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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霍望,我從來沒說過我喜歡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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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霍望,我從來沒說過我喜歡女生。”

天色漸漸暗下來, 酒店後院溪流旁分外熱鬧。

無煙炭燒得通紅,炭烤架上,新鮮的肉串烤得吱吱冒油, 香氣撲鼻而來, 引得人饞涎欲滴。

“熟了沒啊?我快餓死了。”

時疏一頻頻望向燒烤架, 只見沈川翎左右一把五花肉,右手一把牛肉, 嫻熟的翻轉肉串, 均勻的撒上調味料,宛如燒烤攤熟練的老師傅。

老師傅撩起衣襬擦了擦汗, “忍著,嘗過哥的手藝你就知道, 以前的燒烤全白吃了。”

時疏一:“你才白痴。”

“嘶,怎麼還罵人呢。”

難得出來玩一趟, 晚上他們沒有在酒店裡用餐, 選擇了酒店提供的戶外燒烤。其實根本不用自己動手, 酒店有專人烤串。

但沈川翎這個顯眼包非要露一手, 隔壁幾桌都吃上了, 他們這桌還只能聞聞味兒。

手剛剛碰到西瓜皮, 霍望輕輕捉住他的手腕, 板著臉搖搖頭:“瓜果一次性不能吃太多,會鬧肚子。”

“有點意思。”沈川翎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喝飲料,或者讓霍望幫你喝。”沈川翎慫恿他。

時疏一揉著發脹的肚皮,淡淡接了一句:“玩什麼?”

時疏一轉頭看向霍望,揚了揚下巴:“玩不玩?”

“開動開動。”沈川翎跟他們不熟,對他倆的彩虹屁熟視無睹,一屁股坐在時疏一旁邊,拿起一串牛肉遞給他,“嚐嚐,哥們特意給你烤的。”

“才一片。”時疏一默默踢開垃圾桶。

套路?追求?

一想到時疏一下午那句模稜兩可的話,她實實在在為自家老闆捏一把汗。

霍望點點頭:“可以。”

解了饞,時疏一餘光掃過霍望身前乾淨整潔的桌面,默默叫來服務員,單獨點了好些冷盤、熱菜。

飯吃到一半,胥思源提議大家一起玩遊戲。

梁如遇也不彆扭,略微思考了幾秒,緩緩道:“我吃過蠶蛹。”

“我有你沒有。”胥思源一臉興奮,立馬開始講遊戲規則。

胥思源和於知尋異口同聲:“吃過。”

時疏一和霍望面面相覷,霍望先一步拿起酒杯,“我喝兩杯。”

“太簡單了梁小姐,我吃過!”沈川翎第一舉手。

霍望低低地笑了一聲,“幫你數著呢, 聽話。”

時疏一捏著竹籤,“不繼續了?這麼點兒夠誰吃。”

五花肉油光閃閃,牛肉烤得焦黃,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調侃歸調侃,沈川翎手藝確實不錯。

除了時疏一,其他人都跟著喝上了。

時疏一搖搖頭:“喝不了一點兒。”

規則很簡單,每人說出一件自己經歷過,但別人不一定經歷過的事情,範圍不侷限,比如吃過某種特別的東西,去過某個特別的地方。

原木長桌, 梁如遇獨自坐在另一頭,全程將兩個人的互動看在眼裡。

時疏一早餓壞了, 伸手探向果盤,準備再來一片西瓜。

於知尋笑著附和:“賣相比燒烤店還要好。”

“我很榮幸。”

時疏一不服:“你是我爸嗎, 管這麼寬!”

遊戲開始,作為在場唯一的女性,自然從梁助理開始。

“去你的。”

沈川翎不肯消停,鬧騰著又點了許多酒水飲料。

桌上其他人齊齊開動,兩盤烤串洗劫一空,餐桌很快熱鬧起來,誇讚的話絡繹不絕,一時間還真有點夏天露營的氣氛。

炭火烤制的牛肉外焦裡嫩,香而不膩。

胥思源放下手機,貪婪地聞了聞,“好香啊,沈哥你這個手藝真不錯,聞著就夠味兒!”

聞著味兒,坐在對面埋頭玩手機的胥思源和於知尋齊刷刷抬起頭。

“熱得要死,還真指望我給你烤一晚上?做夢吧你。”

胥思源:“玩嘛哥!”

“不用。”時疏一端起飲料喝下去。

能看出霍望今晚心情不錯,一直端著酒杯,小口小口地抿著。

約莫過了十分鐘,沈川翎將滿滿兩盤烤串端上桌。

胥思源明顯玩慣了,說完理所應當地指著酒杯,補充道:“沒有一次喝一杯。每個人都有機會說,要是別人全部有,說的那個人也得喝。”

吃虧,太吃虧了,他和霍望從不吃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梁如遇開了個好頭,接下來胥思源和於知尋同樣也是說的食物,什麼蚱蜢,竹蟲之類的。

時疏一聽著都一陣惡寒,又是兩杯飲料下肚。

輪到沈川翎,他眉頭一挑,故作神秘道:“我……”

“我”了半天,時疏一沒好氣地踹了他一腳:“趕緊。”

沈川翎拖著長長的尾音:“我——喜歡女生!”

終於不是奇怪的食物了,時疏一鬆了一口氣。

嗯?等等,喜歡女生?他立馬轉頭看向霍望,剛好霍望也同時看向他,兩人目光在半空中相觸,皆是一愣。

半晌,胥思源與於知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時疏一頓了頓,握緊飲料杯,乘其不備端起來,一口悶。

霍望眼底閃過輕微的詫異,指尖微動,也喝下一杯。

“你為什麼要喝?”時疏一歪著腦袋湊近,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氣音問霍望。

霍望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唇縫中無聲溢位兩個字:“口渴。”

“哈哈哈哈!”沈川翎笑得前俯後仰:“沈哥一出手,全軍覆沒……哎梁小姐,你怎麼不喝?”

梁如遇坦然道:“沈先生,我也喜歡女生。”

“哇哦!”

“感情這桌就我一個直的?”

轉了一圈,終於輪到時疏一。他兩手一攤,洋洋得意:“我結婚了。不用想,喝吧各位。”

三杯飲料撐到飽,他掏出殺手鐧,一雪前恥。

這一波,除了霍望,哀聲四起,沒一個人逃脫。

於知尋端起酒杯,眼睛瞪得老大,詫異地看向時疏一,問:“你也結婚了?”

顯然,他沒有把時疏一和霍望聯絡到一起。

時疏一敲了敲桌子,“關你什麼事,趕緊喝。”

眾人放下酒杯,第一輪遊戲進行到尾聲。

霍望似乎早已有了想法,雲淡風輕道:“我有一個發小。”

豎起耳朵的時疏一:“……”

“是不是傻,誰還沒個發小?”

旁觀者清,沈川翎在一旁看得直搖頭。

霍望對這種小遊戲根本沒有勝負欲,他只是不想讓時疏一喝撐了而已。

遊戲繼續,氣氛起來了,越玩越嗨,什麼千奇百怪的體驗都往外蹦。

胥思源這個玩法不是一般的費酒,十幾輪轉下來,他和於知尋喝得東倒西歪,梁助理兩頰緋紅,就連常年浸淫酒吧、夜店的沈川翎都喝得雙目失神,昏昏欲睡。

霍望後半場更是喝了雙倍,沒辦法,飲料太佔肚子,時疏一撐得想吐,實在喝不下了。

遊戲還在進行,無意中觸碰到霍望滾燙的手臂,時疏一皺了皺眉,“差不多行了,不玩了,回去睡覺。”

“那哪行,剛輪到我,玩完這一輪。”沈川翎人菜癮大,強撐著坐直身子,手指在眼前一陣比劃:“我來個絕殺!咳咳,家人們,我沈川翎,我的初吻還在!”

“嗚呼,都給我喝!”

“哇哦!!”

“沈哥牛逼!”胥思源先喝為敬。

桌上所有人都端起了酒杯,霍望沒動。時疏一頗為心虛地瞄了他一眼,伸手探向飲料杯。

下一瞬,手腕被人一把握住,霍望嘴唇緊抿,深邃的眸子蘊藏著寒意,一動不動地看著時疏一。

沉默半晌,他端起身前酒杯一飲而盡,放下杯子的同時鬆開手上的桎梏,旋即起身大步離開。

“什麼情況?”

“霍總怎麼了?”

餐桌几人面面相覷。

時疏一心裡咯噔一聲,好像玩過頭了。

飯也吃得差不多了,大家夥兒原地解散,各自回房。

時疏一把醉鬼沈川翎送回房間安頓好,順便在他房裡洗了個澡,又把自己的行李打包拿出來,穿著睡衣慢慢悠悠走去霍望的房間。

兩間房相距不遠,隔著一條長長的走廊。

還沒走近,昏黃的燈光下,時疏一隱約看見一個人影站在霍望門口。那人鬼鬼祟祟,似乎想敲門,抬了抬手又放下。

綠茶男?憑藉他的標準視力,一眼認出那人。

刻意放輕步子,時疏一走到他身後,突然開口:“幹什麼?做賊呢?”

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正欲抬手敲門的於知尋猛地一頓。回頭看見時疏一,他如同做賊心虛一般,立馬把手背到身後,眼神閃閃躲躲。

“藏什麼,拿的什麼?我看看。”時疏一故意往他身後繞,不出意料,在他手中看到了一盒解酒藥。

於知尋索性不裝了,大大方方拿出解酒藥。眼底那點兒不自在也煙消雲散,挑著眉坦然道:“我來給霍總送解酒藥,怎麼了,有問題嗎?”

看見時疏一的雙肩包,他笑意更濃,“還好意思問我,你大晚上揹著包跑人家門口來幹嘛?”

時疏一微微一頓:“胥思源沒跟你說……”

“胥思源?”於知尋打斷他的話,忽地冷笑一聲:“警告你,少打他的主意。”

時疏一愣住,這人……似乎不知道他是誰。

當真以為他是時頌的已婚小情兒,還跟霍望糾纏不清?時疏一稍微捋了一下,這可怕的腦回路,把自己都給嚇一跳。

見時疏一不說話,於知尋還以為說準了,一臉得意,直接抬手敲響房門。

他只是來試探一下而已,不像有些人,揹著包送上門。

“篤篤”兩聲悶響,餘音尚未消散,房門輕輕開啟。

門只開了一條縫,人都看不清。

於知尋顯然沒想到這麼順利,當即揚起一個自以為完美的笑,拿著解酒藥從門縫遞進去,“霍總你晚上喝了不少,這是解酒藥,睡前……”

話還沒說完,門縫快速合攏。

“霍總,”於知尋眼疾手快,將解酒藥塞進門縫擋住,“喝了解酒藥睡醒才不會頭疼,你就……”

“哎哎哎,過分了啊。”時疏一抓住他的手往外一拽。

啪嗒一聲,解酒藥掉在地上,房門隨之大開啟。

霍望漫不經心地倚在門框,視線越過於知尋,醉眼朦朧的看向他身後的時疏一。

他嘴唇動了動,剛想說話,時疏一忽然上前兩步,一把環住他的腰,整個人埋進懷裡,還裝模作樣地蹭了兩下。

“你跟他很熟?他為什麼要給你送解酒藥?”時疏一聲音委屈極了。

霍望驀地一僵,手臂緩緩覆上他的後背,將人摟住,“不熟,今天第一次見面。”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時疏一抱著霍望,回頭冷冷一笑。看著氣急敗壞的於知尋,他將掉落在門邊的解酒藥一腳踢了出去,順手關上門。

礙眼的綠茶關在門外,自然沒有演下去的必要。

時疏一後退半步拉開距離,取下肩膀上的揹包,隨手丟在沙發上,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好睏,睡覺睡覺。”

“洗過澡了。”霍望語氣篤定,不是在問,而是在陳述。

“鼻子還挺靈,沈川翎房裡洗的。”

時疏一笑眯眯的爬上床,掏出手機,愉快的刷起短影片。

原計劃他和沈川翎擠一擠晚的,留給霍望的是一間大床房。時疏一毫無負擔的佔據大半,而霍望一直站在床尾,許久不見動作。

睡意都上來了,霍望還沒上來。時疏一百忙中抽空看了他一眼,“怎麼,不樂意跟我睡?”

霍望沒有回答,聞聲而動,掀開被子上床。

明明是個很簡單的動作,他卻像費了好大勁,如同蝸牛一樣,慢吞吞地側身躺下,蓋上被子。

大抵今晚喝了不少酒的緣故,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時疏一其實不太喜歡啤酒的味道,但出現在霍望身上,好像不是那麼的難以接受。

聯想到他今晚喝的酒,時疏一徹底丟開手機,伸手戳了戳霍望的臉頰,柔聲問道:“喝醉啦?”

霍望不搭話,眼神迷離,帶著零星的醉意。

沒有平時的冰冷與不近人情,醉酒的霍望與年少時的他更為接近,眼尾略微泛紅,有一種說不出的淡漠感。

指尖戳碰變成掌心觸碰,時疏一捧著他的臉,玩味一笑:“霍望,喝這麼點兒就醉了?你猜我信不信。”

“沒有醉,有一點不舒服。”霍望按住時疏一的手,緊緊貼向自己的臉。重新醞釀了許久,他啞著嗓子,艱難地問:“疏一,你喜歡男人?”

這話一出,時疏一倒認為他真有幾分醉了。

時疏一性格直率,有話直說,有脾氣當場就發。霍望恰恰相反,他更內斂,不善表達,很多事都喜歡藏在心裡,讓人很難琢磨。

如果不是酒精起了作用,有些話,這輩子都不會輕易說出口。時疏一認真地看著他:“所以呢?”

手微微一顫,霍望抬眸,“什麼時候的事?”

“你猜?”時疏一到沒有真讓他猜,挑了挑眉,坦言道:“霍望,我從來沒說過我喜歡女生。”

兩人皆是側躺著,距離越來越近。轉眼間,中間一個身位的距離剩下不到一拳,熱意不斷湧現,呼吸可聞。

時疏一笑出聲:“幹嘛?我喜歡男人你還離我這麼近。”

霍望頓了一下,搖搖頭:“我們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

“我看著你長大,你喜歡……”

“停,一起長大,不是看著。”時疏一糾正道。

“嗯。所以無論你喜歡什麼,我都會離你這麼近。”

醉酒後的霍望坦誠的可怕,時疏一彷彿發現了新大陸,追著他問東問西,一會兒揉揉他的臉,一會兒捏捏鼻子。

一點啤酒而已,霍望不至於喝到神志不清。與其說是醉酒,不如說酒精融進血液,攪動沉寂的湖面,漾起水波漣漪。

霍望目光細細描繪著時疏一的臉龐,喉嚨莫名發緊,乾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時疏一喜歡男人,時疏一與別人接過吻……

他遠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鎮定,理智和情緒不斷拉扯,似乎要將平靜的假象撕碎。心底的惡魔在叫囂,最終,貪慾佔據上風,不可抑制的衝動漸漸推向極致。

“疏一。”霍望喚了他一聲。

“嗯?”睏意泛起,時疏一舒服地眯著眼睛,尾音帶著柔軟的氣音。

霍望鋒利的眸子暗芒閃過,牽起他的手。

“怎麼……”

剎那間,指腹劃過滾燙的肌膚,手掌頃刻落在男人緊實而飽滿的腹肌。時疏一話哽在了喉嚨裡,瞌睡瞬間被嚇醒,一把抽回手:“霍望,你幹嘛!”

睜開眼,熱意攜著淡淡的酒味緩緩靠近,霍望幽深的眸子近在咫尺,一字一句啟唇:“ 白天你很好奇,現在沒有別人。”

好奇——摸腹肌?時疏一一下子反應過來,慌忙挪開視線:“白天是白天……不摸不摸,睡覺!”

躺一張床上摸腹肌,虧他想得出來,真以為哥倆好呢!

光顧著說話,時疏一回過神才發現,霍望離得越來越近。不知不覺中,兩人額頭相抵,鼻尖緊緊貼在一起,溫熱的鼻息縈繞交錯,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呼吸頻率。

空調“嗡嗡”作響,冷氣吹拂,房間裡的溫度卻遲遲降不下來,還有持續上升的趨勢。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夏日的熱意卷著旖旎。

霍望修長的手指劃過臉頰,拇指落在他緊抿的嘴唇,來回摩挲。

床頭燈灑下昏黃的光線,男人俊美的側臉映上一束光,眉目如畫。時疏一被迫與他對視,過分直白的眼神中,他從未見過的偏執一閃而過,泛起濃濃的佔有慾。

藉著一股酒勁,霍望喉結無聲滾動,下巴微微揚起,翕動的嘴唇逾越邊界,聲音喑啞且危險:“一一。”

磁沉的嗓音纏了上來,帶著某種壓抑,不禁讓人耳尖發麻。時疏一腦子裡嗡的一聲,彷彿被蠱惑一般,一時間竟忘了拉開安全距離。

霍望亦沒有下一步動作,他耐心極了,好似投餵一隻張牙舞爪的小野貓,耐心地等待,等他心甘情願地回家。

不知過了多久,時疏一深吸一口氣,忽地一笑,在霍望不解的眼神中,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霍望,假酒害人吶,喝醉了把我當成你女朋友了?”

完全不給霍望反駁的機會,時疏一說完立馬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困了,睡覺。”

其實蕭綺曼那句話說得不對,從小,乃至青少年時期,從來都不是霍望黏著時疏一,而是時疏一黏著他。

原因無他,時疏一自幼便是顏狗,而霍望長得好看。

第一次見到霍望是在霍宅花園裡,彼時的時疏一不過三歲。

花園涼亭。

石茶几擺滿零食,水果,年僅五歲的小酷哥端正坐在藤椅上,手裡捧著一本《科學探索》,看得正入迷。

男孩外貌精緻,五官立體,一看就是帥哥胚子。

而此時,小酷哥渾身散發著冷冽的氣息,坐在旁邊的小豆丁眼巴巴地望著他許久,他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兩位媽媽在池塘邊賞花,餵魚,二十分鐘過去,粉嘟嘟的小豆丁終於忍不住,從藤椅跳下來,邁著小碎步湊到霍望跟前。

時疏一伸長脖子,試圖看清他手裡的書,“你在看什麼呀?好看嗎?”

安靜的涼亭一陣風吹過,霍望一動不動。

“喂!”時疏一歪著腦袋,“你怎麼不說話。”

男孩手指動了動,翻了一頁書,恍若未聞。

時疏一自小被寵上天,哪受過這種冷落,頓時垮著臉就要發脾氣。

不過……時疏一多瞄了他一眼,長得好好看哦。

略一糾結,時疏一從兜兜裡掏出三塊巧克力,攤開手遞到男孩面前,“你要吃糖嗎?夾心的哦,我媽媽一天給我五顆,分你一半吧。”

肉嘟嘟的小手舉在半空中,時疏一明淨的小臉滿是期待。長達三年的人生中,他第一次伸出手主動示好,結交朋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藤椅上的男孩依舊不為所動。

小豆丁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小手緩緩垂落。

小朋友不懂尷尬,卻懂得熱情和心意被辜負。

換作別的小孩可能早就哭唧唧的走了,但時疏一可不是一般的小朋友。

他氣鼓鼓地瞪著霍望,不忘把巧克力揣回懷裡,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說教道:“我在跟你說話,你好沒有禮貌。”

“你還沒有學會說話嗎?”

“白長這麼高呀!”

“我叫時疏一,你叫什麼?”

“你怎麼這樣呀!”

時疏一喋喋不休,越說越委屈,聲音也越來越大。

臺階下餵魚的媽媽們聽到動靜,還以為兩個小孩吵起來了,飛快返回涼亭。

陰涼寂靜的涼亭中,兩個半大點的孩子,一個氣鼓鼓地站著,一個氣定神閒地坐著。

可愛的粉糰子鼻頭通紅,眼淚止不住地打轉,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蕭綺曼心疼得不得了,看都沒看霍望一眼,急忙蹲下`身,摟著時疏一輕聲哄著:“寶貝不哭,不哭。哥哥欺負你了?”

本來還沒哭的,哄人的話一說完,小糰子眼淚唰唰地往下掉。

親媽寧雪不但沒有安慰,反倒站在一旁煽風點火,“一一哭鼻子咯,我要回去告訴哥哥哦。”

話音剛落,時疏一頓時將眼淚嚥了回去,抽抽噎噎埋在蕭綺曼懷裡,弱小,可憐又無助。

蕭綺曼轉頭:“霍望,你欺負弟弟了?”

“沒有。”霍望抬起頭,沒有因為媽媽質問而不高興,也沒有不耐煩,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你會說話?”時疏一鑽出腦袋,兇巴巴地質問他:“會說話為什麼不理我!”

蕭綺曼算是聽明白了,輕輕拍著時疏一的後背,頗為抱歉地對寧雪笑了笑:“小望這孩子性子冷,跟同齡小朋友根本玩不到一塊。哎喲,冷落我們可愛的小疏一喲。”

“你可別被他外表給騙了,”寧雪笑著搖搖頭,指著她懷裡的時疏一:“這小子,活脫脫的小霸王,天天在家裡跟他哥哥吵架。”

“活潑才好,小孩子本就應該這樣。”

“小望聽話,不費心。”

臨走前,蕭綺曼把霍望揪起來,拎到時疏一面前。

“弟弟跟你說話,你不理人就是沒禮貌,是你的不對。”蕭綺曼語重心長,拍了拍霍望的肩膀,“給弟弟道個歉,歡迎他下次再來我們家玩。”

霍望終於抬眸看了時疏一一眼,天生冷感的眉眼不見任何波瀾。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蕭綺曼話音剛落,他略微低頭,淡淡道:“對不起。”

一次不愉快的見面並未打消時疏一的鬥志,蕭綺曼和寧雪交往頻繁,他隔三差五就能見到霍望,在他面前刷足了存在感。

當初他們倆能玩到一起,全憑時疏一的毅力與堅持。

時疏一黏他黏的厲害,放學、放假要去霍家,課餘時間要找霍望玩兒。明明霍望年長他兩歲,初中、高中僅一年時間同校,時疏一都必須與他讀一所學校。

總之,霍望除學習以外的私人時間,必定有時疏一的身影。

寧雪那時候總調侃他:不知道還以為霍望才是親哥呢!

相反,霍望性格一直沒怎麼變。冷冷淡淡,不近人情,唯獨面對時疏一,漸漸地,多了一份難得的柔軟與包容。

別的哥們之間怎麼相處時疏一不清楚,他向來隨心所欲,就喜歡黏著霍望。他喜歡霍望身上穩重可靠的安全感,也喜歡霍望對別人冷淡,獨獨寵他的偏心。

時疏一很用心的在規劃他與霍望的未來,大學學校必須離得近、畢業後住在一起、以後在霍氏旁邊開一間畫室……

好多好多,屬於他們兩個的未來。

小時候一句簡單的對不起,讓時疏一決定向他靠近。後來一句沉重的對不起,打破所有計劃,把時疏一灰溜溜的留在原地。

以及——他情竇初開時,懵懂的愛意。

*

第二天一早,時疏一迷迷糊糊聽到微信響了幾聲。他睡眼惺忪地拿起手機,點開螢幕一看,微信來自約稿的金主大大。

草莓妙妙屋:【老師,最近還接稿嗎?】

草莓妙妙屋:【我和我男朋友和好了~想給他約一幅。】

——:【接。肖像嗎?多大尺寸。】

那邊很快回復訊息,小姑娘確實是給男朋友畫肖像,時疏一與她談好尺寸、價格,旋即讓她把男朋友的照片發過來。

微信安靜了許久,時疏一又快睡著了才重新發來訊息。

草莓妙妙屋:【我男朋友比較特殊,照片不能給別人看哦,千萬不能洩露出去。】

草莓妙妙屋:【老師……你可以保證嗎?】

看到訊息的時疏一微微一頓。

明星?公眾人物?

時疏一的稿子並不便宜,甚至有點兒小貴,因此,畫稿質量和服務態度好到沒話說。

終於,在他再三保證下,草莓小姑娘把男朋友的照片發了過來。

人都有好奇心,時疏一剛想看看是哪個大明星。

圖片放大,一張熟到不能再熟悉的臉頃刻映入眼簾,時疏一瞬間清醒,坐起身來倚在床頭上。

照片中,西裝革履的霍望端坐沙發,面容冷峻,不帶一絲笑意。看背景時疏一都能認出來,那是他自己的辦公室。

照片拍得很清楚,不像釋出在網路或是雜誌之類的宣傳照。

男朋友?

時疏一快速編輯訊息:【你認識霍望?】

手指頓了頓,時疏一刪除訊息重新編輯。

——:【你男朋友是霍總?我之前關注過霍氏的股票,在網上看到過,有點兒像啊!】

草莓妙妙屋:【啊?老師你見過呀,嘿嘿,確實是喲。】

這麼坦然?時疏一斟酌了一下,回覆道:【可是草莓小姐姐,他前段時間不是剛結婚嗎?結婚物件好像還是個男的?】

草莓妙妙屋:【老師,偷偷告訴你,你不要告訴別人。】

草莓妙妙屋:【其實他不喜歡男人。結婚只是商業聯姻,權宜之策,走個形式而已。我才是他真正的女朋友,我們在一起好幾年了。】

時疏一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打了個哈哈,與草莓約定好交稿日期,道了再見。

“別人家的男朋友”還在身側熟睡,時疏一越想越來氣,果斷抬腳在被子踹了他一腳,“睡睡睡,就知道睡!”

霍望睡眠淺,聞聲悠悠轉醒,拖著懶洋洋地尾音:“怎麼了,疏一?”

“酒醒了沒?昨晚喝蒙了?”時疏一瞪著他。

提及昨晚,霍望明顯僵了一瞬,隨即面不改色地點點頭:“嗯,確實喝得有點多。”

“呵。”時疏一冷笑一聲,掀開被子下床。

剛走出兩步,他實在氣不過,火速折返回來,湊近霍望的耳畔,如同惡魔低語:“你昨晚說給我買車,買三、買十輛。請霍總說話算話,不要耍賴皮。”

霍望輕輕哼笑:“好,買。”

兩日遊還剩下一天,時疏一卻沒什麼心情遊玩。

其他人昨晚也喝得不少,一覺睡到中午才從房間裡出來,更別說遊山玩水。

酒店用完午餐,大家各自收拾東西準備返程。

時疏一先一步下樓,坐在休息區等霍望結賬,湊巧胥思源和於知尋從電梯裡走出來。

兩人手挽著手,邊走邊說笑,宛如一對恩愛的小情侶。

中午酒店人不多,兩人穿過過道,同時也看見了時疏一。胥思源笑著就要上前打招呼,於知尋卻一把拉住他,還沒好氣地朝時疏一翻了個白眼。

一想到昨晚的不快,時疏一皺了皺眉:“胥思源,過來。”

時疏一確實不喜歡這個不學無術的表弟,但也算不上討厭。而且胥思源這人吧,有一點好,他不記仇啊!

時疏一在爺爺家裡整了他一次,來龍泉山的路上又罵了他一頓,人家愣是一點兒沒生氣,照樣跟時疏一嬉皮笑臉,跟個沒事人一樣。

這不,時疏一剛一喊他,立馬屁顛屁顛跑過來。

一同跟過來的還有於知尋,時疏一今天沒心情跟這個小綠茶鬥法,見他走近直接擺擺手,不耐煩道:“你去車上等著,我有話還和胥思源說。”

小綠茶活像只鬥雞,梗著脖子:“憑什麼?他是我男……”

“去吧。”胥思源把車鑰匙丟給他,打斷他的話。

於知尋沒有伸手接,鑰匙掉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啪嗒”一聲脆響。

“思源哥,你跟他有什麼好說的呀。”於知尋抓著胥思源的胳膊來回搖晃,攻擊性極強的目光收斂,變得楚楚可憐。

說完他立馬扭頭瞪向時疏一,眼神警告:“不要總想著在背後說別人壞話,有什麼話當面直說!”

時疏一耐心耗盡,冷冷地看著他:“又壞又蠢,不說你壞話難道誇你?撿個垃圾當成寶,全世界都要跟你搶男人?傻不拉嘰的,趕緊滾蛋。”

“你……”於知尋顧及形象,不好破口大罵,略一尋思,搖了搖胥思源的胳膊:“思源哥,他罵你垃圾。”

胥思源:“……”

聽著呢,罵就罵唄,能咋地。

當然,見時疏一真的生氣了,胥思源不敢再含糊,二話沒說,立刻讓於知尋先出去。

於知尋氣得當場就要爆炸,無奈胥思源臉色太過凝重,他不敢反駁,拿著鑰匙含淚退場。

人一走,時疏一輕飄飄地問了一句:“男朋友?”

胥思源在他對面坐下,一聽這話,笑容頓時沒了,滿臉驚訝,“朋友,什麼男朋友。我都訂婚了,哥,你忘了嗎?”

時疏一被噎了一下。

何止忘了,他壓根就不知道!

時疏一輕咳一聲:“訂婚的人還亂玩。胥思源,你小子好的不學,就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學這一套!”

“我們商業聯姻,各玩各的。”胥思源尷尬地笑了笑。

時疏一沒興趣給他上教育課,一聽商業聯姻心裡堵得慌,話鋒一轉,冷聲道:“管你什麼聯姻。胥思源,於知尋那人不行,你少跟他來往。”

“哥,你怎麼還真說人家壞話。”胥思源嘴欠,故意調侃。

時疏一瞪他:“我為了誰?要不跟你有那麼一丟丟血緣關係,誰樂意管你。”

胥思源:“錯了錯了。”

“不過哥,知尋這人確實是愛慕虛榮了點,但沒什麼壞心眼。我們也是玩玩而已,各取所需。”

時疏一冷笑道:“時頌不要的你撿著玩,愛玩玩唄。”

“什、什麼意思?”胥思源一臉不可置信,“知尋還和頌哥有關係?哥?你說說,說清楚啊!”

“自己問時頌去。”時疏一點到為止,不再搭理石化的胥思源,悠閒地拍拍褲腿站起身。

然而下一瞬,時疏一餘光掃過電梯通道,心念一動,忽然伸手指著胥思源的鼻子,光明正大地教訓道:“商業聯姻就可以亂來?”

“我告訴你,商業聯姻也是結婚。不管你之前怎麼瘋,怎麼浪,至少婚約內,把你複雜的男女關係放一放。讓外人舞到你家男人面前,丟得是你們家的臉!”

胥思源被說得一愣一愣的,道理是這麼個道理,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聲音很大,剛剛走近休息區的霍望同樣聽得一清二楚。

“你哥說得對。”他腳下步子微頓,漫不經心站在胥思源身後。看似在與胥思源說話,視線卻牢牢黏在時疏一身上,一字一句道:“結婚就是結婚,婚姻存續期間,必須要履行夫妻之間的責任和義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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