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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隨走進館裡：“沒事，聽說師父找的人出現了？”
蘑菇：“是啊，不知道許十一找他幹什麼，你先進去看？”
“嗯。”
館裡熱鬧非凡，一個小妖忙上忙下端茶倒水：“好嘞客官，加一壺酒是嗎？小店額外贈送幾碟小菜哦……”
“妖小二，這裡！”
“來了來了，客官要些什麼呢？”
周隨在一眾人裡面掃過，蘑菇提醒：“在二樓。”
二樓是全紗布封閉的隔間，若有客官願意，可拉開掛在木樑上的幾層紗簾。
拉開簾之後是一樓臺子的場景，每逢初一十五還會有說書先生過來講書。
——
“嘭——”
二樓摔下來一個人，砸到一樓說書的臺子上，那一方桌四分五裂。
正在上樓梯的周隨抬頭看去。
是一個陌生老道士，一大把鬍子，臉色陰翳，不像是個正經道士。
酒館裡的打手一骨碌全衝上去，跟對方打起來，道士祭出他的本領，符紙、術法通通往小妖身上呼。
這些妖不是吃素的，但卻被那道士制住了，道士刀劍指著其中一隻妖的頭，歪著頭挑眉，哼聲笑出來。
蘑菇：“欸嘿，當這裡沒人了是吧，讓我來讓他去見他地下爹孃去。”
周隨攔住她，隱在一旁。
只看那道士悠然雙手甩開袖子，悠哉不徐不疾踩著木梯下樓，渾然不顧眾人的對他的口頭征伐，反正整個酒館的妖都攔不住他。
周隨不吭聲默默跟在這道士身後出了酒館。
——
這老道士下到雲風城的半山腰處，手上擺著一個黑色八方羅盤，四處尋找著什麼。
周隨看到那黑色詭異羅盤東南西北胡亂擺動，最終停在了西邊。
西邊是雲風湖。
雲風湖中央是一處懸在水面上的亭子，亭子頂上雕有一隻九尾狐，九尾狐懶洋洋趴在亭子上，石像的眼珠似乎在動。
那石像看著這老道。
老道收起羅盤，跟它對視，下一瞬輕功躍過水麵，踩著鏡面一樣的湖面落到亭中。
不放過裡頭的每一處地方，寸寸摸索一遍。
“啊……”
一時不察，不知怎麼湖面突然出現一隻大鷹，直直衝著他來。
大鷹叼起老道，飛往天空。
老道不慌，從腰間抽出來一把短匕首，往後戳去，誰知道大鷹這時鬆開爪子，還在老道墜下的瞬間狠狠踢了他一腳。
老道翻滾著落入湖泊。
這湖泊似乎聽這隻鷹的命令，順應著起大波浪，混亂地翻卷水流，將以強硬的力道將老道困在水裡。
大鷹落地，成了位俊俏男子，身姿挺拔。
他單手朝天，一滴水落在他手上，握成拳頭蹲下，一拳砸進水面。
“噗……”
老道被一汪池水吐了出來，摔倒在池邊。
陰險的目光朝周隨看過來，除了報復的心思，更多的是對於在林間遇見一隻大妖的興奮和強烈慾望。
老道嘴裡的水不斷漏出來，但他不理，咳嗽著摸出一柄劍，眼神裡的熱烈難以隱藏，拔腿衝周隨飛過來。
“妖怪、妖怪，給我死！”
這激奮的態度，好似周隨成了那香噴噴的雞大腿。
周隨不躲不閃，等著他到面前來，手裡出現一根白色的細繩，看似脆弱繁雜纏在周隨纖長有力的手指上，實則在周隨放開的那一瞬間，白繩子就成了奪命的鎖鏈。
一根不知有多長的白繩，跟蛇頭進行攻擊一樣‘唰’地拉長飛出去。
老道看傻了眼，劍也傷不了這繩子半分。
纏著纏著，老道的劍被繩子拽脫了他的手，繩子須臾間將老道整個人綁起來，而那個妖怪，卻是冷眼看著這一切。
——
周隨綁著人，回到了竹殿。
敲響了許識意的門：“師父，你要找的人我給帶回來了。”
鴉雀無聲……
可週隨明明能感受到許識意在裡面，周隨糾結半晌，還是推開了門。
令他意外的是，門是輕輕鬆鬆地被推開了，沒有一點阻塞。
心理準備一番，他踏進了這個從未進過的房間。
周隨呆怔在原地。
他只覺得呼吸困難，從推門的手到踏進屋子的腳，都是冰冷的。他整個人彷彿處於冰天雪地，如臨深淵。
許識意屋裡沒有一絲光線，但鷹敏捷的雙眼讓他能看清屋裡的每一個物件。
許識意這樣明亮的妖，理應住在更加明亮的地方，絕不是現在這個地方。
門脫離了周隨的手，在原地無助晃了晃。
進門就是一個巨大的畫像，是一個男人的。
光風霽月的一個男人，僅僅是畫像上被風吹起來的一個衣角，就能看出這是一個怎麼樣美好的人。溫柔如水的眼眸看著畫外人，就彷彿活了起來。
可它，偏偏就出現在許識意屋裡。
整個屋裡是漆黑的，即使是開了門，光線也不能進到裡面，中間隔著一層結界。
桌上的彩色酒壺‘當’地一聲碰倒在地。
周隨順著見到了一地的碎片，不知道是多少個酒杯被砸了。
一彈指頃，結界撤了。
周隨呼吸一滯，腳步一頓，被發現了。
“沒有一個妖敢不經過我同意進到這裡。”許識意散著頭髮，眼裡深深的戒備，緊盯著周隨道：“小鳥，你是不想活了嗎？”
“這麼些年，我太寵著你了。”
許識意沒穿鞋，從床上踏下來。
周隨看他臉色酡紅，不顧他的話把地上的碎片都掃到一邊。
“你聾了嗎？”
許識意下一瞬出現在周隨面前，一隻手攥住周隨的領子，紅色的眸子睜大：“我問你呢，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周隨不反抗，只回應：“我敲門了。”
“那又怎麼，我不回應你就當我默許了？”許識意妖孽一樣，光腳踩上他的鞋子問道。
一隻光潔纖瘦的腳踩在周隨右腳上，整個人的重量都靠了過來。
許識意一隻手攀上週隨的肩膀，另一隻手掰著周隨的下巴，讓他再靠近自己。
精神恍惚，漂浮著的視線集中在周隨臉上。
周隨難以抑制地氣喘。
可等許識意看清了，他又清醒了一樣突然放開周隨，疏淡道：“出去。”
周隨：“我把你在找的人帶回來了。”
許識意披上了他那件青色外衣，慢慢收起他擺著的畫像，周隨好像能看到許識意眼裡的不捨，寒意一點一點侵入心臟，被碎片扎得鮮血淋漓。
許識意問：“在哪裡？”
周隨：“就在大殿。”
許識意先一步出去了，周隨跟在他身後，將彩色碎片收著帶出去，還偷偷多看了那畫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