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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昭看向仇煜，緩緩出聲:“既然是文人之爭，自然不會像那些武人打打殺殺，自古文人有七雅事，琴棋書畫詩酒花。
不如就以此為題，共七考，勝四場者為勝。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仇煜微微點頭，然後問道:“若是平局，又當如何？”
姜昭貌似早猜到仇煜此問，開口道:“此次我大楚為攻方，貴國為守方，若是平局，自然算貴國勝。”
百官聽到這，臉色才稍微緩和一點，若是這樣，全力拖平，也不是沒有機會。
眼見眾人無異議，仇天恆也在皇位上出聲:“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定下。至於裁判，就由這位鄧先生，再加上本朝國師韓愛卿，不知三王殿意下如何？”
“不知可是那位突破心障的韓大人？”
仇天恆輕輕點頭。
聽到訊息得到確認，姜昭眼神一緊，想不到小小的大夏居然也有人能破心障。
“既然有聖人仲裁，本殿自然無意見。只是若兩人意見不合，又該如何。既然匈奴西涼二國也有參與，不如讓他們也出一人？”
仇天恆微微點頭，然後對著兩國使臣說道:“不知兩國可有好的仲裁人選。”
呼延烏維哈哈一笑:“我長生天的勇士從不擅這些風花雪月，就不出來獻醜了。”
眾人也早知他答案，只是走個過場，有可能出人的，只能是這位一直保持神秘的西涼公主。
被眾人注視的西涼公主先是一笑，雖有烏紗遮面，卻風情不減，一些大臣定力不強，大殿之上，吞嚥口水的聲音偶有傳出，醜態盡顯。
“我西涼倒的確有一人可作裁判，槐安，兩國文鬥，乃是讀書人的盛世，既然有此機會，你就進去好好學習一下。”
聲音帶有絲絲魅惑，聽之酥麻。
西涼使團中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槐安避無可避，只得緩步走出，先是對著仇天恆行了一禮。
令人意外的是，他在行禮之後，並無起身，而是轉向楚國讓王殿，又行了一禮。姜昭罕見的不再保持從容，神色冷漠。
“外臣槐安，有幸為兩國作裁，只是所學不足，還請鄧老與韓師多多指點。”
破心障之後，為一代宗師，亦是天下讀書人之書，凡世間書生，無論何門何派，都需敬之。
鄧明輕輕點頭，只是跟楚國三王殿一樣，神色冷漠。
呼延烏維見諸事已經定了下來，開口道:“既然事情已經商量完了，我們也就不打擾貴國商量國事了。”說著，便向仇天恆請辭。
大楚西涼二國也是相繼離開……
仇煜看向焦遂，輕聲問道:“敢問焦相，這稷下學宮的大弟子，到底如何？”
焦遂向眾人解釋道:“歷代大弟子，都是七雅皆精之輩，其實力幾乎可代表一國。雖說因為年齡，經驗差距，但是除非我們請到那些隱世的天才，要不然短時間內，恐怕也無法勝之。”
仇煜眉頭輕皺，問道:“宮內這些年一直在提拔人才，難道說沒有精通這些東西的人。”
焦遂搖了搖頭:“這些年被我們招攬過來的大才雖然有，但是基本都實力一般，能夠與稷下學宮大弟子交鋒的，基本都是些專研此道的老前輩。但這場卻是年青一代的爭鋒。”
仇煜也是一陣頭疼，自己現在哪裡去找那些擅長這些的人。畢竟此事由他負責，這時他必然不能落了心氣，只得開口道:“找人的事交由我負責便是，至於文鬥場地，還請焦相安排一下。”
焦遂也是點了點頭，只不過眼神死寂，顯然對仇煜不抱有信心。
——
皇宮外，呼延烏維早早離去。
先出來的楚國三王殿卻等在原地，看到西涼使團出來後，朝著他們走了過去。
看到姜昭走來，西涼公主輕輕一笑，好像一切皆在她掌握中。然後側身露出了身後的槐安。
槐安臉上閃過一絲愧色，對著姜昭行禮，卻不是見外國皇子的禮，而是讀書人之間最常見的作揖。
姜昭臉色越發冷冽，也不回禮，便是開口罵道:“槐安，你也知道你是我大楚的讀書人，你可知當年你祖父對你寄託了多大的希望，為了這樣一個女人，你竟然直接叛國，你知不知道，槐老差點被你氣死。”
槐安臉色急忙變，忙開口問道:“祖父沒出事吧。”
姜昭冷哼一聲:“要是槐老出事，你還想跟我面對面談話。幸虧發現的及時，被宮裡的御醫救了回來，不過也落下病根，損了壽數。”
聽到這，槐安已是淚流滿面，泣聲道:“是槐安不孝啊。”
姜昭看他神色不似作假，忙說道:“槐安，聽我一句勸，這次出使結束後，跟我回去。你回去了，槐老肯定也會很高興！”
槐安哭著搖頭，一襲白衣的書生，好似放下了全部尊嚴，朝著姜昭跪下道:“求殿下回國之後，告訴祖父是槐安不孝，已無機會常伴他身旁，一定要讓他老人家保重身體……”
看著死不悔改的槐安，姜昭怒罵道:“槐安你到底在想什麼，為了這樣一個女人，槐老損了壽數，槐家百年清譽蒙羞，你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
槐安跪下無言，長聲大哭，卻依舊不為所動。
姜昭看到後，緩緩閉上眼睛，睜開之時已經沒有任何情緒。
“槐安，槐氏十七代孫，今執迷不悟，按槐氏家規，凡有投敵叛國者，皆視為生死之敵，後輩子孫，見之無論遠近，必殺之。
槐安，你可聽清楚了，到底走不走！”
槐安朝著大楚的方向三跪九拜，開口道:“槐安自愧羞為槐家人，今日自願脫離槐氏，臨走所請，一願祖父安康，二願槐氏昌盛，三願大楚不朽。”
姜昭看著眼前無可救藥的故友，再也忍不住，轉身離開，行走間，一直從容不迫的三王殿，身體微微顫抖。
西涼公主在旁一言不發，冷眼看著兩人絕交。待姜昭離開後，才對著槐安說道:“一命之恩，這些年你早已還我，何必如此，回去好好做你的槐門嫡子，不比在西涼吃沙子強。”
槐安輕輕搖頭:“當日若非遇見公主，槐安已是一具屍體，況且你為了救我，搭上了自己的清白。
雖然你矢口否認，可是合歡散何其毒烈，當時我中毒已深，一時之間，又怎麼可能有解藥。
從那日起，槐安這條命便是你的，無論你所求為何，我都助你登頂。況且…下毒之人還未查到，對方手中難免留下證據，若我回國之後公開，公主名譽，皆毀於此。
世人都羞於恩將仇報，更何況，我是槐氏嫡子啊。”
西涼公主輕輕皺眉:“我早就跟你說過，我不介意這些。若是你想回去便回去，要是有人覺得一些流言蜚語就能對付我寒月，大可來試試。”
槐安微微搖頭:“公主不在意，乃是公主胸襟。但世間對女子何其涼薄，又怎會不在意這些。
若是槐安回去，家族為了門楣，必定將公主生生世世釘在恥辱柱上，我槐安又豈能看恩人被如此對待。
且槐安自認還有幾分才識謀略，應當不會拖公主後腿，有些話公主就別說了。”
寒月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槐安看著逐漸遠離的公主，輕輕嘆了口氣。他出身百年槐氏，又豈非一點手段不懂，當年之事，現在還查不出來，背後之人勢力可想而知。
槐氏家規第一條，便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在剛開始到達西涼的時候，他不是沒有想過，狠下心來回去，敵國公主而已，就算是恩人，等他完成身上責任後，下輩子做牛做馬任她驅使……
可無論是當初那位眼神清亮的女孩子，還是現在天生媚骨的西涼公主。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年，他又豈是真的沒有動過一點心思。
或許最開始的時候，他狠心下來，背叛一生所學，還有機會離開。現在的兩人卻早已糾纏在一起……
任他凡事清濁，一笑間為你輪迴甘墮。他是大楚百年清貴槐氏嫡子，也是西涼談之色變狠絕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