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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和古利亞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附近居民的情況和亞述丘陵的注意事項，她的故事就和所有故事一樣貧乏。
在廢土之下，死亡、別離都不值得讓人駐足了。
興許是看二人還是新人，還沒有習慣新世界的麻木，古利亞才會和他們有所交談。
“我們還想去南邊的丘陵木屋看看，要不就先不打擾了？”
為了防止晚晚抓著古利亞聊到天黑，陸曉澤先發制人，順便扯了下晚晚的衣襬。
“啊是哦，晚上還得去一個派對。我們下次再來找你。”
還有下次啊。陸曉澤嘴上沒說，心裡泛起嘀咕，這十幾公里的路可不是鬧著玩的。
古利亞便也起身沒有強留，她拿出園藝用的剪子從花圃中剪下幾支玫瑰遞給晚晚。
“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我想請你們幫個忙。我很少能和倖存者說上話，估計只能求你們了。”
“先告訴我們什麼忙，我們才能做決定。”
陸曉澤也是讓清也這樣的留下創傷性後遺症了，生怕古利亞下一句也是幫她殺個什麼人。
“能不能留意一下一位倖存者，那人救過我，但我卻再也沒有碰上過他。”
曉澤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照理說不會，古利亞的玫瑰花圃很有名。那人如果是倖存者，那麼早晚會聽說這事。
如果得知自己救過的普通人為了報答自己而幹了這麼一件事，那麼誰也沒必要避而不見。
當然，除非他死了。並且死了的機率非常大。
“有照片或是別的什麼畫像嗎？”他不忍心打擊她，人有希望總是好的。
“有的，我去屋子裡拿給你。”
吊椅上，女人悠然地半躺著，她柔軟的髮梢剛好披在肩頭，深褐色的眼瞳盛著溫和的光，萬般旖旎。
吊椅對著的男人卻只是坐在茶几前享用著美食，根本不去看她。
盤子裡是海鮮炒烏冬配上黃油煎松茸，旁邊還放著一小碗椰子燉蛋。看起來男人很喜歡今天的晚餐。
“真的不吃點嗎？你還沒吃飯吧。”
“不了，我沒你那麼強的口腹欲。”
鬼車笑了，夾起一片松茸：“能吃是福，什麼時候吃不下了才該遭罪了。”
“你吃，吃完我們談，不差這一會兒的。”
他有時候真覺得沒什麼能惹惱風塵這個女人，她不管什麼時候都那麼平靜溫柔。
就算她今天是來殺他的，他都可以悉聽尊便。
鬼車抹了抹嘴，將椰子燉蛋推向風塵的方向：“和我假客氣什麼，咱倆都認識多久了。說起來，我其實在吳歌、桃織之前就認識你了。”
那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他們二人都是新人的時候，在快樂101碰過面。
他給她領的路，明明自己也兩眼一摸黑，還壯著膽子到處問流程。
101那些管理員也問，路過的倖存者也問，就怕給風塵一塊帶錯地方走錯路，或者碰上危險。
後來呢，就沒有後來了。她甚至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稱互相為朋友。
見風塵沒有去接那碗蛋，鬼車也沒有再碰。她知道他不喜歡吃甜食，這是特地為她做的。
“我知道。”鬼車嘆了口氣，放下了叉子，“你看不慣我這麼對桃桃，你覺得我該給她點承諾。”
“我沒這麼說過。”風塵淺淺地苦笑。
“你心裡想什麼我還不知道嗎。也別說你了，估計一大個營地都這麼想的。”
“你能看得透最好。”
鬼車被噎了下，略帶埋怨了看了她一眼：“你認識我的時候就該知道了，我不可能隨便給承諾的。”
“我認識你的時候，你沒有選擇我們這邊，所以我不知道。更何況，桃桃她還小，你不能用你那套曖昧不清來對她。”
“這是怪我了。新世界沒有孩子，你比我更清楚，你的弟弟不就是”
周圍安靜了，只有鬼車養的鸚鵡在不知疲倦地學著人話。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詭異的語調激盪在客廳天花板的各個角落，它是察覺到了危險而開始大喊大叫。
那個看他眼神叫什麼呢，應該是失望吧。
她從未想過她曾經的坦誠會成為現在刺向她的利刃。
新世界不談過去，這是規矩。她曾打破規矩與他結交，換來的是他的口無遮攔。好在她習慣了失望。
快速收拾完情緒，她恢復了來時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只是多了幾分淡漠：
“你沒必要為了一個隨口的玩笑話把自己逼成這樣。桃桃她願意和你一起去休閒營地養老，倖存者裡有幾個人願意不做知秋的桃織？”
“我不會去休閒營地養老的，誰也不用去那養老。桃織永遠會是桃織，至少我會永遠讓她做桃織。”
鬼車的聲音大了些，語氣比往常都嚴肅。他與風塵皺著眉看著對方，誰都察覺到了對方的慍怒。
桃織因為知秋的崛起而在倖存者中小有名氣。她不用做什麼，光是站在鬼車身邊就能引來一片豔羨的目光。
要知道新世界是個靠血汗堆砌聲望的地方，攀附強者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僵持了會兒，鬼車轉移了視線：“桃桃多大，人家才剛成年，我都是快三十的人了，怎麼耽誤人家。我只想幫她在新世界站穩腳跟。”
“新世界沒有孩子。”風塵將話丟還給他。
他只是搖頭苦笑：“看來這一次我也不能站在你這邊了。”
“我這邊？”
風塵用力從舒服的吊椅中掙扎著站起來，她有點想把它搬回自己住處了，或者讓吳歌去買個一樣的。
“我是知秋的管理，你是知秋的市長，這次我這邊，就是你這邊。”
鬼車聽罷愣住了，他滿眼的不可思議。這段話合理，但確實超出他的預想。
“你找機會給她一個答覆，這孩子算是在我們身邊長大的了，她一直這樣誰都看不下去。不過，不管你選擇做什麼，我都支援你。”
“作為我長達多年的朋友？”
“不。”她一直掛著的淺笑消失了，“作為知秋的管理。”
風塵剛轉過身去，鬼車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有些焦急地開口：“我死了你會怎麼辦？”
很荒誕的問題，也很莫名其妙。但風塵沒有轉身，也沒有問他發生了什麼。
“我會靜靜地待著直到死亡。”
“這麼說，你會為我而死？”
“沒錯，我會為你而死。”
她抱起窗沿邊鬼車養的一隻海豹雙色布偶，走向門口，開門時與進來的叢琳擦身而過。
叢琳有些詫異地和她互相點頭致意，便關了門。
“她剛剛是不是抱走了我的貓？”
“不是，它自己飛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