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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待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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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守山聲音剛落,原本一邊思考一邊端杯飲茶的白衛姓頓了下。他原本明亮的眼眸忽然渾濁,老皺的眼袋被水汽燻得更深了。

“不可能。那是他人模仿罷了。”

白衛姓邊說著,眼珠略微轉動看向姜守山的臉試圖理解他的表情。見他依舊掛著那副淡笑,就好像剛剛所言不過玩笑話罷了。

是試探自已嗎?

白衛姓眼角抽動,有微微怒意。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姜守山出言道:“既然是國師所言,那麼必然是了。不過這訊息也非空穴來風,而是駐巡大漠計程車卒中所流傳。據我瞭解事情大概是巡邏計程車兵們發現一處像是被山賊惡匪洗劫的村莊。調查最後發現並非什麼惡徒,而是‘沙蟲’作亂。”

“那傢伙莫說是村裡,就是出現在備戰的軍營中也會造成不小的傷亡,但村裡卻無人受傷。在追問村中也有停駐的武林中人後才瞭解道,沙蟲出現時有道與武英非常相似的身影出現,是其擊退了沙蟲。”

“這不是個好訊息。”

白衛姓不認為這是為了掩飾剛剛所言編出的理由,恐怕確有其事。

武英作為天下四英之一,實力與葛齊玄老相比略遜幾分,但在江湖的號召力卻無以倫比。

有傳言道元門之下世俗人,元門之上便是仙。世俗人便是江湖上其餘的各門各派。也由此便見元門和江湖之間始終隔著一道深溝。

據言元門收徒極其嚴苛,門中弟子在江湖中幾乎沒有留下什麼故事。就算有也大抵是一些除暴安良之事。若非身處朝中高位,怕是自已也會在二十年的歲月中認為元門已經無人繼承而消散了。

但武英不同,他性格與葛齊玄老相差甚遠,喜好在塵世間遊歷,結交好友,行俠仗義。與江湖眾多豪傑交情甚好。但有江湖之處,便有武英之事!

“大漠······”

白衛姓腦海中閃過不愉快的回憶,使他想說之言頓下來。

“大漠曾是禍起之地,散餘的邪魔歪道和流寇賊匪倒不可怕。可怕的是當年叛軍餘黨和魔教之人。傳言若是曇花一現便罷,若時有時無,當真吸引了些江湖人士而去那才麻煩。”

“不過也不能視之若無,防止別有用心之輩藉此謀劃,你得盯住嘍。”

姜守山點點頭,從他表情來看自然是明白此事要害。

“那是當然,我朝安寧才二十餘年。若是再起亂事,怕是一墜而不起了。更何況真到那時,也沒有葛齊玄老,只能靠我們自已了。”

白衛姓聞言,腦海中浮現了那位仙風鶴骨的老人。也沒想到,世間真有人活了三甲子而不死。

葛齊玄老,當真是天人下凡嗎?

想著想著,白衛姓又琢磨到大漠的情況上。本就暗潮湧動的地區又忽然冒出這訊息,雖說沒有後續之事,但讓他心裡總是吹著一股不安的風。

“二十年前的鬧劇讓本要喧沸的江湖忽然安靜,眼下武英假出的訊息莫非是想要再一次鬧出那番局面?”

白衛姓正琢磨著訊息的背後到底是要勾畫怎樣的一副棋時,忽然靈光一現。

“想匯聚江湖餘力來大漠嗎?倒是給了我一個想法。”

聞言,姜守山捧杯的手即刻放下,認真的望著眼前的智者。

“我記得拜玉關在中,南之交接處——它是大漠進入中州官道第幾關?”

”拜玉關之後是子津城。再往後便是蘭夜城。朝中雖知曉眼下隱患,但為了不打草驚蛇尚未多設邊關防範。所以應當是最後一關。如今是由燕將軍燕治統兵據守。“

“統兵何數?“

“一萬二兵。”

白衛姓點點頭,繼續道:“下令,讓燕將軍撤回子津城。再找幾個在朝中有任職武官的世家。讓他們帶著自已的部下去大漠。”

此言一出,姜守山愣住了。

“區區幾個世家,又有多少兵力?這天愾城的東南西北都有世家的隨軍,加一起最多不過兩千而已。就算讓他們全部去,且不說願不願意,這一兩千人又能作甚?”

忽然想到了什麼,姜守山面色一緊,沉聲問道。

“當年叛亂初平,城內軍力匱乏的時候不正是你提議讓世家們募兵,參與到天愾城內的防禦和街巡中嗎?如今何故將其調離?又有何人來替補呢?”

“亂戰之時,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備足兵力是理所當然,而今大乾穩固自然不需要他們。找個理由讓他們離開豈不更好。

去也不是白去,立功之人授勳三級,封衛南將軍。

你想想看,皇城天愾,不夜城蘭夜,還有周圍的江雪,莫歲幾座城。世家多的是,但官位只此一人。誰能得到這個機會呢?自然是那些向你投財捐帛的人了。

說直白點,我沒辦法在這時幫你備足兵力。最多是幫你斂財去養一支精兵。但光是這樣不夠,還要削弱隱藏在四周的隱患。”

“授勳三級嘛,這倒是天大的誘惑。如今的北世王曾經也是三級之官,後隨先帝征討北原立下赫赫戰功後分封為王。勾勒此局倒是不難,但其他幾位世王難道不會懷疑嗎?”

“要的就是懷疑。對那兩位世王們示好之前提,是他們如同北世王般心中尚存忠義。若此前提不存在,還不如假假真真之亂局好使,至少在徹底摸清楚我們意圖之前他們是斷然不敢冒進。”

“嗯——引世家前往大漠,讓他們相互較量。又以此莫名之舉卡住世王,可謂一箭雙鵰也。佩服佩服。”

“哼,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具體如何勾勒這亂局還得靠太師您才是。”

白衛姓捏了捏自已的白鬚,繼續道:“大漠之情本就複雜,魔教殘黨,叛軍餘孽還有幾家門派的恩怨長久與此。不是短時間就能做出成績的。那些世家武官本就是沒在惡地生活過的人,長久之後必然心急如焚,呆下去便是受苦吃罪,想回來便是退逃之兵。到時候或許就會做出些勞民傷人之事。你派遣人收集證據,等差不多了便讓——她叫什麼來著?”

“李瓊薇。”

姜守山望著眼前白髮老人,真感嘆他的記憶之差。

或許不是記性問題,而是對於他而言並不重要的事情不需要放在心上吧。

想想兩者官位同為當朝一級,他自已要記住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在某些事和某些人上出現一點變動都要記錄在案。

“對,再讓其以駐守失責,勞苦百姓為由收了他們。數千之兵如若敢反便就地格殺······想必他們也不敢。”

姜守山微笑示意自已明白。

看來要在令文上做些文章,讓這群世家往裡跳。

“到明年看時機再試一次,各個世家想必會投入更大的精力財力來博取高位,反覆如此後就算他們明白也無力反抗了。”

白衛姓忽然一頓,隨即目光望向姜守山,語氣頗重的詢問道:“兩年時間,足夠你做事了吧?”

“自然足夠。只要計劃如實而落,別說天愾的兵力,周圍江湖的散門落派我也能一併清掃。”

國師點點頭,嗯了一聲後起身拍拍官服,準備離開。

姜守山看著老人風塵僕僕的樣子急忙伸手試圖攔下。

“欸,你就這麼走了——”

白衛姓聞聲頓足於門外,恰逢一陣冷風拂面。抬頭望了望四周。庭院外的水池中假山上已經光禿無綠。

“我記得上次來,你這比現在翠綠多了。”

“是啊,時間過得很快。上次還是春初,現在已經當秋了阿——”

姜守山捶了捶有些寒痛的雙膝,也走出太師的院府。

過了秋,這一年又要結束了。

“我等老友病的病,死的死。老國師,你可要多活幾年吶。閒來無事就到我這來敘敘也無不可。”

“哼,我——”

話到嘴邊又停住了。

來來去去,這二十多年自已也不知道往這跑了多少趟,老骨頭真經不起這來回折騰。

下次得讓那傢伙親自來自已的府邸裡談事!

心中這般不滿,但過去的種種事情如潮水般湧來。他們二人相互配合整治皇庭,也想起了當年四英們英姿颯爽的戰鬥場面。

這一路倒是不負年華——

“秋收賦稅還有各項土木工項還有待商榷,內閣那邊還有諸多事情需要我來定奪。我可多餘的時間來跟你閒茶。”

“那我就不留了,不過若是你明年來得早,我定留出好春春待客。”

白衛姓搖著頭踏出門,聽到春茶二字愣了一下。又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卻變了。

“把你的線抓緊了。”

姜守山眼中精光一閃而逝,呆望著轉角消失的老友背影。

噠噠噠——噠噠噠噠。

雨點的聲音將他神識拉回,姜守山回頭望了一眼宮闕,似乎透過了牆壁看到宮闕中男男女女。似乎看穿了時間,看到了曾經來過,離開的官員。

人人都想爭,卻不知道爭到最後也爭不過時間。

冰冷的雨順著自已的鼻樑滑下,滴在衣服上。不到一會,這位老人便渾身溼透了。

他沒有回到房內,看著朱門青磚在雨中冒出淡淡的煙氣,顏色更甚。安靜的宮殿在雨聲中顯得有些恐怖。就像是會吞沒人身的迷宮一樣。

“好吧。”

他最後淡淡的念出一句。

一日後——

天愾城南門高四米,寬有兩米多二。即便時近黃昏,往來之人也絡繹不絕。這樣的場景日復一日,看的人都厭了。

陳行義手持長槍,站在城門內的高臺之上。冷靜認真的看著正在休息和盤查往來人群的守衛。

城門守衛一半是皇庭衛軍,一半是城中世傢俬募的護衛。兩者完全沒有可比性,前者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又有正規編制的軍爺。後者不過是看家護院的家丁穿上簡單的甲冑,手持短棒而已。

就算如此,也不是所有的世家都能參與到城防工作中來。因為這些家丁受著的是來自皇庭的俸錢。數目比起正規的守城軍只略低一籌。

當年陳行義的世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塞進了南門的守城衛兵中。這些年他也是兢兢業業,風評頗好。所以沒過多少時日便選拔得勝,成為正正規規的守城衛兵,入了當朝鎮守將軍杜漢蘭的麾下。

數年業績,其實足以讓陳行義進入皇朝中守衛皇宮。只不過這位從血泊中殺出的將軍雖然年邁,被任命守衛天愾城。看不上他們這些世家用人脈和錢財推來的人,所以至今依然在南門守衛。

雖然心有不滿,但他深知自已的能力。他差的只是一個機會,證明自已能力和忠誠的機會。

其他世家子弟有人已經開始瀆職,也有人費盡心思進入皇城。但他的世家底蘊並不足以讓他再進一步。

然而他未曾對此有過抱怨。

大丈夫盡忠盡職,何故不遇機運。

更何況自已還年輕,皇庭遲早用得上自已。自已要做的就是幹好眼之事,鍛鍊自已以備機運。

想到此,本有些疲憊的身軀彷彿有溫陽拂過,自然挺拔了起來。更加認真的監督和盤查往來的人群。

日落黃昏,時間流逝。

眼見著快到換班的時間,陳行義扭了扭脖子,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哈欠。

“陳大哥!”

突發一聲清甜的呼喚。

陳行義回頭望去,是自已的妹妹。

小丫頭秀髮散亂,臉蛋通紅。他眉頭緊皺,望了望四周。

同職之人都懶散的靠在陰涼處閒聊,有的人更是壓著軍帽睡著後扭頭悄悄道:“明月,你這樣子哪有世家之資,何故如此?若是讓旁人看見還指不定說道些什麼。阿紅呢,家裡怎麼能讓你一人出來!這不是胡鬧嗎。”

“哎呀,大哥。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對了!”

陳明月從袖口袋中取出一張信紙遞給陳行義。

“你看看再說。”

“到底何事——嗯?這!這是何意?”

陳行義忽然大聲驚呼,然後立刻被妹妹捂住了嘴。

也察覺到自已失態的陳行義向周圍望去,見周圍眾人只是好奇得望了自已一眼後才繼續閱讀書信。

大漠地區時而見當初叛軍身影,多出沒於深處。為了不打草驚蛇無法出動駐守大漠的軍隊去圍剿。又為提防叛軍不得不收攏兵力,因此特令各世家遣人前往——

此次追剿地屬大漠,其東輸中州,北通西地,一直是大乾之重地!此行或艱難困苦,但江山社稷之重不言而喻,一旦投身不得輕易逃棄。

將以功勞最甚者······授官加爵。有重大功勞者,封官三級!

此令不得外流,洩密者斬——

陳行義倒吸一口涼氣。這叛軍到底是什麼來頭,居然能讓得功者授官三級?直接跟自已的直屬上司,掌管皇城禁軍的杜將軍同級!

他越琢磨越感到些許不安,若真如此怎可能讓他們這些世家參與?世家那是好聽的詞,就是好幾個家族底蘊雄厚的家族罷了。

讓幾個交易布匹,糧食和其他貿易物的大頭組織人員去參與城防建設或者是街道巡邏倒還行。去平叛?那豈不是送死?

且不說為了當選要耗費多少錢財人情,那大漠之情複雜至極,怎可能是他們能解決的了?別到時人財兩空才好。

陳行義思來想去都不明白,不過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拉著妹妹來到沒人的角落悄悄問道:“這是何時的事?”

“這信是今早送至府上的。簡而言之,城中世家都收到了此信。但具體最終會選哪幾家尚未定奪。對方也將此事要害之處說明,讓我們考慮好了給個答覆。”

“給個答覆······說得真簡單,現在就看誰的本事大了。家中有何打算,莫不是想去爭一爭嗎?”

“嗯——這個嘛,爹爹倒是覺得此事有些蹊蹺,把人打發走後託人探了探宮中的口風。好像是說前幾日國師去了太師府議事,具體什麼事就不知道了。關鍵事信上印著太師府的大印,不像是假傳的。”

陳義興眉頭緊皺,因為心中有慮,而且事發突然不知如何回答。按理說這種不明不白的事情拒絕才是正確之選,但他又很想去試一試。

陳明月冰雪聰明,看出來自已哥哥的想法。她嘿嘿一笑安慰道:“沒事的,大哥。反正對方讓我們最遲明日早上回信,我看不如今晚你就回去一趟,跟爹爹商量後再做決定吧?其實這封信也是爹爹讓我送給你的。”

“我看,應該是讓別人送來。而你不過是想出門玩,借這個口吧?”

陳看著一臉被戳穿忽然害羞起來的妹妹,伸手理了理她額頭得亂髮。

“噔噔——噔噔——”

兩人話未說完,城門口處忽然傳來陣陣馬蹄聲。聲音越來越大,壓過了原本的喧囂。

守著城門的護衛看著來者,不但沒上前盤問,反而害怕的向後退了退。更有人直接跑到陳行義身旁朝他問道:“陳隊長,你看這······”

一排接一排的黑甲眾人駕馬穿越城門,滿身兵械,目光銳利。

就在跨越城門時,一人忽然伸手,全隊停了下來,剎那間一股緊迫感壓在眾人心頭上。

隨後隊伍中首排位置中的一人看看四周,駕馬徑直來到陳行義面前,他懷中掏出一塊令牌丟在地上。

“太師府特令。”

說完便駕馬離開,也不管陳行義有無話說。隨後一眾黑甲人浩浩蕩蕩的朝皇城內前進。

陳行義緊緊拽著妹妹的手,稍微回頭瞥了一眼——陳明月被嚇得有些發抖。不光是她,就連守城之人都有幾個冒著冷汗。

但他明白,這百人上下的隊伍全是高手——

陳行義嘆了口氣,對著身旁的妹妹柔聲說道:“你在這兒歇會,等家中來人後我們一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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