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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當心啊!”
葛齊玄老哪用得著薛槿墨提醒,他早早便知身後女子的動向。側身看著她那舉掌即將到來,葛齊玄老冷哼一聲,看準時機用手刀擊中女子的手腕處化解了這一掌。
只是一手抓著徒兒,並未反擊。否則轉瞬之間就能將她斃命!
儘管葛齊玄老深知這點,依然還是選擇做一做進攻的姿勢,想以此來嚇退女子。
但女子冷笑一聲,不僅不後退反而朝著他續衝來。
咦?
這麼近的距離,哪怕是自己內息爆發也足以震傷她了,為何卻依舊朝自己緊逼而來。
直到兩人貼近,他忽然發現在女子一手背在身後蓄了一掌正朝著薛槿墨。
她的目標並非自己,而是薛槿墨!
原來女子早就想好了,她是要一掌對著自己,另一掌則是朝著薛槿墨。以這倉促的單掌而言,自己可以輕而易舉的破除。但薛槿墨他修武不高,技藝不精,若是中了此掌恐怕必死無疑。
這麼近的距離,倘若自己真的用內息震開怕是也會傷到自己的徒兒。
好啊,好啊。不知從哪裡來的妖女,竟然如此毒辣!
在旁人眼中她是想以命搏一命!用自己的命,換整個元門弟子的命。
實際不然,因為葛齊玄老知道就算自己回擊也未必殺得了她。但槿墨被擊中後恐怕難以活命。
最終結果是自己師門皆毀,她不過是負傷而逃。
所以他沒有遲疑,想運氣加速行動將攻向槿墨的那一掌推開。
太近了!
根本來不及——
不行!
葛齊玄老沒有猶豫,側身擋在了薛槿墨身前。
一聲悶響透過葛齊玄老的身軀傳到薛槿墨的耳朵中。
“師父?”
薛槿墨呆呆的望著身前的瘦弱身影,那蘊含冰火的一掌被他師傅用身體接下。
只聽一聲悶擊,葛齊玄老的嘴角滲出血來,儘管如此還是朝著他最小的徒兒擠出一縷微笑。
女子也不會放過這等機會便再次運氣朝著眼前的老人出擊。
嘭的一聲,又是一掌擊中。
哪怕技巧不如葛齊玄老精湛,但在女子也拼命的調運內息,她到現在等待的便是這樣的機會!
“哼,真是愛護自己的徒弟呢。”
葛齊玄老低喝一聲,將懷中的徒兒護住之後體內的內息爆發,將女子震退。
沒有立刻反擊,也沒有調息,反而是溺愛的望著薛槿墨微笑念道:“——徒兒,保重!”
"師父?"
說完不等薛槿墨回話,葛齊玄老不知從何處取出半身高的木杖拍至薛槿墨的懷中,用力將他打飛。
薛槿墨的身體騰空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飛落至山下——燈籠海里。
“師父————”
葛齊玄老望著漸漸消失的槿墨身影,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身後的女子此時也沒再偷襲,她明白眼前的老人中了毒又受了自己連番的掌擊後也難以翻盤,更何況他也有兩百多歲,誰能逃過歲月的摧殘?
她靜靜的調息自己,看著對方枯瘦的背影出聲道:“山的東側是流入燈籠海的河流,入流之後尋找起來的確困難。不過想以此讓他逃生卻有些異想天開了。”
葛齊沒有接過她的話,反是仔細琢磨後緩緩道:“我起初以為是魔教復辟,以他們的隱忍和與我之間的仇恨的確可能。他們那些心狠手辣,虐殺成性。做出這般事情也是自然。直到剛剛你擊我數掌時慌亂到使用出那幾招後才明白,原來你是她的弟子。”
女子冷眸中精光一閃,但立刻又釋懷了。只是悄悄的看著手掌暗自記下日後絕不可再出這般意外。
葛齊玄老轉過身來,女子看著他形已枯槁,但氣息卻越發強大了起來。
“不愧是曾經的天下第一。面對弟子死亡,門派慘況也只是一句‘也是自然’便過去了。可真是做師父的人呢。”
“你莫要激我了。這般言語我怎可能上當?再說老夫已經兩百多歲的人了,恩怨離愁見識的太多,心性自然也就平淡了。”
葛齊玄老望著女子,臉上神情完全看不出兇善,但越發鼓起的內息卻讓場上所有人都感覺不妙。
“我們走,這裡交給教主。”
“是!”
零散的一道道身影轉瞬就消失,只留下蓄勢待發的葛齊玄老和神經繃緊的黑衣女子了。
“這毒倒真是礙事,居然還不能消散!啊,手腳不可缺,那就這樣吧。”
葛齊玄老運氣將毒壓制至一角,然後猛地逼出—— 左眼爆出紫黑的鮮血。
口口聲聲說自然,說平淡的人,此刻給人的感覺卻如同洶湧的波濤!恰逢此刻天容驟變,大雨傾盆,好不可怖。
“孩子,我明白你是為當年之仇歸來。哎,也是我虧欠於她。倘若你能活得下來,希望你能弄清原委,承她心願。但若你活不下來,一切休說。”
女子不答,只是看著消失在視線中的薛槿墨彷彿想到了什麼,眼神中忽然閃過一絲別的神情,但很快又被冷漠覆蓋。
“‘炎玉寒蓮’已經在他體內種下,他活不長的。”
葛齊玄老笑著搖頭,他不認同女子的話。
“當年,我們也認為你活不下來。”
女子一愣,沒有再言。只是張開雙臂運氣,赤碧兩股氣息緩緩縈繞。
“休要多言了。鏡花在你這吧,交出來我便可放過元門尚存弟子。”
關於鏡花二字,卻未提及。
關於弟子性命,也全不在乎。
實際上葛齊玄老明白,她不會那麼做,這不過是她想亂動自己的心性的藉口罷了。
“比起你師父,你還不真誠。這樣一來,我倒覺得當年那掌是對的了。”
女子面色鐵青,終於出現了另一種神情——憤怒。
兩股縈繞的內息轟然大作,將這片狼藉的區域化作極端的冰火兩重地。交融之下,氣勢完全不輸於葛齊玄老!
只是兩股內息時而交融,時而分離,甚至有時會相互抵消。
“你居然能在未徹底掌控兩番奇遇之下催動內息?不對……這兩股異息不合,相互爭鬥。我若說的沒錯,你的身體中恐怕有了魔心吧?”
“只要能為師報仇,心魔何懼!”
葛齊玄老望著她一邊說道,一邊強行將兩股氣息揉成一把劍狀。
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絲毫不掩飾誇讚之色。
“天賦異稟,雖然未能掌其精妙,卻依然能做出化氣為形的招式。這把劍怕是······好好好,我差點都忘了,你應該是更擅長用劍才對。也不知她到底把你教的怎麼樣。”
“鏡花何在?說出來我讓你死個痛快,倘若不說你就在這焰寒之劍中慢慢體驗吧。”
“但你走火入魔許久,內息混亂交雜產生魔心,倘若不祛除會有性命之憂。”
女子見葛齊玄老答非所問,一直抓住自己心魔之事反覆唸叨後也不再回應,催動著冰焰之劍直接斬向葛齊玄老。
劍到葛齊玄老頭頂三寸便停住了,隨後他閉眼,雙手舞動。
整個山頂的水汽凝聚,與他磅礴的內息交融後化作虛幻的水霧。水霧連綿不絕的晃動,一道細長的影子在其中翻滾。
“出!”
聲音剛畢,龍爪探出!
劍鋒和龍爪相觸,無形的力場將周圍一切都掀翻推開,連空中之雲,海中之浪也被逼的朝四面退去。
一決生死!
兩人都將內息催動到極致,在此刻誰若是慢了,弱了,停了哪怕是一分也就是在宣告自己的死亡。
黑衣女子七竅滲出血來,迷霧之中已然看不清那枯槁的身形。但從劍鋒處傳來的無比壓力告知自己對方還在!
用盡全力!
只要,只要能夠——
一道白晝在練武臺上炸開,本縈繞於此的焰火和寒氣消散的無影無蹤,水霧也隨即消散。
一片寂靜,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未發生過一樣。
許久之後,唯有與衣物一同化作殘骸的屍骨如紛飛之花,落在各處。
很快,喧鬧的練武臺安靜了下來。女子依然穩穩的站立,而那位老人身軀化作焦炭。
黑衣女子踉蹌的走到他跟前,輕輕一推,老人便向一側倒下。
他畢竟是老了。人,是敵不過歲月的。
運氣調整後女子望向天空,暴雨不止。輕輕嘆了口氣,身後便竄出幾道黑衣人,對著她半跪道:
“教主。”
“結果如何?”
“抱歉,沒有找到。我們抓住些弟子逼問,他們也不知。”
“所有人都不知道嗎?”
“教主,該抓的都問了,即便我們殺雞儆猴也無動於衷。”
聽到下屬沒了聲音,女子垂下頭來回道:“真是無用。”
語氣中透著失望,讓黑衣幾人剎那間膽寒。
“教主何必動怒呢,畢竟是元門弟子,實力還是有些的。”
就在這時,一道與原本肅殺的氣氛完全不符的酥媚嬌聲傳來。
讓人忍不住想回頭看看如此大膽之人是誰。
在練武臺上要麼是死透的元門弟子,要麼是被恐懼壓制的黑衣人。唯一動彈自如的冷漠女子完全沒有回頭的想法。
那嫵媚的女子來到眾人身前,她一身藍衣,唯獨衣服的袖口點綴著白絲。一條柔軟的紗布將秀髮紮成馬尾,手中拿著一根形狀如花的蜜串。
她一手叉腰,晃晃悠悠扭動著腰肢來到教主面前,將另隻手中緊拽的繩子提了提,繩索另一頭緊緊綁著一名元門弟子。
“教主大人,你倒不如問問她?”
冷漠女子低頭看著趴倒在地的元門弟子,那人一頭俏皮短髮,一雙如月的眼睛惡狠狠的盯著自己。
“她是何人?”
“呵呵,此女名叫蘇怡靈,本是西山泰殿的殿主之女。後被她父親送上山門,做那葛齊玄老的徒弟。平時裡與葛齊玄老很是貼近,我覺得她可能會略知一二。”
“是嗎?”
冷漠女子朝著咬牙切齒的蘇怡靈問道:“那麼你能告訴我,鏡花在哪裡嗎?”
“呸,惡賊!你殺我師傅,害我同門,還指望我會……”
嫵媚女子踢了蘇怡靈一腳,打斷她的咒罵。
“哼,倒是嘴硬。”
“……露葭。你個奸賊,你的良心呢?師傅和其他師兄弟們何時做了對不起你之事,你居然勾結他人陷害師門。”
“師門?良心?你知道我到底是誰嗎?”
露葭笑嘻嘻的望著她說,但那笑容過於詭異。
“當初葛齊玄老跟你們說我是撿來孤兒,就如後來那槿墨師弟一般。可事實並非如此,我有名有姓,有父有母。只是他們卻是你們口中的邪道中人……當初八御門滅我家族,就是葛齊玄老坐鎮。”
露葭來到那冷漠女子身後站立,恭謹的朝她拜了一拜又道:“十年了,幸得教主明察秋毫,救我於水火。所以你明白了?我只是理所當然的報仇而已。”
“你——”
蘇怡靈見她這副令人噁心的嘴臉,一時間怒火攻心,眼中血紅,氣的咳出血來昏倒在地。
“呦呦呦,這就不行了?真是可憐吶。”
“好了……”冷漠女子止住露葭的話,“別激她了,既然是西山泰殿的殿主之女,本身就有價值。”
“是,教主~”
“此行你功勞最大。若那葛齊玄老不是因為你引的毒導致運氣困難,我很有可能會輸。不過你是如何下毒的?葛齊玄老也是四英中最強的一位,可沒那麼容易中招才是。”
見女子疑惑問道,露葭呵呵笑了幾聲才緩緩回答:
“這有何難?在教主聯絡我的那日起,我便在自己的住所種下失心花兒,此花的香味單薄,但若是長久嗅聞則會導致血氣滯緩,運氣不濟。今日我採了許多失心花做成香囊,只要找個理由將其放到葛齊老二身邊一會便行。
倒不如說是老天助我,給了我一個好機會。我本是想讓那小師弟帶著香囊去見葛齊玄老,卻不想被她劫了去,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咯咯咯,更好笑的是這元門的大師兄也是草包一個,我說什麼他就信什麼,對他下毒更是易如反掌。哦,還請教主放心,那人我也已經除了。”
黑衣女子聽後點了點頭,並未注意露葭說話時眼神躲閃。她的目光從蘇怡靈轉到了坐化在地的葛齊玄老身上。
“還真是可憐,最終輸在自己的徒弟身上嘛。真是讓人懷念——”
露葭沒有注意到女子忽然暗淡的神情,驕傲的說道:“不過我也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這麼蠢,那葛齊老頭一定很奇怪怎麼好好的渾身發黑,難以控制身體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行了。”
露葭被喝住了,她以為自己吵到了教主,退了幾步彎下腰來不敢言語了。
女子略等了一會後靜靜問道:“我當初答應過你,一是幫你報仇,二是替你辦件事。仇你已經報了,說吧,還要我幫你做什麼事?”
“教主,這事不急。葭兒還未想好,等葭兒想好了再告訴您唄?”
女子沒有回答。不,不如說她依然在靜靜的等待露葭說出她內心要的事。
“哎,真是敗給您了。既然如此,還請教主放過我的一位師弟。”
“師弟?元門弟子,還是……”
“正是元門弟子。”
“哦。你不是說對元門毫無感情嗎?為何此時讓我放過一位師弟?”
露葭苦笑了番,竟如小女子害羞一般回道:“哎,那人有些特殊。在我被囚的這些年也多虧他才不讓我心悶。”
女子對歡愛之事無感,只是點了點頭。
“說吧,哪位弟子?”
“他名叫薛槿墨,年紀和個頭與教主差不多。容貌俊朗,笑容怡人,不過修為不高。”
露葭羞著臉,輕輕的說道。怕教主不留情,於是在最後補充了一句。“教主將其俘來,我與他行交合之法,配上的元門心訣能助我修為,到時再於教主效力,豈不美哉?”
露葭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裡還是十分擔心對方拒絕。不過葛齊玄老一死,她於天下也幾近無敵,所以就算對方有些修為又能如何?
果真女子沒有拒絕,她點了點頭對自己回道:“好,待他們將所剩之人抓住後你去找他。若是死了就算了,你來我教內做個執法吧。至於此女——押入石牢,送封信給西山泰殿的殿主,讓他順服於我。”
“是,教主。那剩餘的元門弟子該如何處理?”
“一個不留。”
黑衣眾人沒有說話,愣了一瞬後就離開了。
露葭彎腰一謝,帶著黑衣人眾速速離開。寬闊的練武臺頓時只剩下一眾元門弟子的屍體。女子完全不在意他們,只是直勾勾的望著愈漸昏沉的天空,想些什麼。
陰雲彙集,不知時間。隨著轟隆一聲雷霆,天空下起了雨。冰冷的水滴落在陌周山上,卻也洗不去這裡的哀嚎和慘劇。
忽然元門的弟子猶如瓷具,面板龜裂粉碎,隨後化作一陣飛灰。被逐漸變大的暴雨覆滅,消散的無影無蹤。
直到這時,女子才瞥過目光來看了一眼。然後嘟囔道:“真的做到了?”
“看到了嗎,師父?您再等等,徒兒一定——一定會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