他動手，忽聽身後少女聲音響起。
“別打了，我跟你們走。”
少女似是認命了般，心疼的望著許恭斷臂，轉而對長衫之人威脅。
“我明天會配合你們的祭祀，但他們，你要現在就放走。”
長衫男人聞言笑了。
“行啊，他們不重要。”
“來人，把我們的巫女請走，我們直接去祝崖！”
隨他一聲令下。
一眾黑甲士兵直接無視許恭與寸頭少年，將之越過。
少女白鯨被眾人拱衛當中，也不回來時小屋，直接被帶向杳無人煙之處。
小巷中，黑甲士兵與少女消失，許恭虛弱倒地。
他因持續失血變得面色蒼白。
顫顫巍巍的，他撕下兩塊破布勒在傷口上方就算做處理了。
“你知道，他們要去的祝崖是哪麼？”
許恭問詢寸頭少年。
他一想起那道熟悉的碧色眸子在悲慼著，就覺心堵。
此刻無論是不是副本要求他站隊少女，他都想要做些什麼。
“知道。但我們什麼都改變不了...”
意識到他祖祖輩輩信奉的巫祝即將逝去，寸頭少年很是沮喪。
“去看看吧。”
許恭道。
“你這樣，沒事麼？”
寸頭少年看向許恭還在流血的右半身，擔心著詢問。
“沒事。”
許恭讓其幫自己勒的更緊了點。
“那好，我帶路。”
說著，他將骨劍還給許恭，讓他可以有東西可以支撐。
次日清晨，祝崖。
近乎垂直於海面的懸崖邊，立有一方高達三丈三的方臺。
在木質壘砌的方臺上，有名身著白色紗裙的長髮少女正迎風站立。
這名少女便是白鯨。
在方臺前面，有位衣著原始，但卻較之旁人更為華貴的中年男性拱手而立。
他似在作揖，口中振振有詞。
於其後，除嚴陣拱衛的甲士外，還列有綿延百米的人群。
他們或是帶傷，或是帶殘，皆肅穆仰望。
天未破曉，雲層遮掩。
許恭在寸頭少年攙扶下躲著甲士，趕到祝崖無人一側的邊沿。
他失血過多，又連夜行走，臉色變得煞白。
儼然已是強弩之末。
遙望著，許恭已能看到高臺上那位悽然的少女。
撲騰一聲，他再撐不住，跌倒在地。
隨著許恭跌倒，其懷裡有一枚晶體掉出。
那是他前一個副本臨結束時獲得的空間碎片，時至現在他也未曾看過其作用。
許恭癱倒著將空間碎片拾起，放在眼前。
他腦中出現八個字。
空間修補、空間置換。
許恭捏著它，若有所思。
寸頭少年看著許恭虛弱的模樣，心下難過。
畢竟此人剛剛救了自己。
“你走吧，走遠點吧，火刑結束，他們不見得會放過你。”
許恭對寸頭少年道。
寸頭少年沒言語。
見他不走，許恭道：
“既然這樣，你幫我個忙吧。”
“什麼忙？”
“帶我到能看見她的懸崖邊。”
“好。”
未過多久，雲開霧散，天邊出現了第一縷陽光。
許恭靠在崖邊的石壁上，聽著下面大海沖刷礁石的水聲。
遙望間遠方有一道宛若傳唱般的呼喝蔓延，隨即一名衣著華貴之人走上前，將火把遞予高臺。
呼！
木製高臺迅速燃起，龐大的火勢直接將整座高臺全部引燃，包括正立於其上的少女。
似乎看到了少女紗裙邊的點點星火。
許恭心說是時候了。
他左臂猛然發力，整個人跌下懸崖，向海中落去。
“誒！”
寸頭少年見狀大驚，想拉回許恭，卻已是來不及。
於下落中，許恭望著被火焰籠罩的少女，捏碎了手中的晶體。
唰！
許恭消失在即將落入大海的剎那。
轉而沒入海里的，是那名裙角已經燃起的少女。
咔嚓咔嚓！
劇烈的火勢吞沒了一切，許恭將自己置換到了高臺當中。
熊熊烈火將之傾覆，灼燒的炙痛令他痛不欲生，身體顫抖。
一併顫抖的還有頭盔下，他現實當中的身體。
“這孩子咋的了？”
正要趕去上班的許正本打算出門。
忽然聽到許恭臥室傳來床吱嘎吱嘎的聲響，忙闖入檢視。
“媽呀，咋還抖上了？裝置漏電了？”
許正被嚇一跳，從兜裡掏出支上班用的電筆，點在許恭身上，又點在頭盔上。
電筆冒出綠光。
“妹漏電啊，這孩子是咋的了？”
“也妹有過癲癇的先例啊？”
許正嚇壞了，猶豫著是否要將其頭盔摘下。
好在，就在他要動手時，許恭不抖了。
於高臺上，許恭還未被燒死之際。
由於木製的一腳已經被燒得脆裂，隨著炸響，整個高臺傾覆，徑直摔落懸崖。
許恭又一次墜落。
他身軀已經變得焦黑，整個人只餘最後一口氣。
噗通！
許恭墜入海里，身體砸的骨斷筋折。
“嗚~”
隨著一聲悲痛長鳴，許恭看到了此次副本的最後一幕。
一隻承載了整個陸地的白色魚身，一道碧綠色充滿悲傷的瞳孔。
“我就知道是你...”
話音未落，他的殘軀墜入深海。
視角黯淡。
許恭自血紅色珠子迴歸。
他重新漂浮在如鏡般的白色光團內。
身前血紅色的珠子，正逐漸褪色為瑩白...
國服戰意公司策劃部，工作臺大螢幕上，副本還在持續。
少女被置換過來跌入海洋，瞬息間明白髮生了什麼。
她身體消散，融入進陸地之下。
伴隨陣陣嗡鳴，一頭身軀透白的巨鯨睜開了它的眸子。
也就在此時，巨鯨看到了那道已然不成樣子的熟悉身影，正從自己的軀體上墜落。
噗通！
轉瞬之間，他沉入了自己棲息百萬年的汪洋。
巨鯨悲痛萬分。
心中頓升恨意，幾欲將背上的所有生物全部浸入海中殺死。
可當他最後與自己對視時，白鯨改變想法了。
它眸中慘淡，龐然的身軀迸發出一股偉力，似有一道鐮刀般竟是生生將其背上陸地，連同自己的皮肉，骨骼全部斬下！
終於，它失去了全部的枷鎖。
它又重新迴歸自己了。
只是，它的生命也隨之走到了盡頭。
就在其碧色眼睛永久合上之際，這方天地宛若瘋了般，兩道無法視見的虛無磨盤再度出現！
白鯨本欲下降的殘軀化為透明，隨著虛無動作緩緩升至上空，並在剎那間消失。
它被吞沒了。
有了白鯨軀體的補充，虛無磨盤從此消散，世間萬物彷彿重新走回正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