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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疑慮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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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光掏出煙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心裡有一個聲音說:太累了。他怨恨命運捉弄人,讓姓段的輕鬆得意,苦差事盡落到自已頭上。他搖搖頭,打眼一看,前面是通往歌樂山的上坡便道,左邊有公路直到中粱山,右邊仍是便道,可以從巴蕉溝繞到金剛坡。此處是小街西端街尾,僅一家旅館了,如果再查不到那傢伙的蛛絲馬跡,這半天又算白忙活了。處長要他把街上所有的飯館、茶館、旅館查個遍,真是要命的差事。他真想找個茶館喝杯釅釅的濃茶,再攤開四肢閉著眼養養神。然而,他只好邁著沉重的腳步走進門。櫃檯後探出一個葫蘆似的光頭,一雙精亮的眼晴不斷眨巴著,從薄薄的唇間吐出動聽的聲音:“呀,長官,住宿嗎?”林光搖了下頭:“不,是公務。”老頭頓時緊張起來,趕忙走出櫃檯,並點頭哈腰地掏出煙來奉上,“長官,請走這邊。”將林光引進隔壁的房間。“請喝杯茶!”他禮貌地說。用衣袖習慣性地拂拭了凳子,讓客人坐,又才轉身去用暖水瓶的開水沏茶。林光正想得到這樣的享受,可又覺得詫異,難道這店老闆幹了什麼壞事心虛,一聽公務便先殷勤起來。管他呢,樂得他先伺候。便故意不言語,坐下淺淺地吮了一口茶水。“長官,我冤呢,”老頭可憐巴巴地說,“他兒子吃糧當官也得講理,我白白死了個女兒,他們還不放過我嗎?”林光怔怔的,沒有作出反應。老頭似乎不需他說什麼,順手拉個凳子坐下,但坐得極小心,可能只坐了半個屁股。他接著說:“這個旅館盤跟我確實太粑活,可要不是我跟龔老爺子幹了大半輩子這館子的生意,他能給我嗚?老白那傢伙眼饞了,硬要我原價讓他,叫他的兒媳,也就是我的女兒多次回來遊說。我咋個能同意?我一大家子人要吃飯呀。我知道龔老爺子要不是為了湊錢去救兒子,也不會這麼便宜盤跟我。”林光半天一頭霧水,現在感到有戲了,問:“你說的是龔家老屋那個老爺子嗎?”“不是他還有誰。可憐的老東家,城頭就這麼個旅館,錢送了,人救不回。那是犯的賣國漢奸罪啊!老東家東拼西湊把錢送出去,人還是槍斃了。他,人財兩空,活活氣死了。兒媳也被整慘了。”“兒媳不就是姓邱嗎?據說她跟丈夫一起幹壞事呢!”“冤枉!絕對冤枉!她為丈夫背了多少黑鍋。聽說那個姓楊的一口咬定她說謊!”老頭兒口頭似乎含著黃連,苦得連連搖頭,“我現在遭冤枉才知道苦啊!長官,白家老少都欺負人,我苦命的女兒明是難產而死,其實是被他們害死的。”林光對他的事不感興趣,但他不是一個心地比較厚道的年輕人,喝著茶抽著煙不急於打斷他。“我女兒一向心重,公公三番五次逼她回來討,你說有多難受。可沒有達到白家的心願,老傢伙就發脾氣說三道四。女婿白小兔崽子外面有了妖精,藉機指責我女兒吃裡扒外。回了一句嘴,就招來一頓打罵。一家子嫌棄,我女兒又快生孩子了,天天一個人躲著哭,人都瘦得不成人樣了。到了生孩子那天,女兒是難產,他們故意不送醫院,讓她活活痛死了。”“是有些可惡。”林光噴了口煙,“你們告他呀。”“我們一家人想不開,是想去告。可他們不知從哪兒得到風聲,女婿帶著人衝進我家來,氣勢洶洶地嚷:‘老東西聽好,老子就怕你不去告,不但告不到我,還要叫你乖乖地把旅館還我家老爺子!’”林光不大明白:“怎麼倒說起還的話來?”“是啊,我們也吃了驚。後來我大兒子分析,他們可能偽造了契約,反正龔老爺死了,死無對證,反誣衊我的契約是假的。果不然,小王八羔又跑了來,說趕快滾,否則等到吃官司。我們幸好認識一個範師長的親戚,才託他去見了範師長。小王八羔是兵營一個團長的副官,還不怕他的師長?對了,你是範師長派來了解這件事的吧?”林光真不忍心他失望,但又不能不回答,說:“不。我來找你,另有要事。”他從包裡取出一幅畫像,“認識這個人嗎?他也許在你旅館住過,這人對我們很重要。”老頭的臉色一陰,但很快恢復,“畫像太簡單,臉形倒有點像那個人。”“誰?”他頗感興奮地問。心想牟春耕真不是光吃乾飯的,僅聽兩個哨兵的描述,就這麼簡單幾筆,居然叫人看出是那個人。世上真有其人,但願是昨天去大門外窺視的那個人。老頭有點為難,“我是說有點像他,可又怕不是他,說錯了怎麼辦?不知你為什麼事找他。”“沒事。也就是我現在找你一樣,透過他找找人。”他鼓勵地說,“錯了也沒關係,我們不會對他怎麼樣,你就放心吧。”老頭兒嫌惡地嘬起嘴唇,說:“我只知他叫江疤,臉上有個僵疤,可你這畫像沒有畫。我是看這眉眼和臉型覺得有點像他。”“行,你就說哪兒找得到他?”“大興場,家在那兒,去一問就找到了。他是臼家的一個什麼親戚,常來他們家。不知為什麼,白家有的是房子,卻不住他家,回回都來住旅館。”林光竊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昨天你見過他嗎?”“沒有。”“好!也許你知道他一些情況吧?”“農民,有點蠻力,小時候一個人打遍場上所有的崽兒,鄉頭人都怕他。他還讀過書,寫得一手好字。有人說他花花腸子多,他要坑個人,一定叫你倒八輩子血黴。”“是這樣,”林光若有所思地點燃一支菸。“唉,抽我的吧。”他忙奉上一支菸,“都顧著說話,忘了敬菸。”“別客氣。”他接過煙後,見他也抽菸,在取煙劃火柴,忙說:“老伯也抽呀!來,抽我這煙,換換口味。”老頭顯得十分感動,接住煙說:“長官真是折煞老兒啦,還抽你的煙。”林光對他更有好感了,說:“江疤既然是這種人,白家,哪個白家?”“白保長呀。這一帶就他姓白,壞得很,快要我的命了。”“是這樣。”林光一笑,“那這個江疤,會不會跟白保長出謀劃策整你呢?”“不會吧,”他沉思地說,“我跟他有點交情,因為依起來也有點親戚關係,我女兒是白家的媳婦,他親切尊稱她表嫂,所以他進城來多是住在我這裡。再說,他與白家不知為什麼一直不和,雖然一直在來往,但是連他母親來也是弄到我這兒來住。”“那就好。”林光在菸灰缸摁滅菸頭,小聲咕噥道,“不知是不是他啊?”老頭有心事,突然說:“長官倒提醒了我,江疤這人嘛,真還沒有準。白家要是給他點好處,見利忘義也是可能的。我現在唯一的指望是範師長,可到如今一點訊息都沒有,真是急死人。”他遲疑地望著林光,“長官,我見你這人好,幫幫我,在範師長跟前說句話,不知為不為難你?”“確實為難,我不認識範師長。”“不認識?”他懷疑。“不瞞你,我,我是軍統局的。範師長是三十二師,我們與他沒有工作關係。”“那真是天不佑我。長官,我怕的就是那個小混蛋,他全不念我當過他的岳父啊!他是一個團長的副官,現在團長又成了他的泰山大人,只有範師長肯出面,我才能有一線起死回生的希望呀!”“抱歉,不能幫你,不過也許會突然降臨個機會也說不定。”他站起身來,“謝謝你跟我提供了江疤的情況。”“不客氣。”他無奈地說,“有可能江疤不是你要找的人。”“沒事。”他想自己不知做了多少白費工夫的事,還在乎這一件。然而,他腦子一轉,又想到一個問題,忙問,“老伯,再問一下,江疤在你這兒住宿的時候,來找他的人多嗎?”“多。你想想,他那樣的人,算是個有本事的人,朋友自然多。”“是些啥樣的人?”他加以誘導,“有男有女吧,高矮胖瘦,年紀多大?”老頭覺得有趣的哼了一聲,一笑說:“那我就說幾個見得多的。有個女的來得最多,我想可能是他的相好。是的,一定是不正當關係。江疤有沒有妻室,我不知道。女的是個有夫之婦,我不便說她的名字,她家在街東頭。丈夫是個煨不粑煮不熟的混混兒。這女人二十有二,模樣風騷,體態迷人,和她苟且的不知有多少人。他倆嬉笑吃喝打麻將,也就是那麼一回事吧。至於男人,都是不務正業的,歪戴帽子斜穿衣,一句話不接榫,就吹鬍子瞪眼睛,殺口開齋動起手來,嚇死人。”林光故意地皺了下眉頭,附和道:“唉!就是那麼一回事吧,人生就是追求樂趣嘛。”站起身欲告辭。老頭覺得這話十分新奇,嘀咕地複述著。“長官,你坐下,再抽支菸。你看,這半晌鬼花花都沒有一個,我的生意不好,多聊一下沒關係!”林光坐下來,如前一樣,他們交換著煙抽。老頭又說:“這些人都是年輕輕的,歲數大的不過三十多。奇怪的是他們有時竊竊私語,一見我就閉上嘴。我想人家有什麼生意要談,商業秘密嘛,可以理解。不過我倒不知他們做的什麼生意?棉花、布匹、山貨、海鮮,一樣都沒有。我想他們都是聰明人,要做什麼生意,只要動動嘴,揮揮手,自有人去幹吧。”林光越聽越興奮,斷定他們就是敵人,不是汪偽特務就是共黨的人。果然,一個令人振奮的事實從老頭兒口中說出來了:“前不久,有一個小夥子,二十出頭,是江疤的一個得力跑腿,叫什麼名字不知道。他可能有什麼事來找江疤,肩包拿傘,像要遠行的樣子。江疤和他立刻去一邊商量什麼,完之後,江疤發號司令一般,讓另一個人跟著他走了。”“那小夥子長像咋樣?”“人不高,瘦猴臉,小眼睛,瓦片頭髮。非常機靈。”林光心想:不錯,那是不是毛丙娃?為了進一步證實,他淡然地問:“老伯怎麼認為他是江疤的得力跑腿?”“小夥子來過幾次,江疤總是喜歡支使他。一會被他叫去買什麼,一會又被他叫出去幹啥,好半天都沒回來。別的人神態自然,都是見怪不怪的樣子。偶爾有不對江疤的胃口,小夥子被罵得狗血淋頭,可他還是龜兒子似的賠著笑臉。”“好的,”林光點頭表示感謝。“老伯提供了不少有用的線索,謝謝你這麼相信我。”“別客氣,不過閒聊而已。”“還要道謝你的煙茶。”林光滿足愉快地出了門。馬金國隊長主動打來電話,令楊百飛略有些意外。他在電話那端侃侃而談,楊百飛越聽越失望,邱玉蘭怎麼可能是共黨地下組織的人呢?“我們也不能肯定,至少可以說邱玉蘭不是汪偽特務組織的人。”馬隊長說,“如果韓方彬老師被我們偵破,她和他走得那麼近,難道不是問題嗎?”“對姓韓的到底發現了什麼?”“至少有兩個疑點:他學校有個學生的家長,不願交納政府的稅,和收稅員打了起來。當然你可想而知,還有好果子吃嗎?那傢伙被打得稀爛,躺到醫院半死狀態,韓老師出於對學生的憐憫,帶頭捐錢也說得去,可他領頭髮動師生罷課遊行,非要嚴懲打人兇手。”楊百飛有點不以為然:“人家出於義憤嘛!”“一群啥都不懂的娃娃,家裡有事他都要大做文章,僅僅是義憤嗎?”“另一個疑點呢?”“他和一個身份不明的男子接觸頻繁,每次都顯得詭秘,我們去監視的人,無法聽到他們談的什麼。他們也顯得特別警覺,一旦發現有人從旁邊路過,就放開聲音講的不過是家常瑣事。可有一回讓我的人聽出了名堂,韓老師說,‘這筆生意有賺頭,我願意試一試’。你想想,他一個教書匠有什麼生意,後來查實他沒有做任何生意。”楊百飛想了想,“有賺頭的生意,對任何人都有誘惑,不是嗎?萬一他真有那個想法,一時還沒有行動呢?”馬隊長心情頗佳地笑著,“且不說他們所說的生意到底指的什麼,經我們一再分析,不是實質性的生意。因為當時突然發現有人,也許懷疑是我們的人,姓韓的急切脫口而出的。我們那位監視人員想了想,確定是急切中說漏嘴的情況,可這正好說明有了破綻。為什麼?因為姓韓的是個老師,大半輩子都是老師,他怎麼都快入土了還去做生意呢?說明他們之前一定在交談什麼秘密,由於失措改變話題錯說了不合符他身份的話。”儘管有點牽強,楊百飛不想和他探討。說:“老朋友,我這事非常棘手啊!之前,上頭來了電話,要我在這一兩天找到該死的東西。”他忿然說,“憑我的感覺,情報一定在邱玉蘭手頭,不管他是哪方面的人,一定在她手頭。”“為什麼這麼肯定?”“昨天查到屍體的下落了,真的被他的同夥弄走了。可傍晚前有個傢伙出現在門口,轉眼追不見蹤影。今天我們查到了線索,掌握到這個傢伙的一些情況。據分析,這傢伙可能是我們的對手,如果他們搞去了情報,不會來龔家老屋窺探。”“這麼說,你們大有希望囉。那我祝賀你勝利快點到來。”“謝謝!”楊百飛看了一眼桌上的資料,“老馬,監視韓老師的人沒有撤吧?”“沒有?”“我想他對龔家老屋不會不感興趣,看出點什麼沒有?”“有呢,所以我才跟你打電話嘛。聽監視人員說,你把鄒雪女人的孩子監管起來後,韓老師似乎十分關注,他的情緒異常,舉止不如往常優閒愉快。剛上完第一堂課,他就把栓栓叫去了他的屋裡。但不知說了什麼,幹了什麼,孩子出門在抹眼淚。本來我們對韓方彬問題是在暗中進行,現在有跡象掛上你們的號了,請老兄也要注意一下喲。”“好的。”楊百飛沉思地問,“假如龔家老屋真的與共黨有關係,情報落到了他們手頭,為什麼瞞著不拿中來,現在畢竟是國共合作時期呀!”“你告訴對方是怎樣一個情報嗎?”“這,我又和他們沒有往耒。”“這就對了。國共合作是有限制的,人家又不知你們失掉了情報。”“合作個庇!”楊百飛咆哮道,“老子從沒想過與他們合作,!”“好啦,好啦,”馬隊長警告道,“思路放寬點,不要光盯住你的那位冤家,興許弄走東西的另有其人!”“你是說懷疑邱玉蘭錯哪?”“不是嗎?你敢說那具屍體上帶有情報?屍體落入龔家老屋前,東西已經藏到某處沒有可能嗎?”楊百飛一愣,說不出話來。“百飛,你怎麼不說話?沒有什麼了嗎?”“有。”楊百飛恨恨地說,“老子還有好多話。當年我倆一起讀軍校,你的表現展示出你非凡的腦袋瓜,可歷經官場風雨,卻把你的官越做越小。你知道為什麼嗎?除了你那不爭氣的命根子,胡亂發情,就是一顆好腦袋令你目中無人。老子不妒賢忌能,還是來跟我一起幹吧!”馬隊長哈哈大笑,震動得楊百飛的耳膜發顫。“謝謝你的好意。你就別想打擾我的清閒自在,乖乖幹你的,爭取更大的立功受獎吧!”“不識抬舉的傢伙!”他丟下電話,轉頭惱火地問段志甫,“你怎麼看?”“什麼?”他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楊百飛猛然想起他聽不到馬隊長的電話,一時沉默。接著邊抽菸邊說:“老馬告訴我,邱玉蘭不是汪偽特務,但可能是共黨分子。”“有證據嗎?”“有證據還用可能兩個字?”他不耐煩地說,“不可小看老馬,他過去辦過好幾個棘手大案,有幾個共黨頭目栽在了他的手頭。”段志甫也在揣摩這幾個女人。其實,他早有了疑慮,只不過不敢在他這個頂頭上司面前有所表露,因為他十分崇拜他。“老馬提到了思路。思路是個問題,論說應該隨機而變,可這個機十分考人呀!”楊百飛離開木椅,在屋子空地轉起圈來。只見他突然停下,“再派幾個人,你親自帶隊,立刻從後門一直到金剛坡仔細檢視,尋著毛丙娃滴的血和足跡查,找遍沿路每個石縫、土窟窿、草叢樹木。”“昨天不是……”他打斷他:“必須再查,東西肯定沒有,我要的是藏過東西的痕跡。”語氣急迫而忿忿然,“此外,我要馬上提審鄒雪!”“提審?”段志甫不可思議地瞅他,但見他像一頭髮怒的獅子,趕忙知趣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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