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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蘭春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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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鎖當前事件‘玉蘭春苑’事件任務目標:補足趙氏族譜趙渝一脈-四世同堂圖。”

安吉拉看著趙氏四代的空白族譜,調開任務面板到右側,方便實時記錄。看完椅子上的老人手中的信,也就知道,他就是趙渝了。

歲月果然不曾薄待於他,椅子上的人即使早不復年輕時的俊朗,經年也不曾將他的風骨濯去半分,只是皮囊蒼老了些。面對死亡時,他的面容稱得上平靜。

趙家二太爺去世,趙氏大喪。

而先前,付家長輩路過此地,攜一子一侄上門拜訪,其中侄女名喚池萋萋,也就是安吉拉佔的這位。於是便有了她出現在這邊院中。

酒席之間,她聽了許多,便也明白了許多。

趙渝,二妻一妾,分別是先夫人付氏、現夫人秦氏、妾室劉氏。共育有五子三女。付氏一子,秦氏二子一女,倒是劉氏好事成雙,膝下二子二女。若只從子女數量上來說,倒是可見其對妾室十分寵愛。

其實卻不然。

“這趙家的事啊,難說哦。”

“若說寵愛,這趙二太爺對妾室確實寵愛,可也得是在元妻去世之後。”

“誰不知老太爺心裡有個心心念唸的人?你當那庭中的枇杷樹,郊外的十畝紫玉蘭,是為誰種的?”

“且不說,這劉老夫人啊,”婦人咬低了聲音:“可是與那位,相似的很。”

“唉你說,這元妻得是何等姿容,叫老太爺這般的人都這樣牽掛?”

“嗐,莫說這事……”

“哪敢提這個哦,先老夫人的畫像啊可是都叫那位……嗯!都給一把火給毀了個乾淨!”

“造孽哦。”有夫人嘖嘖稱歎:“唉這善妒啊……”

正說著,卻叫一道聲音截住了話尾:“幾位夫人?”

“哦喲!”幾位夫人嚇得拍了拍胸口,抬頭看向出聲的人,不認識的人只愣愣看著最先頭說話那位夫人,為首的夫人曉得人便顯得頗為尷尬:“誒、誒趙大爺啊……您有何事啊?”

“桌上瓜果儘儘,看幾位是否需要再添一盞?”

“誒誒!大爺費心了,您看這事,還需您費心,實在對您不住。您快忙去吧,我們這不礙事、不礙事!”

“還請您節哀,多保重身體啊!”

“誒,多謝幾位夫人關心,您們吃好,我這就叫人再添一盞。”

“誒好!”

安吉拉看向這看著彬彬有禮的中年人,心裡有個決斷,倒是頗有他父親的風範。

果然沒過一會兒,就有人又捧了幾盞瓜果過來,卻是跟在一個夫人身後,照了面才知這便是大夫人。

面容雖憔悴了些,倒是打扮的精神得體,與幾位夫人坐在一處,寒暄一番,馬上便起了別的話頭。

趙渝長子,趙宣麒。及夫人唐氏,唐晚卿。

善妒?這又說的是哪位老夫人?安吉拉在族譜上添上趙宣麒和其夫人的資訊,支著頜安靜瞧著。

席間,幾位夫人的話仍在繼續。

“噯晚卿啊,聽說小兒媳有了身子,好事將近,恭喜恭喜啊!”

“唉如今說這個,只傷懷,可惜老太爺沒能等得及,哪還能喜得起來?”

“你們也寬心些,老爺子是喜喪,四世同堂也享過了,如今去了,你們就叫他安心吧!”

“夫人們說的是。”

“勞你們操勞。說來,怎麼不見三爺家那小子?家裡除了他,連你家文宥、文茜兩個小孩子都到了吧?”

“唉您說靈錫那孩子吧,他呀前些日子犯了些錯,正受罰。”唐夫人搖了搖頭,不想多說。

“這什麼樣的錯,連老太爺過世這麼大的事情都不放出來?跟三爺說說,別折了孩子的孝心,叫人看了笑話!”

唐夫人只搖搖頭,便不肯再說多的了。

又有人道:“五爺不是還沒到?”

“事發突然,珩弟離得遠,晚些也是正常的。”

那夫人又問道:“兩位老夫人可好?可是都見過了?”

“見過的,兩位老夫人先前傷心過了,如今都還在房中養著,不敢叫出來見著這場面,叫各位擔心了。”

“這說的哪裡話,都是街裡親鄰的,不必說這些。好著就好、就好。”

“噯。”

話匣子好容易關上了,安吉拉出了宴席大院,一路往庭院裡去。除了偶遇幾個幫傭,倒也安靜。

走的遠了,忽見遠處人影匆匆,是提著個藤木箱子匆匆往內院去了,徒見一個瘦長背影。

是誰?她想。

花園裡只剩鳥鳴蟲聲,幾不多時,竟然就叫她走到頭了,遠路折返時,遇見了一個指尖夾著煙,看著年輕的男人。

她微皺著眉,屏息從那人面前過去了。

倒叫身後的趙宣珩一愣,回過神來,已經下意識地吸了手裡的煙,又在原地散了會兒煙味。正巧文書來請,問老太太們都在廳上,叫人來問爺呢,這才掐掐酸脹的眉心,往大廳裡去。

而安吉拉這邊剛進大堂,就又被人拉了過去,一頭霧水。

廳中倒是一時安靜。

“付家人來了。”她聽到這麼一句,抬頭就見廳邊竟是站了一圈的人了。

付家時嫚那輩的人少,姊妹嫁出去了,兄弟都已年邁不大愛出門。如今有些眼熟的,約是故人之子。劉老太太心裡有個數,一進廳裡,兒女扶上來,她笑呵呵地看著付家的人。

付家先前回去備禮,也確實是這個時候來了。

上完香,為首的那個中年人起身看向那位老夫人在的地方,謙遜有禮的一拜:“晚輩付家付冕見過老夫人,還請老夫人節哀,莫太傷懷,保重身體。”

“你是付家的誰?”劉氏問道,先前那趟,老爺子迫不及待的見了,結果這不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見了一面就去了。他們倒是還未見到人的。秦氏不願見,她是願的。

那中年人就笑答道:“家父家中行二,是付老夫人的堂哥。晚輩單名一個‘冕’字,老夫人安好啊。”

“好的好的,你們有禮了,快請坐!”

“老夫人先請。”

“你這孩子有心!”劉老夫人樂呵呵的:“瞧你年歲不大,你?”

“晚輩是家中么兒,不過還是要比老夫人的么兒要年長許多的。”

“誒!可巧!這就是我么兒,阿珩!過來!”

趙宣珩無奈,剛一露面就被叫了過去,只得與付冕互相點頭致意。

接著,老夫人又把家中這一輩的叫過來,挨個給付冕介紹了,倒叫旁邊的安吉拉撿個便宜。大老爺和夫人自不用多說了,三子趙宣冶,夫人白琪;四子趙宣洲,夫人王婷,么子趙宣珩,尚未婚配。大女兒趙宣玟,二女兒趙宣妤,小女兒趙宣宜。

接著就是孫子輩的並幾個重孫,一齊見過了禮。

“此次出行匆忙,倒是未曾叫到幾個後輩。只一子一侄,還望老夫人不要怪罪。”

說著,付老爺便叫上身後的晚輩,上前見過各位叔伯。

“這叫哪裡話,來了便是心意。”

“擎楓,萋萋。來見過老夫人和各位叔伯。”

“萋萋?”付擎楓輕輕看了不遠處的表妹一眼。

“表小姐!”

安吉拉站在人群后,一時沒能進去。付冕倒是轉頭也找了一眼,看過去溫聲道:“萋萋,莫要害羞,過來見過老夫人。”

於是眾人的目光一齊望過來,面前立馬空出一條路了。

見她過來,付冕這才放心轉回頭:“老夫人莫怪,這孩子怕生了些。”

“哪裡哪裡,這倆孩子都是妙人啊,男俊女美!尤其這小姑娘,出落的真水靈。”

“老夫人謬讚了!比不上您家中的晚輩啊!”

那邊一群兄弟姊妹的都到哪裡哪裡,眾人一時寒暄開了。

安吉拉上前叫了人之後便老老實實坐在付擎楓旁邊的位置人,哪也去不得。聽著他們閒話家常,時間久了生出一陣倦怠。

身邊的人卻妙語連珠,她實在無聊的緊了,便側頭看看他。

而不愧是被付冕帶著出來應酬的人,付擎楓在人情上也可謂是遊刃有餘,相比起來,她倒還真是應了靦腆這二字了。安吉拉這樣有一達沒一達的想著,突然四周目光都一致看過來,她抬頭看了一眼,就聽到那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道:“萋萋年歲幾何?可許了人家沒有?”

安吉拉抬起眼皮瞪了付擎楓一眼,眼裡是一派生無可戀。

付擎楓趕緊替她接了話茬,卻也實在不知如何回話:“額……她如今……”

倒是付冕笑著接過來:“她姑母操心著呢,倒是瞞的我們可好,想來此次回去,便就有結果了。”

付擎楓:“……嗯!”學到了!

這邊話題轉了個方向,他輕輕偏了偏身子,小聲與她說話:“可是累了?不若出去走走?” “這裡外俱是人,”他小表妹喪氣著:“人都眼瞅著,我如何走?”

“唉,早知就不叫你來。”

“那我是如何到這裡的?”

“這不是……你非說要來看看。”

他倆在這拌著嘴可恣意,胳膊肘互懟著,倒是一派親熱,不知不覺吸引了別人的注意力,叫廳下好些年輕姑娘垂首交耳好一頓捉弄調笑。

系統:多登對的人!

系統:他二人樣貌擺在這,關係又親近。心思多些的,總愛想些緋聞事,那群丫鬟便是這樣打趣的,可當事人卻是(清清白白)。

安吉拉:“……”

系統:解鎖副本隱藏支線,是否選擇攻略人物付擎楓。選擇是即可開啟人物感情攻略線。

系統提示:您放心您是角色付擎楓母親的弟妹的侄女,並無血緣關係。

安吉拉:“不。”

系統:“開啟支線任務並完成,可獲得豐厚獎勵哦~”

“不。”

付擎楓說:“你再等等,等我們祭了姑奶奶就回去。”

安吉拉回過神關了系統面板。祭了姑奶奶?這應該就是此行付家人的目的了。

而如今趙家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他們也不欲多做打擾,勞人招待,便回了酒店。大家都圖個便利。

只是不想付家來人的第二日,大老夫人卻鬧起來了。眾人皆不知具體緣由,自當是老一輩年輕時那些恩怨,卻在這場吵鬧裡,窺出了一件鮮少為人知的事。

原是趙家長子,本不是付老夫人的親子,而是秦老夫人的親子,是由她這裡過繼到元妻那裡去的。

“付時嫚她根本就生不出孩子!趙家這才娶了我,趙渝憑什麼把我的孩子記到她名下去,如今還叫這外家!來覬覦我兒的東西!”

這番話,傷的可不是一個人的體面。

“她短命!是她命不好!又憑什麼記恨我這許多年!”

“連我的漪兒,也隨著她去了!我的兒啊、我的兒!是娘對不起你啊!”

大老爺面色鐵青,聽她在大堂前吵嚷了許久,面色都要攘出去,氣道:“大夫人!夠了!”

“宣麒。”唐夫人拉住了丈夫的袖子,制止了他,站到了他面前:“老夫人,咱自家的事,家裡說便是了——”

“宣麒,我是你的娘啊!”秦老夫人卻繼續嚷道,一派聲淚俱下。

“鬧成這個樣子,好沒臉哦。”劉老夫人拉著兒女往後面退了退,偷偷撇了撇嘴,與身邊的一雙兒女偷話

趙宣珩無奈:“媽……”

“行了行了,我不說就是了。”老太太悄聲說。

架著老太太回了院裡,那邊一大幫子客人還沒個著落,一家人都叫鬧到這裡了。大老爺氣道:“今日是父親的葬禮!您在鬧什麼!”他少有動氣的時候,更別說散這麼大的德行,加之身體本來就不好,這一下,竟將自己氣了個倒噎。

“大哥!”

“大伯您消消氣——”秦老夫人膝下那兒子和孫子急忙上前。

唐夫人急忙替他撫著胸口:“宣麒,我陪你回去歇歇,這裡就交給靈彬、靈郴他們,啊?”

“父親,這幾日您也累了,這裡交給我們,您回去歇歇吧。”兩個兒子忙上前道。

“娘,我們回去,別鬧了。”趙宣洲與趙宣玟也想勸走秦老太太。

“我鬧?!”秦老太太卻提高了聲調,蒼老的聲音尖銳地響在整個大廳裡,瘦的皮包骨的手指顫抖地指著廳裡停著的棺木:“鬧的是我嗎,啊?!我這麼多年、這麼多年……”

“大太太!您若有什麼不滿,衝我趙宣麒來就是,又何必在這靈堂上、拿我母親的事做戲?!死者為大,母親已作古多年,這般,您還是不願放過她嗎?”

“趙宣麒!我才是你母親!!!”

“您究竟為何要做這一場戲!”

“好、好!好——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認賊做母,這麼多年是鐵了心要把她供上神壇了是吧!我就當從沒生過你這個兒子!天爺啊、天爺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哎呦!”

“把大老夫人送回屋子去!”

“趙宣麒、趙宣麒!你狼心狗肺、眼盲耳聾,你不得好死啊!”

“姓付的!活該你短命、活該你短命啊哈哈哈——”

唐夫人急得衝她離開的地方大喊:“你是要我們的命不成!”又急急忙忙轉頭看大老爺一個勁的順氣:“你別急。”

這哪是說不急就不急的,那邊老太太再說一句,出了個聲,人就已經倒下去了。

唐夫人紅了眼,厲聲道:“把老太太送下去!趕緊的!”

“宣麒!靈彬、靈郴快扶你們父親下去——靈淼拿藥!”

“大伯!”

小的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大人都喊著爺爺,也跟著叫:“爺爺、爺爺——”院子裡一時喊的亂成一團。

劉老夫人也急啊,秦氏一走,趕緊推推兩個兒子:“別護著我老太太了!快去看看你們大哥啊!用不上你們,你們也去安撫一下賓客!”。

趙宣洲嘆了一口氣,一邊囑咐夫人王婷去看看母親秦老夫人,一邊便帶著兩個兒子,也跟著安撫賓客了。

“大家稍安勿躁,這裡失禮了,實在是我們招待不周——請各位賓客移步華庭——”

“大嫂,這裡有我們。帶著大兒媳和侄孫們去看看大哥吧,不用太擔心。”

“大哥大嫂……抱歉啊。”

唐夫人偏過頭抹了一下眼淚,卻是沒做聲。

趙宣珩瞧著,拍拍了四哥的手臂:“四哥,我們先去安撫賓客,這裡有大嫂他們。”

趙宣洲也沒臉,含著苦澀的笑應了一聲,又看向老大一家:“有什麼事,大嫂就派人告我們一聲,我們馬上便來。”

唐夫人看了他一眼,心生不忍:“噯,幸虧有你們了。”

“大嫂言重了,應該的。”

“說的是,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謝不謝的。”趙宣冶應和道,“您安心去陪著大哥,萬事有我們——文宥、文茜,來扶著點奶奶!”

“好~奶奶我們走~”

“好、好。”

“宣妤、宣宜?”

“媽——”

“去你們大嫂那裡看看,”劉老太太細聲囑咐她們:“千萬別去秦氏那裡討沒趣。”

“媽,我去幫著三哥他們,叫宣宜去就可以了。”趙宣妤果斷利落道。

趙宣宜也道:“好,我去。”

“箬竹身子重,就不必驚擾她了,跟靈郴說一聲叫她在屋子裡好好待著,記得——當面說!”

“我懂了!”

“唉,一個個的、都不省心……”劉老夫人感嘆了一句,交代完嘆了一口氣,像是辦成了什麼大事般鬆了一口氣:“唉。”

嘆氣嘆一半,旁邊插進來個小丫頭:“奶奶~”

“噯!”

老夫人摟著親孫女樂呵呵地搖了兩下,忽然想起什麼,問道:“你親媽呢?”

趙靈瓏一哽,半晌吶吶道:“說是去大奶奶那裡看看……”

這下倒好,自個親奶奶一下不高興了,人也不摟了,冷哼了一聲:“是獻殷勤去了吧?還因著你哥那事怨著我呢。”

“哎呀哪能啊,這不是先替您去探探情報嘛~”

“我用她?你自己說說你哥辦的那叫什麼事?老爺子要罰他,叫我能怎麼辦?沒吃著我掛落,你媽這心裡還不舒坦了是吧?”

“您瞧您說的這是什麼話?不氣不氣~我們不氣哈!哥哥那事,確實是他不對嘛,咱家誰還能幫著他、誰敢幫他啊?”趙靈瓏撇嘴。

劉老太太這才舒坦了,又恨鐵不成鋼:“你自己說說今兒這事鬧的,有點眼色的都避她不得,你說你媽這是什麼腦子?”

“就為了給我作對,眼睛都被眼屎糊著了!”

趙靈瓏:“……”

眼見著孫女不自在,劉老太太也沒再數落了,只是道:“你呀,瞧著是個聰明的,奶奶提點你兩句,你回去提點提點你媽!”

“誒,奶您說,靈瓏聽著呢!”

“回去說。”

“好嘞奶奶!親親孫女扶著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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