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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石榴
“啊, 小簡總如果願意幫公司出主意，那當然是再好不過。”秘書小李道。
路萌正好喊了醫生過來, 聽到他們的對話, 主動道：“小燃你放心去吧，生意的事我不懂，也幫不了什麼忙。這邊你不用擔心, 我來照顧兆誠就好了。”
簡燃看著她, 點頭道了聲謝謝。
醫生給簡兆誠做了全面的檢查，說是他運氣不錯, 這次幸好送醫及時，沒有造成癱瘓, 但還是遺留了一些言語障礙和部分肌肉無力的情況，需要住院觀察和進行康復訓練，時間長短看恢復情況。
醫生走後，路萌再次對簡燃道：“小燃，你去忙公司的事吧, 有我在, 而且小李也幫忙請了看護。這邊反正也只能有一個家屬陪同……”
這時正好有人在門口敲了兩下門, 是一名女看護。
簡燃看了看簡兆誠，握了下他的手。簡兆誠看著他, 有些艱難地說了兩個字, “……去吧。”
路萌見了笑了下，又轉向路雲隨：“你也回去吧, 小燃那邊如果有能幫上忙的, 你多多幫幫他。萬一有什麼事, 我再給你們打電話。”
路雲隨點點頭。
離開醫院後, 簡燃跟秘書小李去了公司, 路雲隨回了戰隊基地。
那人愣了一下，“你……幫我們？”
簡燃如實道：“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各位。”
“那公司這事他怎麼說，他去跟對面溝通溝通？他還清醒嗎？”
而且因為是簡兆誠唯一的兒子，這麼多年他其實跟著簡兆誠見過一些合作伙伴。
小李：“簡總目前的狀態還不是太好，說話比較困難，暫時也沒辦法下床。醫生的建議是靜養，不建議他繼續工作，以免又被什麼事情刺激到……畢竟是腦血管方面的病，我就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
“小燃啊，”另一個道，“沒你想的那麼簡單的。雖說你也在公司上過幾天班，但也就是……走了個過場。生意的事你就別管了……回去吧，有時間多照顧你爸。”
“能有什麼辦法，對面就是個性格孤僻的老頑固……我沒招，要不就這麼損失吧……”
這次那位難纏的合作方就是其中之一——當時他還跟對方邀請來的朋友用了葡萄牙語溝通，算是難得幫了簡兆誠一點小忙。
言下之意很明瞭，公司總不能什麼事都讓大老闆解決，否則要你們這些人幹嘛？
那人皺了皺眉，沒說話。
簡兆誠的公司就在醫院附近，簡燃到的時候不過9點多，剛上班的時間，然而管理層用的會議室裡，幾個高層已經爭得不可開交裡。
小李：“簡總沒什麼大礙，有些後遺症，言語障礙和肌肉無力，醫生說要留院觀察，做些康復訓練。”
“而且是口頭的意向，法院是否支援我們的主張還有待商榷，萬一鬧起來又沒有勝訴，負面輿論的壓力會更大吧。”
馮華笑著拍了下他的肩膀：“趕上這麼大的事，都能理解，去吧。小燃狀態還好吧？”
小李非但沒把簡燃帶走，還給他拉了把椅子，讓他坐下。等簡燃坐下後，他道：“提醒一下各位董事，簡燃先生是持有公司10％股份的股東，按公司章程，他有權參與討論和決策。”
路雲隨點了下頭，“你不知道，這種時候，他比我們想象的都要冷靜和堅強。”
“走法律途徑雙方就徹底鬧僵了，等於徹底失去這個合作伙伴，我覺得還是得慎重考慮一下。”
另一個董事這時注意到簡燃，說：“小燃今天過來是……”
最終，簡燃留下了，坐在會議室的一角。如他所說，他只聽，沒有說話——不瞭解事情全貌的人是不方便發言的，他自小跟在簡兆誠身邊耳濡目染，對這些經營管理方面的事並非一竅不通。
“好了好了，我們也別急躁，心平氣和想想辦法。”
“小燃？”一個董事看到簡燃，驚訝道，“你怎麼來了？去醫院看過你爸爸了嗎，他怎麼樣？”
說完他看了小李一眼，“還不把人帶走。”
馮華：“嗯。關鍵時刻的責任感……這就是人跟人的區別。去吧，加加和豆包回來我再跟他們說一下。”
另一頭，路雲隨回了基地。
眾人：“……”
“不是……”此前那位暴躁董事看了看簡燃，說，“這種時候還廢什麼話啊，我就直說了，只會打遊戲的小孩子就不要來瞎參合了，煩著呢。”
“那你們說怎麼弄，那些渠道投入就白白損失了？預告了這季有新品結果沒有，溜粉絲？”
會議室的門被小李關上，“各位可以繼續了。”
“那就好。”馮華說，“還好有你在他身邊陪著吧。這事換了誰自己都不好抗。等手術那段時間是會讓人崩潰的，我有過類似的經歷。”
“哎，也不知道老簡那邊怎麼樣了，他能直接跟對方溝通一下就好了。”
“嗯。”
林加加和豆包都不在，兩個人一早被安排去參加職業聯盟的小活動了。
路雲隨把簡燃的情況跟馮華說了下，向他請兩天假，“簡燃那邊可能需要幫著處理一些事，他爸這兩天也要看看恢復的情況。兩天後我們兩個回來，到時候會全心全意準備比賽……加倍努力。”
合作方那邊只認簡兆誠，聽說簡兆誠中風後對公司的後續經營表示擔憂，他們這幾人無論怎麼溝通對方都不肯簽約，眼下大家都急，無法沒達成一致的意見——誰都不想平白承受損失。
幾人正說著，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
“明明達成了意向，說不簽約就不簽約，這不是言而無信麼，我建議走法律途徑，告他們。”
印入他們眼簾的首先是秘書小李，然後是一張他們熟悉卻甚少在公司看到的臉。
簡燃：“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留下聽聽吧，不會打擾到你們。”
路雲隨點頭，轉身上樓準備收拾點衣服，踏上樓梯的時候又補了一句，“記得喂貓。”
“還好。放心。”
小李看了他們一眼，道：“還請各位董事高管商量決策。”
那名董事：“這……那這事怎麼辦？哎，老簡怎麼就這個節骨眼病了。”
馮華：“……放心吧，你兒子，我敢忘麼。”
路雲隨給自己和簡燃都收拾了些衣服。他們這兩天打算就住在醫院附近的酒店裡，一來可以隨時照看簡兆誠，二來離簡兆誠的公司也近，方便簡燃解決那件棘手的事。
路雲隨離開基地後，先去昨晚他們住的酒店續了房，把行李都擱下，然後返回醫院。
路萌還在醫院裡。簡兆誠睡著了，她也沒什麼事，正靠在小沙發上看手機。
看到路雲隨進門，她道：“小燃去公司了，請假的事搞定了麼？”
“嗯。這邊我看會吧，你回家去休息換洗一下再來。”
路萌搖頭：“不用啊，我不累，正好之前的行李箱裡也有換洗的衣服，晚點在病房衝一下就好了。”
路雲隨看他堅持，也沒再說什麼，先到病床前看了眼簡兆誠，然後坐到了小沙發的另一頭，“要擦身什麼的話我來。”
“醫生說這兩天先不用的。我剛才給他簡單擦了下臉和手……”路萌說完，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路雲隨看她。
路萌沉默了一會，還是忍不住說：“昨天……”
“昨天我知道他中風的時候，心裡真的很慌，那一瞬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根本想不到他會中風……這種情況不像別的，他、他如果突然沒了，我太害怕了。”
路雲隨想了想，問：“你打算跟他結婚嗎？”
路萌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
路雲隨也沒再問。其實她不說，他也看出來了，路萌和簡兆誠之間到底差了二十歲。她又是從小被保護長大的女孩，依賴人，需要別人的疼愛，她也許沒有辦法年紀輕輕面對伴侶的離去，更沒有辦法做到在簡兆誠突然離開後依然堅強，去做相應的善後……所以她恐慌了。
路萌又說：“昨天他醒來的時候，叫的是他前妻的名字。”
路雲隨斂了下眸，安慰道：“意識不清楚，並不能說明什麼。”
“難道不是恰恰是意識不清喊出來的名字，才是他在乎的喔。”
路雲隨看著她：“不需要因為這些糾結，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是否堅定就夠了。”
路萌又不說話了。
這時裝在她兜裡的手機響了，她接起來，說了幾句，有些猶豫地問：“現在嗎？”
對方說了什麼，她猶豫了下，看了眼病床上睡得香的人和路雲隨，回了個“好”。
路雲隨看向她。
“那個導演來電話了，說他們打算讓我上那個節目……難得有小提琴節目，同行的後輩都覺得這條路太難了，所以我想，是不是參加了可以有些宣傳作用。”
路萌有點不好意思地繼續說：“你現在有空嗎，能不能替姐姐在這裡看一會兒，我很快會回來……”
路雲隨知道她不是那種貪慕虛榮的人，所以想上節目為這個行業盡些心力也是真心的。但他也看出來了，路萌對簡兆誠的情感，應該不是愛，沒有那麼深……
他嗯了一聲，“你去吧，我會好好看著。”
路萌點點頭，放心地起身。
“去見完導演直接回去休息吧，明天再來，晚上我守。簡燃可能也會想來。”
路萌不同意，“不要，我說了我來照看的，簡燃有公司的事要操心。”
路雲隨知道她這個人不容易改主意，一旦要做什麼沒幾個人能說服她，於是也沒說什麼……她跟簡兆誠之間，也許她需要一些時間來確認某些東西。
“開車小心。”
路萌走後沒多久，簡燃的電話就進來了，問他戰隊的事交代好了沒有。
路雲隨：“放心吧，馮華很理解，也很關心你的情況。林加加豆包不在，不過我給他們發了訊息。他們都說有什麼事第一時間跟他們說。”
簡燃：“嗯。”
其實趙天宇那邊也收到訊息了，都說要過來幫忙，簡燃沒讓。
“公司的事怎麼樣？”路雲隨問。
簡燃：“大家意見不太統一，還沒有好的辦法。他們談論了一天，這會剛散。我還想了解一下情況，找人拿了點資料來看。”
路雲隨說：“你別太急，慢慢來。”
簡燃：“你在哪？”
“在醫院。看看你爸。”
“……你姐姐還在那吧？一會我過去，今晚在醫院陪我爸，讓你姐回去休息。”
“剛才有點事，她出去了，一會回來，讓我替著看一下。”路雲隨說，“今晚照看的事，她堅持她來，讓你專心處理公司的事。”
簡燃：“我是怕她累……”
“我知道。她可能有什麼想法，讓她自己決定吧。”
簡燃：“好。我一會給你們帶吃的過去吧，你有沒有特別想吃的，還有她……”
“我都好，她也不挑食。”要掛電話前，路雲隨又補了句，“你慢慢來，不著急。”
簡燃又看了會資料，七點多的時候，他到附近的飯店去打包了點吃的帶去醫院。
路萌沒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只有路雲隨一個人。
簡兆誠睡睡醒醒，簡燃來的時候正好醒著。
他走過去，握住簡兆誠的手，“醒了？餓了吧，我讓看護送吃的過來。”
簡兆誠微微點了下頭，嘴角甚至彎了彎，有笑意。
簡燃也笑：“能笑就好了，再過兩天精神會更好的。路萌姐有點事出去了，一會就回來陪你。”
簡兆誠眨了下眼，目光微微挪到一旁的路雲隨身上。
路雲隨湊過去一點，小聲說：“叔叔好，我是路雲隨。您好好養身體，別的事情不要擔心。我會把他們照顧好的。”
簡兆誠還是彎了下嘴角。
看護送來了熬的很爛的粥，簡燃放涼了會，一小口一小口喂著簡兆誠吃了些。
粥剛吃好，路萌就回到了。
路萌有些抱歉地說回來得有點晚，還好簡燃他們在餵了飯。幾人聊了一會兒，簡兆誠再次迷迷糊糊地睡著，她便讓他們回去了，“走吧，都別互相熬鷹了，小燃還要忙公司的事。你們有了我也要在這眯一會。”
簡燃點點頭，跟路雲隨一起回了酒店。
九點多，簡燃先洗完澡，躺在了床上，又用手機看了會從公司帶回來的資料。
等到路雲隨也洗完澡吹好頭髮出來，已經是十點多了。
簡燃有些疲倦地擱下手機，看向路雲隨，說：“那單合作，對方的珠寶設計師只認我爸，聽說我爸病了怎麼也不肯合作了。以前小時候覺得我爸賺錢好像沒那麼難，現在才知道那是他有自己的魅力，所以別人去了都不好使。唉。”
路雲隨看著一臉倦意的他，直接上了簡燃的床，手擱上他的肩膀，幫他按了按，力道不輕不重，正好。
簡燃愣了一下，然後眯了下眼：“好舒服。”
“你現在有想法了嗎？”路雲隨邊按邊問。
“我想去跟他談談，但是也只見過他一次，不知道他想不想見我。”簡燃說，“那是個挺有個性的人，比較獨來獨往。”
路雲隨：“特別注重自我的人，可能確實不講什麼人情，但如果有好的產品和方案，再加上你們的一面之緣，對方未必不肯見。”
簡燃：“我也是這樣想的。”
他知道老簡很喜歡對方的風格，所以才談了合作。他現在需要想出一個對方能接受的方案，讓對方知道即使簡兆誠暫時無法管理公司，但雙方公司的合作並不會因此降低品質。
“只是好像現在還沒有想到特別好的辦法……”簡燃說。
路雲隨繼續幫簡燃按摩肩膀，然後是脖子，太陽穴，“彆著急……據說這樣思路可以開拓一點，感覺怎麼樣？”
簡燃很給面子地閉上眼，“嗯，好像是平靜了點，挺舒服的。”
“那就這麼享受吧。閉著眼睛慢慢想，如果累了就先睡一覺。”
簡燃不說話了。心裡是脹的。
路雲隨今天其實也是一早就起來，到了現在也沒有休息過，那雙讓人舒服地嘆息的手彷彿充滿了能量和魔力。
身後傳來啊一股淡淡的香氣。簡燃輕輕嗅了嗅，這個香味他是熟悉的，很清新的甘霖的味道。
簡燃回過頭，“我好像聞到了你的資訊素了……”
“嗯。”路雲隨不以為意道，“應該是易感期快到了，我去噴點阻隔劑。”
他說完，剛要起身，就被簡燃拽了一下，片刻後，男孩明亮的雙眸看向他，“要做嗎？”
路雲隨一頓，垂眸，“在說什麼。”
“你要做嗎？跟我。”簡燃下了決心，但多少還有點不好意思，只能用看似平靜的語調來遮掩，“易感期的alpha應該很想要吧，我們確定關係也有一段時間了，也沒有做過……”
他們到目前為止最親密的舉動，除了親吻，就是路雲隨幫他臨時標記了。可惜他也並不能看到路雲隨的臉，不知道有動情嗎。
“反正我們遲早也要做……明天雖然要早起，但今天如果不是那麼晚的話應該也不會耽誤什麼……”
年輕男孩穿著深藍色的睡衣，衣領略滑下一些，露出了鎖骨。那雙略帶疲倦卻依然黑亮眼眸可以輕易激起alpha的憐愛慾，不可謂不誘人。
“第一次你不緊張嗎？”路雲隨看著他，眼眸幽深。
簡燃眨眨眼，口是心非地說：“還好吧。”
“你看著也不像那種很粗魯的人……對吧？”
路雲隨一笑，將他拉扯過來，摟到懷裡，在他耳邊輕聲說：“小電影看過嗎？”
簡燃有點不好意思：“……看、看過吧。”
還是當初剛分化的時候，裴小希硬塞給他看的，讓他了解生理知識。
路雲隨：“看來我燃哥也不是很純情啊。”
簡燃：“……廢話，我多少歲了。你沒看過？”
“看過。”路雲隨倒也直言不諱，然後他揉了揉簡燃的腦袋，湊到他耳邊輕聲說，“想跟你做。但不是現在……再等等。”
他的小男朋友，是顆珍貴的糖。
他捨不得就這麼輕易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