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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杜非。
我醒來時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裡，天花板上明明沒有燈，但整個房間卻十分亮堂。
周圍站滿了身穿白大褂的人，他們長得跟我見過的普通人沒什麼兩樣，只是看起來不像醫生，更像是電視裡演的科研人員。
我在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想起了我沉睡過去的原因和所有記憶，身體被冰凍的那一幕現在還歷歷在目如臨其境，我的身體又忍不住泛起一陣惡寒。
我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只感覺腦袋昏昏沉沉，像是腦袋裡的冰塊還沒消融一般。
看房間裡的空中投射著許多虛擬螢幕，白大褂們坐的椅子竟都漂浮於地面，他們不時用手上的護腕還是手鐲一樣的東西變成各種工具，場面很科幻。
我推測自己真的來到了未來。
那個穿著包臀裙前凸後翹的美豔女人像是這群科研人員的領導，儘管看起來不過三十歲的年紀。
從她還沒進門，我就已經聽到了她跟手下的談話，還有她低聲的喃喃自語，我的聽力似乎很好。
她說我的身體比他們都要強，比他們強五百年，我成了這個時代的「超人」。
我參與這個荒唐的計劃根本不是出於自願。
什麼狗屁延續人類優秀基因，關老子屁事，這個垃圾世界完了才好！
我不想成為他們的「小白鼠」。
那些機器好像檢測不出我的想法，我故意裝出一副失憶的模樣，果真騙過了他們。
我需要逃離這裡。
我被什麼東西刺中了脖頸，一個小硬塊被植入了我的身體裡。
儘管它的速度很快，但我還是看清了那是一個細長的機械臂，它的末端是一根注射器，那個小東西就是從這個針孔裡插進了我的脖子。
我怎麼又暈倒了？
我的心裡一直在咒罵，一直不斷地重複著想要逃離這裡不受別人控制的想法。
直到我成了「超體系統」的主人。
......
“實驗體情況怎樣？”
那個美豔女人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杜非已經醒了一會，聽到聲音後才睜開雙眼坐起來。
“晶片植入後3小時，實驗體出現劇烈應激反應。24小時，反應消失，實驗體生命體徵正常。48小時，「超體」返回控制狀態。現在是「超體」控制模式。”
鄧主任依舊雙手插兜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態，她俯下視線望著杜非，以命令的口吻支使。
“實驗體，你叫什麼名字。”
“杜非。”杜非木訥地開口回答。
“年齡。”
“27。”
“職業。”
“無業。”
“嘖。”鄧主任咂了下嘴，似乎對杜非的回答很不滿意，“那份檔案裡說的果然不假，一個無業遊民，五百年前我們的老祖先們礙於輿論壓力果然沒把最好的個體留給我們，但這個「次品」現在卻成了我們這個時代的希望，真是諷刺。”
系統按照杜非的命令，將他腦袋裡的實際電波反應全部遮蔽，讓所有的裝置都監測不出他實際的腦內活動，給研究所傳輸了偽造後的資料，相當於在他的腦袋上加了一層偽裝過的「保護罩」。
不止如此，系統還控制了整個身體的電訊號和腺素，讓杜非的表徵和身體變化都變得服從。
“你加入「冬眠計劃」的理由。”
“記憶缺失。”
杜非按照系統給出的回答機械地複述，這是系統按照本該佔據控制地位的自己推算過後的答案。
“你知道整個計劃裡的一萬個實驗體，只有你一個人活下來了嗎？”
鄧主任眼睛緊緊盯著杜非的臉，她想從這張看似無辜的臉上讀到些許感情變化。
但她的寄望落空了。
“宿主無應答。”杜非用系統交代他的生硬口吻回答。
“實驗體現在的身體參數列現如何？”
鄧主任轉頭問身旁的研究員。
研究員用手一滑將投影光點全部落在杜非身上，在他身體的各個部位標註出一個個數字來。
“比兩天前的數值明顯下降，留存率不足百分之十，但比較昨天的資料而言，今天的數值整體上升了％，我們推斷這是「超體」的自我重塑過程，實驗體將在以後的每一天都會有數值的提高。”
鄧主任扶了扶鼻樑上的無框眼鏡，看著每個數字旁邊都標識著「上升率」的紅色小箭頭，那張冷峻的臉孔突然變得柔和，嘴角上揚莞爾一笑起來。
“咯咯咯，就算數值殘留百分之十還是比我們所有人都強上不少，我們就期待他升到正常值後的突破時刻吧。”
鄧主任從身後隨從手裡拿出一套白色制服丟到蛋形床上，隨從緊隨其後蹲下身子把一雙黑色的長靴放到杜非腳邊鞋尖朝外擺放好。
“切換到宿主模式。”鄧主任對杜非下令。
“...”
“切換成功。”
杜非聽從系統的安排特意停頓了兩秒後才回答，現在開始才是真正考驗演技的時候。
“這是...”杜非木然失神的眼裡驟然出現了生機，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擺脫眼前的迷霧，一臉茫然發問。
“你好杜非，第二次見面，我是這個研究所的負責人，鄧榆婷。”
鄧榆婷朝杜非伸出手來，她的手指纖細，指甲剪的很整齊，乳白色的肌膚下能隱約看到青色的經脈。
杜非抬手握住了她的四根手指，很溫暖。
“你好...我，叫杜非。”
杜非眉關緊鎖，左手按住自己的腦袋裝出一副頭疼欲裂很痛苦的模樣，就像是這種簡單的回憶就足夠摧殘他的意志。
“想不起來就不要勉強自己，我們所有人都會陪你一起慢慢來。”
鄧榆婷又朝杜非身上的那塊白布瞥了一眼，上面始終有一個小山包高高聳立著，甚是扎眼。
核汙染後的百年內人類最先衰退的就是生殖系統，特別是男人的。
隨後的幾百年人工授精和試管嬰兒技術越發成熟，人類直接放棄了對那個領域的探索，而專注於提高嬰兒的質量。
所以不只是鄧榆婷，所有人至少有三四百年光景不曾見過這麼鮮活的「那裡」了。
“咳，穿上衣服，我帶你去「白隊」。上級已經批准把你安排到「行動隊」裡。”鄧榆婷抽回手臂將四根手指攥在掌心，裡面還殘留著杜非冰冷的體溫，“只有不斷地面對問題解決問題，「超體」系統才會更快進化。”
杜非拿起床上的衣服用手捏住，材質很柔軟。
他點了點頭，心裡暗忖：
“為了保命，我要欺騙所有人。”
我叫杜非，從此刻開始，我是個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