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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看出了二人的窘迫，札淮笑了一聲道：“在這裡要習慣游泳，不是哪都有橋和公路，但你要去的地方可太多了。總不能站在原地等聯盟過來修路吧？”
他說的沒錯，有些地方的島嶼繁多，橋和路卻很少或是沒有，要想抵達對岸，就只能靠游泳。
好在晚晚穿著輕便，脫下鞋子和揹包放入防水袋後，將袋子綁在腰上，和陸曉澤一起跟上札淮的步伐。
“那我們的狗怎麼辦？”晚晚在糾結要不要讓它們等在原地，可又覺得自己到時候會直接從北部撤離點乘坐飛機。
“擔心它們是多餘的。”
前面的札淮已經幾乎整個身子沒入水中，只留了一個頭。他瘦弱的身子竟然都沒有一絲戰慄，不禁讓曉澤懷疑烏茨礦場的水溫。
他剛把腿伸進河裡就心生退意，這水實在太冷了。
這種氣溫和地形下的水本就冰涼刺骨，更別提病毒爆發後氣候變得更為惡劣，現如今雪山這塊已經達到零下三十多度。
“還行嗎？”
札淮半轉過頭來看二人，二人只好囫圇點點頭。他見狀乾笑一聲，沒有再管他們。
“你怎麼樣？”曉澤比較擔心晚晚。
“不怎麼好。”她的嘴唇有些發紫，整個人都在不由自主地輕輕發抖，“我從沒下過這麼冷的水。”
陸曉澤剛想開口安慰她，她又繼續說下去：“以前家裡的泳池都是恆溫的。”
他一愣，而後揚起微笑：“你聽過那個故事嗎？曾經有一位富人想要收買死神。”
“然後呢？”
晚晚強忍寒冷鑽進水中，和陸曉澤一塊遊了一段路，實在冷得受不了了才抬起頭來。
這邊陸曉澤倒是開始逐漸習慣這樣的溫度，甚至覺得周圍變得溫暖起來。
“然後死神拒絕了他，他說只有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晚晚的大腦都被凍住了，她不知道陸曉澤這番言論是仇富還是什麼意思，只是木訥地轉頭看他。
她感覺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中一結一結地凝成固體，連劃手蹬腿這兩個簡單的動作都如同被按下了減速鍵，異常吃力。
思緒混沌中，一隻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迫使著她前進。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隻手將她的手放到平地上。
不不是平地，平地不會冒著寒氣。這是水面上的浮冰。
“還能遊嗎？”是陸曉澤的聲音。
很奇怪，他的聲音聽起來一點也不喘，只是頭髮溼了，似乎剛剛就是沐了個浴。
他們雙手撐著浮冰，下半身還浸泡在冰水中。
晚晚點點頭，又快速搖搖頭。
札淮已經離二人有段距離，在遠處成為一個小黑點了，估計馬上就會上岸。
“你說”晚晚看著札淮的方向大口喘著粗氣，聲音微弱，“我要不要去學抽菸”
陸曉澤輕笑起來，將她的防水袋一塊繫到自己腰上：“我拉著你好嗎？像剛剛那樣。”
“來吧，做我的聖者。”她主動將左手伸到曉澤面前。
“《肖申克的救贖》，這很符合我對上一階級的刻板印象。”
二人都笑了。
兩隻毛茸茸的生物突然經過他們，就連陸曉澤都被嚇得不輕。
定睛看，才發現是莊生和蝴蝶。
它們甚至不忘回頭瞅他們一眼。二人第一次在狗的臉上看見了嘲弄一詞。
等到他們爬上岸，饒是陸曉澤都感覺渾身痠痛，躺在岸邊溼冷的土地上不想動彈。身下似乎還有些碎冰渣子把他後背硌得疼，但他已經無力管它們了。
札淮已經不知道用什麼點燃了篝火，他將上衣脫下，坐在火邊取暖。莊生和蝴蝶也在一旁抖著身上的水珠。
他赤裸的身上兩排肋骨清晰可見，整個人看起來更像細細的竹竿了。
“你們再躺那一會，這趟旅程就會剩我一個人和兩條狗。”
二人聽罷才用僅存的一點力氣，一點點挪到篝火旁。
溫暖剎那間包裹了他們，這簡直就像被凍死前的幻覺。
在二人休息的時候，札淮竟然還有力氣離開篝火逛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幾塊處理好的厚實的肉。
“這是？”陸曉澤一下就坐了起來。
札淮從防水袋中摸出煙給自己續上，又掏出砍刀將肉剔成了厚度適中的肉排。
他將肉排放到陸曉澤手上後，著手開始用自己順手撿來的小樹枝搭架子。
札淮剛要將肉掛上架子烘烤，突然想到了什麼，他轉向二人：“帶調料了嗎？”
晚晚就要說出“誰來野外帶調料啊”，身邊的陸曉澤就真的從防水袋裡找出了一小瓶粉狀物。
“黑胡椒可以嗎？”
“再好不過了。”
三人二狗大口啃著烤炙完的肉排，遊這麼久對誰來說都是個體力活。
肉排似乎就是牛肉的味道，但比牛肉的肉質細嫩、有彈性一點，也更鮮美。況且這野外，會有牛嗎？
“淮大哥，這是什麼肉？”晚晚忍不住開口問。
札淮看似精瘦，胃口卻是不小。三下五除二就已經將兩大塊肉排吞入腹中。
“小犛牛肉。”他含糊不清地回答。
“別問為什麼是小犛牛，沒帶槍，打不過大的。”
陸曉澤想了想對犛牛的認識，生活在高寒地區，群居、易怒，確實不好對付。更何況是對札淮這樣瘦弱的人而言。
札淮抬頭，見二人都一副思考的模樣，鼻腔中發出“哧”聲，也不知道是冷哼還是笑了下：“沒見過？等下上那個坡就能看見了。放鬆，不攻擊它們就不會搭理你。”
果腹完，三人繼續朝北邊走。
腳下的草地幾乎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在夕陽下閃閃發光的雪。
“舊礦場那打得過嗎？”札淮頭也不回地走在前面。
陸曉澤和晚晚看了眼彼此，曉澤笑道：“出來旅遊也要打架嗎？”
前面的男人頓了下，終於轉過頭來，那表情好像是在三維空間中看見了潘洛斯三角。
“那你們準備幹什麼，傳教嗎？據我所知，帝國裡沒有教會的樁子。”
陸曉澤發現了，這個男人只要開始調侃，就會掛上那讓人不舒服的笑容。然而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