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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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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那一幕讓懶散的守衛繃緊了神經,即便已經過去許久卻仍然忍不住的回頭看向他們消失的方向。偶爾也會望向遠處。

一直到戌時(19:00)城門關閉之後,頂在臉上緊繃的神情才緩和了下來。

陳行義託府中趕來的下人買好點心後和陳明月告別同僚,一同回到陳府。

正如他所想的那樣,剛踏門就有人迎了上來。

“少爺,老爺在書房等你。”

陳行義點點頭,朝書房而去。

剛穿過前堂到書房門口便能看見裡面被燭光照耀,來回踱步的身影。

陳行義失笑一聲,推門而入。看著身著綢緞,體軀稍駝的

“爹,我回來了。”

“哦,快快快。坐吧。”

兩人坐在桌子兩側,桌上的茶水和點心早就已經備好。陳行義也沒有吃飯,便沒客氣的用了起來。

“兒阿,那信你看過之後怎麼想?”

陳行義嗆了一口,還沒開口卻聽父親繼續說道。

“我呢,下午找了那幾個老傢伙一趟商量了一番。他們都說這是好事,是皇庭給他們世家一個表現得機會。還說不管費多大代價都得上。”

“商量?信上不是說要嚴格守密嗎?這不怕弄的全府上下都知道?”

“府裡沒幾個人知道。”

話雖簡單,不過陳行義知道想要有幾個靠得住的下屬是有多難。

知道這件事的人他大概也曉得是誰,都是隨陳家一同闖到如今的骨幹人員。

只是忽然老爺子撇了撇嘴,略有不滿的嘀咕道:“就希望你那個喜歡湊熱鬧的妹妹別說漏嘴就好。”

“啊……哈哈。爹,您放心吧。明月雖有些隨心,但輕重緩急她是分得清的。”

“欸,好了不說她了。你呢,你怎麼想?城中幾個世家中我覺得最有希望的就是你和西城區徐家的徐偉文。那幾個老傢伙也知道自已孩子的性子,但依然想讓他們搏一搏。就算奪不到頭功,撿個其他功勞封個小點的官位也好。再不濟也能去皇庭里長長見識。”

“哎,好了好了。老爹,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吧。”

“確實如此,另外,我也想到了——雖然這機會實在難得,這信上隻言片語的也沒說清到底去大漠是做何事。而且授三級官?給我們世家?實話實說,若非這信上印著太師府的大印,還是宮中之人親自送來,我定然將其看作是假冒的。”

陳忠道捏著自已的鬍鬚站了起來,又一次來回的在屋內踱步,不斷的自言自語琢磨著。

這自小就沒變過的場景讓陳義興苦笑著,只好再一次拿起點心充飢。剛塞進嘴裡,自已老爹忽然又坐到自已跟前問道:“行義,我實話說其實我是想拒絕的。不過還是得考慮考慮你的意願。如果你真的想去的話,老爹自會幫你搏一搏的。”

望著父親的目光,陳行義更加猶豫了。

“這確實是個非常難得的機會。那幾位叔叔說的也對,就算拿不到三級官功,撈點別的功勞,長長見識也沒錯。”

“所以你想去?沒錯,沒錯。咱陳家的孩子就是像我,有股勇氣,敢衝!這是好事。你放心,只要你決定好剩下的就交給爹。”

“不,我還沒決定好——大漠那地方離天愾城甚遠,而且就如您說的,也不知道去那到底是作何。今日歸來我本就是想問下您是否有詢問過,看樣子您也不知道。”

陳忠道聽兒子這麼一問,像洩了氣的球一樣癱在桌邊。對於沒幫上孩子這種事對他的打擊一直都很大。

“其實,這事我也問過。但是那人一直說不知道。還說只有確定被選中去大漠的世家才知道。”

陳忠道給自已倒了杯茶,潤了潤喉嚨接著道:“不過我想,那三級官功怕只是噱頭。以我們世家能耐去那最多也就是幫那些軍爺們打些下手罷了。”

在此之前兩人各自都有些猜測。陳行義猜測恐怕是招人去大漠幹苦力,例如繕修城牆或是修路。

不過這種事即便是普通人也能做,何故要他們世家親臨呢?雖然想不通,但直覺告訴他裡面恐怕有自已想不到意圖,所以這未必是一件好事。

陳忠道把玩著手串,看了看陳行義思考的臉。越來越覺得自已的兒更俊,更有男子漢氣概了。

到時候一定要找個好媒婆,談個——算了,只要行義喜歡就好。再趁早生個大胖小子。生一個不夠,要倆。一男一女才好!

思緒亂飛,勾勒的夢幻畫面忽然消散。

陳忠道拍了拍額頭罵自已怎麼忘了眼下的正事。他把手串戴好,緩和了下露出奇怪微笑的表情。

“大漠嘛。實話說那地府不如中州,漫天黃沙,聽講連風都是苦的。當初乾朝大亂的戰火也是從那兒開始的,是塊險地。

你若想去我自不會攔你,只要行義你自已得做好準備就好。”

陳行義到現在也沒聽明白他爹的意思,還想讓他老人家給自已出個主意,誰料到他和自已一樣都犯愁到底如何。

說實話他很想去。

盼著報效家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雖說守護城門也是一種方式,可他更希望能登上更高的層面。

現在就有一個機會擺在眼前——應該說半個機會吧,因為去大漠到底做何都不知道,很可能就是換個地方看護城門。

陳行義抬頭剛剛好與陳忠道的目光對上,他許久沒被父親這樣看過了,即便那雙眸中精光依舊但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爹,你幹嘛這樣看我?等等,該不會家裡沒錢你才這樣說的吧?”

陳忠道一愣,雙目瞪大怒道:“你小子說什麼胡話!我是那樣的人嗎?你…我…只要你想去,就算把去年一整年的絲絨買賣賺的錢全送出去又如何?”

陳忠道看到陳行義沒有回話,呆呆望著自已。

他完全沒有想到或許兒子是被自已突然怒起嚇到了,還以為是不相信自已的話。

“好好好,難怪,也難怪你進門就挑這挑那的。我還納悶你不是自小就想著報效家國嗎,怎麼如今猶豫起來了。原來是整這招是吧!呼-呼——”

陳忠道喘著氣,在房間裡來回晃盪。見到這樣陳行義立刻開口制止道:“爹,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剛剛就是開個玩笑罷了。”

“玩笑?”

陳忠道都被氣笑了。

“我們陳家可是世家。世家!絲絨,皮革,還有茶樓飯館做了多少年了?要說別的沒有,錢財地產那多的是。你跟我開玩笑說咱家是不是沒錢了?你咋不開玩笑說葛齊玄老被個毛頭娃娃擊敗了呢?”

“明日,明日你爹就讓你看看什麼叫豪氣——”

陳忠道越說越上頭,看樣子也商量不起來了。

陳行義左顧右盼,他不能回營太晚,只好藉此為由。

“我知道了。只是天色已晚,我得回去了。”

說完也不由老爹作何回答,離開書房,關門。

屋內安靜了片刻,然後又是一聲怒喊,被燭光印在窗戶上的身影再一次來回的徘徊。

陳行義拍了下自已的額頭,也忍不住的嘆口氣。他實在是太久沒回來了,自已老爹的性子都忘了。

不過也讓人佩服,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跟年輕人一樣喜歡較勁。不過也幸虧如此才能早早回去。

陳行義沒走至前堂,忽然聽到身旁有人發出“哎呦”的一聲。

這聲音真是又熟悉又讓人感慨。

“明月,你又在偷聽了?”

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個腦袋慢慢的探了出來。陳明月捂著剛剛不小心撞到的額頭,慢慢走到陳行義跟前。

我這一家都是什麼人吶。

陳行義搖了搖頭,關心問道:“怎麼樣,疼不疼?”

“嘿嘿,不疼~”

見自已哥哥沒有責怪自已,那副受傷模樣立刻消失,歡快活潑的女孩再次出現。

“要不說還是大哥厲害呢,就知道老爹會吃激將法才說那句話的吧?”

“啊,激將法?”

陳行義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那個時候只是被爹盯得有些尷尬,完全沒有考慮就說出那種玩笑話而已。

“爹爹做事一向說到做到的。你放心,明日一早他肯定會回覆的。”

“明月,別胡鬧。我都還想好到底該不該去,而且你可不能跟咱爹那般說話。”

“哦,那好吧。欸?”陳明月愣了一下,“哥哥,你說你還沒想好該不該去?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那不就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嗎?什麼上陣殺敵,報效家國呀。聽著就很威風呢!”

“是呀,是我一直的夢想。不過現在山河平安,哪有那種機會。這次去大漠也不知道是要做什麼,萬一就真如爹所說的無非就是換個地方看守城門呢?”

“對哦,也有道理。去那麼遠的地方看守城門肯定不如在天愾城,畢竟咱家就在這。”

這話讓陳行義心中一動。

自已入了編後自然是不許擅自歸家的。雖說到今日也才半年而已,但看到家裡的一切都和自已離開一樣時,安心了不少。

“說的也對。咱家都好吧?”

“嗯嗯,好著呢。”陳明月點頭不止,“其實我本來都準備休息了,只是拜別孃的時候她一直唸叨。說什麼爹爹雖然做生意果斷的很,但一遇到兒女的事情反而就猶豫了。所以我才來的。”

“是嗎,那真是辛苦你了呢。我也好久沒見娘了,她的身體怎麼樣?入了秋後天氣漸漸就涼了,娘向來怕冷,你要多叮囑一番。”

越說著,陳明月的臉色就變得越怪。

“幹嘛啊,你這副嫌棄我的樣子是啥意思?”

“沒有,我就覺得哥哥你好像有點怪。因為你以前從來不會說這種話的,怎麼半年多沒回來忽然變得跟娘一樣了。”

“哼,小丫頭想捱揍了是不是?”

“略——”

陳明月朝自已做了個鬼臉,陳行義裝模作樣的舉起手來想敲一敲她的小腦袋,恰好看到了暗淡天色的隱約顯現的星光。

“再過會月亮都出來了呢。”

“是哦。大哥你不說是要趕緊回去的呀,現在來得及嗎?”

陳行義搖了搖頭。

沒想到這趟回家比想象中花費的時間更多。

如果自已是報假歸家倒也沒什麼關係,無非就是遲一點回營罷了。但他知道各個世家的情況,所以今日營中請假的人肯定許多,因此上頭未必肯批。自已便想著快去快回沒報假了。

“來不及也沒關係。”

陳行義拍了拍自已的胸口,然後朝大門走去。

“陳大哥,後會有期哦~”

陳大哥?後會有期?這江湖味的告別到底是誰告訴她的。

等等——

“喂,你該不會偷偷溜進我房間裡看我的書了吧!”

陳行義轉身問道。

“嘿嘿,刀光劍影的可精彩嘍!”

陳明月翹逗眉毛,嗖的一下溜走了。

“你可別弄壞了,那些書集齊可不容易啊!”

也沒了回答,陳行義只能盼著明月能好生對待它們。

陳家在天愾城東南方,他們守城門的營房在西南方。路還挺遠,陳行義只好加快步伐。

在漸漸暗下的天空中回到營中。踏入其中就能明顯的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

“陳哥,你可來了。”

與自已一同看守南門的同班之人看樣子等待了許久,見到自已後立刻湊了過來,面色嚴峻的向他介紹現在營中情況。

“怎麼了?”

“怎麼了?我還想問你們怎麼了呢。今日周隊來點名發現你和其他好幾個人都不在呢。而且你說巧不巧,都是有世家的人。剛剛周隊長還在發脾氣呢,說什麼’少爺們就是少爺,就連營中都可以隨意耍脾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嘖嘖嘖,今天恐怕十幾鞭子恐怕是逃不掉嘍。”

“都是?等等,他們難道沒有報假嗎?”

“嘿,我剛還想說呢。怎麼你們今天幾個是約好了嗎?都沒報假,都是私自離營。都是嫌現在世道安平,所以給自已找罪受嗎?”

這——原來那幾個人跟自已想的一樣啊!

陳行義後悔的捂著頭,要是能思考到下一層就好了。請個假也並非多難,時間還多些,倒時還能看望看望自已娘。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抓住同僚的肩膀急匆匆的問道:“那好,別的不多說了。現在有幾個人回來了?”

“你是最後一個。”

“行,我知道了。”

說完陳行義快步走入營房中。入了房間迎面就能看到一張大桌,眾人議事都是在這張桌子上,偶爾也會有人在此吃飯。

此刻桌子的上位坐著一位身著甲冑,緊握著鞭子,冷眸緊盯著自已的壯年男子。他身後站著四位同樣身著甲冑計程車兵,應該是隨行的人。

自已還沒做出什麼行動,忽然從左右竄出兩人架住自已。隨後諸多目光立刻鎖定到自已身上。其中最讓人害怕的無非就是持著鞭子的周隊長。

說是隊長,其實那是別人對他的特稱。人家實際的官職非常大。

按照大乾朝官級分化,朝中只有掌管文政的國師和掌管軍務的太師,皇族的貼身侍衛總管和東南西北四位世王是一級官。然後手握重兵看守要地的將軍和朝中的吏,戶,禮,工,刑,兵六部主書是二級,次書為三級等等。

他們的頂頭上司杜將軍是三級,鎮守皇城天愾,掌管除皇庭外的一切軍隊。

若以皇城天愾為例,往下是整個城區的總管務,四級。總督管,五級。各個城區的次管務,次督管,六級和七級。然後是不同事物劃分後的巡隊長,隊長也就是八級和九級。而兵卒是不入流的。

眼前的周隊長全名周全,實際上是四級官,總督管。

簡而言之,他對於自已這些士卒們是有生殺定奪之權的。看著架子恐怕剛剛自已同僚說的懲罰有些輕了,倒是恐怕不止是十幾鞭子而是被鞭子打到垂死了。

“東南西北四個城門規定的閉門時間是戌時,歸營時間規定是不允許超過戌時四刻(一個時辰為兩小時,又分為八刻,因此一刻也就是十五分鐘)。是這樣沒錯吧?那為何那時營中卻偏偏少了幾個人?”

“營中賞罰有規,我不會私自動刑。如果有難言之隱你們報假晚點歸營也就算了,為何一人都沒有!你們把營中管制之法是為何物!”

周全怒目而視,想逼迫他們說出理由。

今日四城門所有世家的人全部不在,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可偏偏這些傢伙一個個含糊其辭不肯說明具體緣故。甚至報謊而言,說些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來搪塞自已!

他明白雖然世家子弟多半是享福好受之輩,但入得了城軍營中的已經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若不是什麼大事值得他們這般閉口不言,絕對不會因此違抗命令。

而且這些年城防安全,街道巡邏他們也出了不少力。與杜將軍不同,他親眼見過這些人的績效,也認同他們。

但賞是賞,罰是罰,怎能混為一談!

“好好好,都不願意說是吧。那我也不廢話了——”

周全雷厲風行,當即準備壓著眾人出營房懲罰。

“等下!我有話說。”

周全看向發聲之人,示意他將話說完。

“屬下陳行義,今日晚歸實在是事出有因。而非故意擾亂軍紀。”

“陳行義,你難道也要編個理由欺騙本督?”

“大人,絕非如此。我有證物!”

周全打量了陳行義一番,問道:“何物?”

聞言,立刻感到身旁的兵卒鬆開了自已,他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塊黑色令牌遞出。

“今日南門有百人左右的黑甲人士入城,那時給了我這塊令牌。我見那群人裝備精良不敢阻攔,所幸他們並未在路上引起騷亂。但屬下又恐會有他事發生便在南門停留了許久以防後患。”

周全接過令牌看了一眼,眉頭一皺後朝其他人問道:“現營中可有值守南門之人?陳義興所言可為實話?”

這時,先前與陳行義交談的同僚立刻挺身而出回答:“報告大人,今日南門確有其事。”

周全收下令牌,然後朝那人繼續問道:“這令牌是真的,我問的是——算了,看在你行義往日盡忠盡職的份上,不管此番你說的是真是假,我都當作是真的。”

周全看向其餘人,見眾人皆是低頭不語也不再多問。

“走。”

說罷便領著其餘人出了營房,隨後不到一會,一聲聲慘叫聲就傳來。營房中聽著愈來愈烈的喊叫,都煞白著臉。

陳行義暗自道自已的幸運,也得虧那黑甲人沒把令牌收回,不然自已今晚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這一晚誰都沒有睡好,痛苦的哀嚎響徹天亮。關鍵是明日一早還得頂著傷去看守城門。

早上,陳行義依然站在南門,看著另一個方向緩緩升起的太陽舒展了下身軀,然後朝下面喊道。

“辰時四刻已到,開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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