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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妖交給溫靜辰,隨他處理,自己不再管任何事。
月下村死了那麼多孩子,家家戶戶門前撒著紙錢、掛著白幡,處處瀰漫著絕望淒涼的味道,有人哭到昏厥、以致病重,溫靜辰心情複雜地處理最後的事宜。
周隨問:“師父不是說因為封禁要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怎麼現在就走?”
“小孩子不要問那麼多……”許識意步子一頓:“我是不是忘了什麼?”
周隨心知肚明,但嘴上肯定地說著:“沒有。”
“師父,當時為何說蛇妖打算要獻祭那些人來破除封禁?”周隨問:“既然是要獻祭,那他們為何又活著回來了?”
許識意:“我跟那隻蛇妖做了交易。”
“什麼交易?”周隨緊張,渾身緊繃。
“到時封禁破除的時候我得去接他續箇舊而已,算不上什麼大事。關了這些年,他腦子越發渾濁了。”
許識意仍然覺得自己忘了什麼事,但又想不起來實在頭疼,乾脆不想了。
走出二十里,許識意微妙地沉默看向周隨,才想起有隻兔子被落在月下村了。
許識意:“……”
蘇凌:“……”
一路往北走,搭了上京趕考的船,三人順勢也就上京去了。
是艘大船,船上約有三四十人,多是年紀輕的小夥子,也有的攜妻帶子,老父老母一同上京,一家人和樂融融。
蘇凌暈船,不在船艙裡待著,他要到甲板上走走,這一走就瞧見了一個熟人——趙束。
他是來上京趕考的,跟蘇凌寒暄:“怎麼你走得這麼急,要是知道你也去京城,那我可邀你一同前往,路上好多有個伴。”
蘇凌道:“我又不會讀書,跟我說話肯定很無趣。”
“欸,這話說的不對,交朋友談的是緣分,跟讀不讀書有什麼干係,我就很喜歡跟你說話。”趙束看到他屬實欣喜過望:“在船上這十幾天,我們可以一同說話解悶了。”
蘇凌靦腆點頭:“好。”
這一幕恰好被人看在眼裡,許識意衣著湖藍色長袍,半個身子倚靠著艙門,腳點著地。
不耐掀起眼皮,投去不善的目光。
——
夜裡,許識意隔壁屋裡在吵架,可惜今晚他沒心思聽下去,但又不喜歡太過安靜,不願意設結界遮蔽。
他乾脆就不睡了,拿出一壺酒,開啟窗子看外一片漆黑。
“你做什麼非要上京,還要帶上兩個女兒?”隔壁男人很生氣地說,聲音難聽。
女人懟回去:“你去得我們就去不得了?李書衍你好本事,自從去年你爹走了突然就變了個性子,突然就孝順起來了是吧,娘和兩個小叔子是怎麼樣的人你不知道?我看你是昏了頭。”
“科考你和女兒去有什麼用?幫不上忙還要拖後腿,娘是去照顧侄子,科考是何等重要的事情你這婦人不懂就不要插手。”
女人簡直火冒三丈,恨不得噴出一口血來吐男人一臉:“李書衍你有沒有良心?一直以來要不是我孃家那點銀子支撐著,你以為你有多大本事把你這小本生意做下去,還不是靠得我那點嫁妝,窩囊廢!你這個沒良心的混賬,當初話說得好聽,現在這副人模狗樣裝給誰看?”
說著她帶著哭腔哽塞,似是想罵醒這昏了頭的男人。
男人卻被惹怒,吐出真心話:“要不是你只給我家生了兩個女兒,讓我的香火斷了,我哪裡至於為了侄子科考上京操辦,現在你竟還有臉說。”
“好啊,你終於露出真面目了是吧,嫌棄我沒生兒子…好、好,好得很,我沒必要再跟你說下去了。”
“……”
許識意沒再聽到一字半句,應該是吵歇了,他還有些遺憾。
酒杯被放置在桌上,許識意狐狸鼻子一皺,嗅到了血腥味,窗子正好開著,伸出頭目睹了一場拋屍過程。
“噗通……”屍體掉入水中,男人正準備收回手。
許識意叫他:“喂,李書衍。”
那男人滲血的眼睛一下盯緊了許識意,滿是戒備。
“你沒有兒子啊?”
“……”
李書衍年過半百的眼睛已經很渾濁了,剛作完案,草木皆兵的他腦子在充血:“你說什麼?”
許識意平淡地問:“你女兒多大了?”
“十二,十二了。”李書衍右手食指對在自己唇上,神經瘋癲地讓許識意別說話。
許識意合他的意閉嘴了,笑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李書衍:“?”
許識意的左眼從無到有逐漸顯現出來紅色的光芒,在夜裡更為明顯。
層層疊疊地迷惑人的光芒,李書衍眼神渙散:“!”
他下一瞬失了神智,‘咚’一聲倒下了。
許識意最後看了一眼沒有波瀾的水面,收回視線。
——
除了他的煩躁,周隨這邊也好不到哪裡去。
夢魘纏上他了。
狐狸的樹洞
許識意用冰冷的語氣說道:“以後別跟著我了。”
周隨跪在地上,手上攥著師父的衣襬不肯放手,紅著眼睛:“師父,我不走。”
“我不是你師父了,你走。敢對師父有這種見不得人的心思,怎麼還敢賴在我身邊?”許識意彎下腰,用力捏住周隨的下巴,冷若冰霜看著他道:“以後,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再也不想……
周隨如墜冰窟,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來,身上穿著的衣物盡被汗溼。
不斷摩擦著手腕上一條紅金色的手繩,尋求安全感似的拼命甩去方才夢中許識意無情的話語。
“不走,死都不走。”
他低聲呢喃,回覆夢中的許識意。
——
第二天早上吃飯的時候。
蘇凌提起:“我昨晚做噩夢了。”
許識意好奇問:“夢到什麼了?跟我說說。”
“夢到我娘了,她說不喜歡我,後悔將我生下,可我娘明明對我最好了,她斷是不會這麼對我說話的。”蘇凌對此篤定不已。
許識意也道:“我聽尋心說過,夢夫人性情極好,斷然是不會對你說這般話的。”
而往常只低頭吃飯不說話的周隨竟然破天荒地看了一眼蘇凌。
蘇凌受寵若驚:“師兄?”
周隨搖頭:“我也做噩夢了。”
這下,許識意和蘇凌兩個人都好奇了。
許識意微睜大眼睛:“真是奇了怪,你也夢到你娘了?”
“沒有,只是太過光怪陸離,有我不願意見到的事情。”
許識意捏起來一隻雞腿,湊到鼻子處嗅了嗅,滿意地眯起眼,隨口敷衍他:“肯定不會發生的,我們小鳥這麼好的妖,肯定會事事乘意、天天開心……稍微柴了一點。”
“師父說的是。”周隨盯著他的左眼看。
其中的情意兩人都未覺察到,而身為旁觀者的蘇凌卻抿唇心有所想。
“娘…娘……”
“娘……嗚…娘…”
屋外傳來兩個女孩的呼喊聲和哭聲。
蘇凌聽到有人喊娘,下意識地扭頭尋找聲音的出處。
許識意放下筷子,不爽扔開帕子,使喚徒弟:“周隨,去給我挑水,我一會想沐浴。”
周隨嘴角很輕微地彎起很小的弧度,但馬上壓下去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