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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治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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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蒼北迴來後,於豐忙著給父母安置墓地,而李大江則接了個五萬塊的私活。

李大江父母都是普通職工,每月拿著微薄的薪水,養活他們兄妹兩個很不容易。快五十歲的人,還從來沒體驗過好日子。

家中雖然貧困,但好在一家人很溫馨,這麼多年過的倒也很幸福。

李大江長大後,自己研究計算機,在這方面漸漸成了行家,有了些名氣。這幾年攢了一百多萬,給家裡換了套小三居的新房。

搬進新房那天,十二歲的妹妹終於有了自己的房間,激動的蹦蹦跳跳,開心的樣子李大江這輩子估計都忘不了。

努力的意義,大概就是為了家人能生活的更好吧。

兩天兩夜沒休息,終於搞定了客戶的要求,交了差。五萬塊順利到賬。李大江伸了個懶腰,打算好好補個覺。

情況不對!

“唔!好痛!”

李大江突然捂著肚子,疼的直躺在地上打滾。不一會兒,嘴唇就發白了。

這半年,他時不時肚子疼,不知是何緣由。不過,從前還沒有疼的特別嚴重過,這是第一次。

李大江蜷縮著爬到電視櫃邊,拿出抽屜裡的止疼藥,快速吃了一片。

半個小時後,疼痛有所緩解。李大江便在手機上給自己掛了個專家號,打算去醫院看看。

…………

踢踢踏踏的聲音不斷從樓梯間傳出,消毒水的味道瀰漫整個樓層, 拿著吊瓶的護士來來回回出入各個病房,因為看病問題吵架的夫妻引得一群人側目觀看。

這裡是臨海市中心醫院。很多人在這裡新生,很多人也在這裡被宣判走到人生終點站。

李大江抽了血,做了ct,醫生讓24小時後取結果。但不知為何,李大江心中總是隱隱不安。

第二天李大江就按時到了醫院,取了ct片子,拿給醫生看。

專家醫生拿著片子反覆看了看:“小夥子你一人來的嗎?”

“是的醫生,一個人來的。”

“你的情況不太好啊。”

醫生欲言又止,有點難開口。

“我得了什麼難治療的病嗎?”

李大江的雙手緊緊捏著衣角,在等醫生的一個結果。

“胰腺癌,晚期。”

什麼?胰腺癌晚期。

這五個字給了李大江當頭一棒。

過了半晌,李大江才想起來確認一遍,眼神中帶著渴求:“醫生,會不會檢查失誤。”

“不會的。檢查結果顯示你的肚子裡面已經長滿了瘤子,擴散的很嚴重。你的臍周應該這幾個月經常痛吧,背部可能也開始痛了。”

醫生說的症狀都對。李大江的大腦一片空白,就像從前的黑白電視突然沒了訊號,不知道將要跳出的下一個畫面是什麼。

“有沒有治療希望。”

“基本沒有。大概還有一個月的生存週期。”

晴天霹靂。

李大江定了定神:“那我就不治了吧。謝謝醫生。”

李大江迷迷糊糊的走出醫院,眼中一片迷茫。

他漫無目的的走在臨海市街頭,看看路邊牆上的哆啦A夢,又看看牽著手散步的小情侶,只覺得一切都很虛無,彷彿一陣煙,一吹就散了。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海邊。李大江坐在海邊的藍色長椅上,一時出神。他從沒想過自己的一生會如此短暫,還未好好開始,就要匆忙結束。

海浪拍打在岸上,濺溼了他的帆布鞋。他的心也跟著一點點潮溼起來。

“於豐,可以來陪我一會嗎?”

李大江給於豐撥了一個電話。此刻,他能想到的傾訴物件也就於豐一個人。

很快,於豐就來到了。

“大江。”

於豐看到李大江有些恍惚,拍了拍他的後背。

“怎麼了大江。怎麼突然喊我來海邊啊。”

於豐手裡拿了一罐李大江喜歡喝的啤酒,遞給了他。

“於豐,你說人死後是不是真的進入平行世界。”

“是的。人死後去了平行世界。那裡應該是一個很好的地方,就像404的那個男子畫稿中的一樣。”

“對不起啊於豐,過去的一年我沒能及時照顧到你的情緒。你失去爸媽,這麼痛苦的事情,我也沒有幫上什麼忙。”

“大江,你已經做的夠好了。對我來說,你現在就是我的家人,不能失去的家人。”

“失去親人的感受是什麼樣的,是不是時時刻刻都在想念?”

“是啊,每天都在想。吃飯也想,睡覺也想,像刻在腦子裡一樣,揮不去忘不掉。”

於豐一轉臉,李大江淚流滿面。

“大江,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於豐還從未見過李大江痛哭流涕,未見過他這麼脆弱的時刻。

“於豐,如果以後我不在了,我幫你去平行世界照顧父母,你幫我在人間照顧父母,好不好。”

“什麼你不在了?你在胡說什麼啊?大江,你告訴,發生什麼事了。”

“我得了癌症,胰腺癌,晚期。不治之症。”

李大江啜泣著說出這句話,彷彿用盡了一生的勇氣。

“你撒謊。”

於豐不願意相信。眼眶一紅,淚水瞬間落了下來。

李大江那麼好,不該落得這種下場。他那麼年輕,才二十三歲,明年就是他的本命年。

於豐伸出雙臂緊緊擁抱著李大江,哭著說:“大江,不要害怕。我帶你去醫院。”

“我不去治療了。我要留些錢給爸媽,我妹妹剛讀初中。以後我不在了,他們的生活會很艱難,用錢的地方還很多。”

於豐心頭一顫,無法控制的難過。

“大江你放心,我有錢。我爸媽給我留了很多錢,夠給你看病的。我全部拿出來給你看病。”

於豐拉著李大江去醫院,卻拽不動李大江絲毫。

“於豐,我已經治不好了。我想走的體面一些,不想渾身插滿管子。最後一個月的時間,就讓我開開心心的過吧。”

“你為什麼這麼倔啊?萬一有希望呢?”

“胰腺癌是癌中之王,又是晚期。我不想自欺欺人了。”

於豐見勸不動李大江,捂著臉痛哭起來。李大江是他最好的朋友,幾百萬人的城市,他也僅有這一個可以互相依靠的人。

高靜靜的話猛然間閃現在了於豐的腦海裡:三次致命打擊。

反應過來之後,於豐喃喃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連累的你。是我不好,是我連累的你。”

太陽落山了,海邊有些陰冷。於豐和李大江並肩而坐,風吹到兩人的臉上,涼颼颼的感覺。命運從不放過任何一個人。

姬蘭站在他們兩人旁邊,感受著他們低落又無助的心情,眼神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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