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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兩人回來的不算晚，沒錯過憶瓶的使用，主要原因是村子裡數十個家裡當家作主的被蛇妖捉去，村長惶惶不安、心急如焚地找溫靜辰要人。
溫靜辰這才擺脫掉人，給下承諾後正好許識意兩人回來。
憶瓶通體是透明的，溫靜辰放了些那段爛木頭的碎屑，憶瓶隨即不斷透出一些灰色的混雜光。
小弟子將門窗關閉，屋內立即換了副場景。
——
顫顫巍巍的老房子後，有一個綠草坡。
空蕩蕩的綠草皮，上面只有一道小小的身影。
綠草茵茵，春夏秋冬、晴天下雨各不同色，不曾變過的是人，一個四五歲的女娃娃，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坡上，一年到頭也沒換過兩件衣服，小小的臉蛋上總是烏濛濛的。
她的身影出現在灶臺上、河邊洗衣石邊，拿著碎布擦拭窗臺、桌子，一切她能夠得到的地方。
她總是不開心，小臉蛋上沒有出現過一點笑容，但腦袋上卻總是插著一朵小花，這些不高興的時間流轉地很快，一眨眼小姑娘就長大了一點，大約八九歲。
總是麻木、不說話。
場景變了，某天多了幾個人出來，著裝很明顯與這村子不搭，是華貴的布料，是這小姑娘沒見過的人和模樣。
可是這突然出現的人對著她又哭又笑，瘋了一樣，小姑娘還是跟著他們去了，原因可能是那名看上去很親切的女人抱著她哭，哭得是那麼傷心，奇怪地又是那麼高興，就像這輩子沒這麼高興過。
可能是與生俱來的感情在這一刻被點醒，她終於知道傷心了。
溫柔生了白髮的女人那份傷心感染了她，她的情感在復甦，每天女人都在抱著她哭，說虧欠她。可她沒見過這麼好的人，她掉一滴眼淚就有人為她傷心欲絕，好像活在夢境。
她有一個好朋友，是一條小蛇，小青蛇，身體很柔軟，喜歡繞著她的手腕。
上天憐憫，那是她這一生最幸福的三天。
三天後，她從新屋子裡跑出去找她的小青蛇，她的小青蛇不見了，但她被突然衝出來的一個女人拽著胳膊扯到小道上，表情好凶狠，她很害怕。
身邊陸陸續續出現了這個村子裡的人，以往根本不跟她講話的人，突然圍在一起，罵她是蛇妖，她不敢說話。
“她是妖怪，妖怪，弄死她，不能讓她繼續禍害我們。”
“妖怪，離開這裡……”
“賤人…妖怪…”
她被捆起來了，來了一個從來沒見過的人，很莊重但表情慾望滿滿，也指著她說她是蛇妖，要燒死她。
她不知道掙扎，就那麼平靜被火圍住了，就像她的人生，就在最後亮了這麼一次。
不知道那女人會不會又哭。
短短不到十年的人生，埋沒在了養她的地方。
——
場景斷斷續續，看得人很難受，溫靜辰看完後臉色很難看，鐵青。
八九歲的小姑娘不懂，他能不懂這些惡魔做的是什麼事。
嫉妒偷走了他們的女兒，狠心殺死了他們的女兒。
罪名又安在他們身上，只因為他們多了碎銀幾兩。
溫靜辰氣憤：“未免太過狠絕！”
幾名小弟子也是一個個紅了臉，憤憤不平。
周隨拎著小女孩的領子扔到眾人面前。
“……鬼啊！”
溫靜辰面有菜色：“是妖，閉嘴，別給我丟臉。”
是畫面中的可憐女孩。
蛇妖不狼狽，很平靜地說：“所以你們既然看到了，該知道為什麼我要殺人，我要替她報仇……”
“她這一生不到十年，不記得有人打她罵她，不記得那麼多年的傷害，只記得最後那幾天好，她說她好幸福，真是個蠢貨。”
“這些人都該死！！！”
聲嘶力竭地喊出來。
有人不服：“那你為何要殺了那些孩子，他們又沒有做這些殺孽之事。”
“父債子償，既然是上一輩造的孽，讓他們死了才會讓他們知道痛，我看見他們要死要活，才是真的痛快，可惜她看不見了，骨灰都不知道涼了多少年了。”
“……”
溫靜辰問她：“殺過無辜之人的妖是留不得，你又為何要來送死。”
蛇妖極為無所謂說：“只是再來看她一眼罷了，再為她爹孃上一柱香。”
許識意問：“那兩張畫像出自你的手？”
“是啊。”
許識意將兩幅畫像拿下來：“畫得不行，有欠缺。”
“欸你……”蛇妖想阻止他，但被周隨壓得動彈不得，掙扎不得。
在一群人的目瞪口呆中，許識意拿起桌上不知誰擱在那的筆，他拿起來，沾了沾墨。
寫下四個字，兩幅畫像的右下角都加了‘孫瓊’兩個字。
“要有作畫人的大名才對，是叫這個吧？”
蛇妖傻愣愣盯著那幾個字看。
許識意放下筆：“好了，溫師兄，她就隨你處置了。”
溫靜辰滿是愁思地說：“得讓她把那些村民放回來才行。”
“這個她管不了，蛇妖準備拿人獻祭破除封禁。”許識意斂下眼皮：“不過，這時候應該是回來了。”
“什麼？！”
溫靜辰大駭。
屋外村長衝進來，一把子拉住溫靜辰的手，感天動地地要給他磕頭：“多謝道長、多謝道長，救了我們的命吶，我們的人都回來了，你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溫靜辰抽回自己的手，袖子甩到身後，冷酷地不想說一句話。
村長正不明所以，周隨拎著那小蛇妖丟到村長的眼前，蛇妖微愣，看清人過後臉色突變兇戾，亮出毒牙齜牙咧嘴要衝上去咬他。
村長猛地躲到旁邊許識意身後去，極具震駭、不敢置信，蛇妖不敢靠近他，只用眼神和牙齒威脅。
許識意側過身子，對趙村長問：“認得嗎？”
村長沒說話。
“應該認得吧，沒過多少年，不至於都忘了，銀子花的時候總能想起來。”
這些話就跟利刃一般刺進一些人的心臟，引起回憶，但只是擔驚受怕、獨增恐懼而唯獨沒有一絲懊悔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